秉烛游［水仙］ 第20章 互换

坟墓是鬼界最常见的东西，伴随着黑鸦的啼叫或者鬼火的飘荡，总让常人毛骨悚然。

“该醒了，吾玉。”温柔的声音自脑海响起，唐嘉红了耳朵，睁开了眼睛。

“没睡。”烛朦也真是的。

一只黑鸦扑棱着翅膀，停留在了唐嘉的肩膀上。唐嘉抬起手臂放平，他就又飞到了唐嘉的小臂上，一跳一跳的，爪子按在了唐嘉手指上的储物戒上。

“当心他偷你东西，小郎君。盗鸦在我们这也很常见，不要大意了。”露白见状担忧，出声提醒。

“没事。”唐嘉道，暗想：心都已经被偷走了，还怕他偷什么啊。

“三位过来送改良咒术的属下已经被我打晕扒了，衣服令牌什么的都放进去了。还有我自己改良的咒术，原来的咒术是噬魂祭幽的混合版，现在这个没经过试验，不知道效果。”

“里面的形势我也探查过了，待会儿听我的怎么走。”立在唐嘉肩膀上的乌鸦看起来胸有成竹，高扬着小脑袋。

乌黑豆子似的眼睛倒映了唐嘉带着浅笑的脸，烛朦“扑棱”一下展翅飞起，融进了夜色里，悄悄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感觉他刚才像是在求唐嘉夸赞一样，才不是，他干嘛求自己夸自己！

唐嘉仰头，调侃道：“别转晕了。”

烛朦才敛了翅膀，重新落在了唐嘉肩膀上，埋头打理着羽毛，鸟儿一样。

这变幻为动物的法术本是修者不耻，失传已久，唐嘉觉得有些有趣，想逗弄肩头这乌鸦，但还是忍住了。

他抬手，神识探进了储物戒里。里面确实多出来了三件衣服，一张画有咒术的纸，和一小团已经被揉皱了的纸。

他的心却微微下沉。

这储物戒与自己以心头血结印相连，除非自己，否则没有人可以未经允许随意放东西进去、拿东西出来。是烛朦真得太厉害，甚至可以破解这其中的玄奥吗？

敛了心神，唐嘉拿出了衣服，让露白和夜零换上，道：“待会儿我们混进去，将改良过的咒术递交，结束后让谷兄在尽武坊帮我们看着点情况。我们去做些别的事。”

“都听小郎君的。”露白点了点头。

夜零也点了点头。

听着烛朦传音指挥，三人迈进了尽武坊的大门。唐嘉的视线飞快逡巡一圈，只有几人神色有异，其余人皆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在意他们这三个格格不入的黑袍人。

看来是没有人领路了。幸好有烛朦。

唐嘉暗暗松了口气，带领着人走着。

越深入，人越少，叫喊着传话的人声越低，橙黄色的火光越微弱，最后消失在了唐嘉他们的身后。

昏暗的平台上，飞刃堆积着，因法术而飞起，青金色光芒缩聚成细线，飞速包裹了飞刃，转眼消失——咒术已成，不是炼虚期看不见。

看到来人，黑雾遮身的施咒人停止了工作，面向了唐嘉，动了动手指。

唐嘉拿出来的纸飞起，落在了施咒人手里。

他大致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再次工作。

烛朦说“可以了”，唐嘉才转身带人匆匆离开。

“换人了？”

施咒人淡淡开口，手上动作不停，威压却是一落。

唐嘉身形一僵，烛朦已经开口代替他回答了：“只是这次，烦请尊者保密这件小事。”

“我只管我自己，滚吧。”威压一收，施咒人不耐烦挥了挥衣袖，端详起纸上的咒术来。

得令，唐嘉带着三人健步如飞离开。

烛朦研究的咒术，一点点的修改却天大的差别，自然是这个施咒人看不透的，唐嘉算是安心了。

不过炼虚期的威压非同小可，因为烛朦护着，唐嘉没什么感觉，露白和夜零却已经双腿打颤了，他们看唐嘉的眼神俨然像在看一个不显山露水的世外高人。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露白问道，恍惚觉得唐嘉似乎有些变化，好像没那么温润，有些孤傲，带着些许不经心的随意。

烛朦微微垂睫，显得高深莫测，缓缓道：“等。”

“等谁？”露白摸不着头脑了。

“我……”烛朦脑袋一低，像是害羞了，声音拉长，不久才飘飘乎吐出一个词来，“夫君。”

要是唐嘉在这儿，准已经暗暗踩烛朦一脚了。再要是唐嘉知道烛朦这样毁自己清誉，肯定不会同意现在交换身份了。

露白的那一声“小郎君”卡在喉咙里，堪堪咽了下去。

“可这一路，除了你那……”双胞胎哥哥，也没见着别人啊……算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露白话头止住，悻悻笑道，“没什么，我们陪你一起等等吧。”

现在依旧剩下他们三个人，阴柔男子依旧一直沉默无言，坐在墓碑前的石板上，手握着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

这次是烛朦盯着夜零看了。

他们的视线交织，夜零丢了树枝，宽大的衣袖垂落，挡住了形状有些奇怪的手指。

“夜兄，你这手指……”烛朦眉头微皱，还未问完，夜零手往身后一背，就像是被拔了毛的鸡，捏着嗓子发出了叫声，一鸣惊人。

“不关你的事！”

烛朦脸上属于“唐嘉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露白急忙起身，挡在了两人中间，“小，咳嗯，唐公子，你听我解释。”

“我们本来决定用拍卖来的法器找一个俊俏的男子，和崔夫人换夜零哥的。只是崔夫人不知为何没了兴致，让我们把人交给鬼王。”

四周气压低了下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露白深吸一口气连忙道：“我们没有要害人的意思，我以为那个法器是可以两边双向用的，这样你就可以回来，赶紧离开，但是……嗯……”露白低着头，像坟边的草一样萧瑟一抖。

“鬼王我见过，虽然看着风流，其实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更何况是夫人送来的人……加上不了解法器的功能，所以我们暂时没有行动，就被你的人……截了。对不起都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是我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