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刚被掀开,二人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了出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是虞舟还是瞬间反应过来,握住了竹珩的手臂。
他握的很紧,等到一阵白光闪过,俩人落在地上时,竹珩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他握青了。
一落定,她就挣脱开来,只是不好意思说,悄悄用另一只手揉。
虞舟满心思都在观察周遭环境,自然也没发觉。这地方没有半分光亮,但是他是修仙之人,视物也不需要光照。
他环顾四周。
这个地方,实在太明显是个囚牢了。
周遭都是嶙峋的石壁,只有一面敞开着,却被栏杆围住,显然,这还是山洞改造的囚牢。
栏杆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瞧上去黑漆漆的,隐隐有不详的气息。
虞舟的神识探出去,栏杆上不知道有什么古怪,他看不清栏杆外的情况,只能用神识探查。
刚一接触栏杆,虞舟的神识就受了反噬,识海之中像是被火灼烧,留下一阵剧痛。
他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虞师叔?!”竹珩听到不对劲的声音,摸着黑靠近他。
黑暗中,她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听到她不安的呼唤,虞舟安抚道:“没事,没有防备,中了人家的圈套,我打坐平息一下就行。”
竹珩听出他语气里的虚弱,更加惴惴。但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更加靠近他,获取一些安全感。
黑暗中虞舟沉心打坐,没了声响。竹珩沉默地坐在他身边,呼吸也小心翼翼。
半刻钟后,虞舟睁开了眼睛,他扔了一个照明术,照亮了这间囚室。
除了他之前看到的嶙峋石壁,在他们正对的方向,是漆黑的栏杆,栏杆外面,是一道水幕。
这水幕看上去是水组成,实际上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光影迷炫,拦在视线之前,他看不到任何外面的情况,应当就是为了障目之用。
虽然此时视线更清晰,但是他还是对这栏杆看不分明,漆黑的材质,刻着不知名的符文,阴森不详。
“我们被转移到了一个囚牢里。”他想起还一无所知的竹珩,转头向她说道。
“这个囚室除了一面是栏杆,其他都是石壁,向在一座石山的山腹中。栏杆上刻着奇怪的符文,也看不清是什么材质,刚刚我就是用神识碰了一下栏杆,就受了反噬。”
竹珩听到他开口说话,语调还算正常,刚刚那种虚弱感也没了,放下心来。
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竹珩开口:“虞师叔,我们真的不在天意宗了吗?”
虞舟也无从回答,他没法确认。
现在所有的可能,都是他们的凭空猜测。
他拿起腰间的玉碟,作为天意宗上下沟通的法器,它此刻毫无反应。
从暗室到这间囚室,都能隔绝天意宗玉碟,这绝对不是巧合。
水幕之后是什么,他们看不到,也根本无从了解。
但是他们被送到这里,经过那么长时间的颠簸,是谁把他们带过来的呢,那人是否还在。
水幕反射出炫目的光,看不清对面,或许有人影晃动。
意识到水幕之后或许有人,虞舟立刻紧张起来,他把竹珩往身后一拢:“竹珩,往后退,退到贴墙站。”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像绷紧了的弦,让竹珩的心也提了起来。
她听话地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已经贴到森冷的墙壁。
像是看到了他们的动作,水幕开始扭曲,然后整道水幕轰然坠地,溅起一地水花后复又平静下来。
在栏杆的另一面,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面上萦绕着一段云雾似的,根本看不清容貌。
“还没想出来为什么会在这里吗?”蒙面人开了口,音调难辨雌雄,还带着金属械质摩擦的声音,听的人浑身发麻。
竹珩搓了搓手臂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死到临头,恐惧反而渐渐退却。
她暗暗盘算着乾坤袋里的东西,现在灵力被封,什么东西都用不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把所有的符箓都掏了出来,预备让虞舟用。
虞舟也一直戒备着,水幕落下的那一刻,他的本命剑—惊鸿剑就在他身后竖了起来,剑声嗡鸣。
这柄剑是云崖第一次见面时交给他的,据说是他年轻时访遍名山寻得材料自己炼得。
“惊鸿。”蒙面人一语就道破了他的剑名,想来对天意宗知之颇深,“就这点东西的话,你们两个今日可得埋骨在这里了。”
他知道惊鸿剑的不凡,却仍然十分不屑,好像在确认什么:“云崖就给你这个?这可保不住你的命。”
“你试试就知道可不可以了。”虞舟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与对手虚与委蛇并不能争取到半分生机。
“那就让我来试试!”蒙面人一抬手臂,数道水箭凭空出现,那水箭阴森不详,还水汽蒸腾,像是沸水组就。
突然,虞舟面前的栏杆向两边弯开,在他面前露出一个大洞,那几道水箭直冲他面门飞来。
惊鸿剑应声而动,将水箭一一劈断,但水箭迸溅开来,落在地面上,留下腐蚀的痕迹。
虞舟看到被腐蚀的石壁,心中一凛,从怀里掏出一个符咒往身后一丢,一个防护法阵笼住了竹珩。
“呵。还挺会怜香惜玉。”蒙面人嗤笑一声,又有数道水箭飞射而来,连绵不绝,直攻虞舟。
惊鸿剑在虞舟身前舞出一道剑气屏障,剑光煌煌,水箭不能穿越分毫,但水箭崩散的水珠腐蚀了以前的地面,留下了重重叠叠的坑洞。
神秘人像是失去了耐心,突然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凝起了无数道水箭一起攻来。
惊鸿剑仍然自如应付,但是不知为何,巨大的不安爬上了虞舟的心间,好像有暗藏的杀机终于浮出水面。
在这无数道水箭之后,一支更小的水箭出现在神秘人身前。这支水箭由浑浊的黄色浆水凝聚而成,表面上看起来不甚起眼,但是没人会怀疑其中蕴含的危险杀机。
这支箭飞得并不快,可来势汹汹,虞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闻得惊鸿剑悲鸣一声,剑尖冲前,极速向着浊黄水箭飞去。
二者相撞,产生了巨大的力量碰撞,迸发的气劲震得虞舟向后飞去。
随后,那支水箭和惊鸿剑一同消融在虞舟面前。竟是惊鸿剑在这一刻,剑灵主宰,与这支水箭同归于尽。
虞舟本命灵器被毁,又被灵气冲击,撞到了山壁之上。
竹珩本就在他身后不远,只听到“砰”地一声,是人体与石壁相撞发出的闷响,随即是躯体滑落在地的声音,砸落的石子在地上滚动着,咕噜咕噜。
她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探过去:“师叔!”
虞舟并未失去意识,他虽然受了伤,跌坐在地,扶着石壁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他伸出手,握住竹珩探寻而来的手,用力将她拉到了身后。
他喉头咽了一口血,将喷未喷,说不出话来,只是摇着头,不管竹珩能不能看见。
“真是情深意重。”蒙面人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竟然被惊鸿剑以自毁的方式挡下,他压低了声音:“可惜了云崖的惊鸿剑,才刚刚生出剑灵吧。”
虞舟将竹珩护在身后,可是他已身受重伤,身无力气,几乎要站不住。
在他几欲摔倒之际,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紧紧托住了他。竹珩的手很小,力气也不大,但是此刻牢牢托住了下坠的他。
他仍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尽力站着,不要把全身的重量压在身后那个犹如凡人的女孩身上。
竹珩却往前迈了一步,与他并排站着,把他的胳膊架到了自己肩膀上,好叫他全然借力。
“不知检点!”蒙面人倒像是看不下去,他手上动作不停,捏出一个法诀,嘴上开口:“今日我来替云崖清理个门户,了断你们这对乱了辈分伦理的孽缘。”
“你少放屁!”虞舟已经不清醒了,听不到这无端的污蔑,竹珩却听得清楚。
她是市井乡民出身,在粗俗俚语包围里长大,几十年没用,现在死到临头,倒是可以骂个痛快:“你个猪头三,只会用□□子看人,当谁都跟你一个屎坑坑出来的!”
蒙面人浑身一震,手上法诀捏的更快,很快身前就凝聚起一个水球,和那支水箭一样的浑黄水质,阴森不详。
可以竹珩看不到,虽然觉得不妙,但此刻她已经将生死置之脑后,嘴上更是不停:”#%……##F?#……“
蒙面人终于忍不住,眼前的水球刚刚成型就扔了出来:“嘴贱的丫头,和你那个师父一样令人讨厌!去死吧!”
水球比水箭蕴含的杀机更甚,也飞得更慢,甚至扭曲了路径上的空间。
竹珩也没了别的办法,除了骂人也没有别的可做,只能嘴上不住骂着,听得蒙面人直跳脚,只不过实在是没话可骂,只能瞪着她。
可惜竹珩看不见,他眼珠子瞪出来也没什么用。
那水球飞得再慢,这样短的距离,也是转瞬就到了二人身前。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二人,突然,虞舟喷出一口血来,正对着那个水球,水球前进的速度瞬间停滞。
而虞舟整个人也陷入了昏迷,彻底靠在了竹珩身上。
“师叔!”竹珩感受到了虞舟的脱力,用尽全身力气撑起倒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