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吧嗒——
猫咪清脆的喝水声在大厅中响起。
浓郁的中药弥漫开来,趴在药碗面前的猫咪哀怨地看了吴寸草一眼,又继续伸出舌头小口小口地舔着这一碗苦药。
旁边的吴寸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岑轩:“小杳他......喝了多久了?”
岑轩不紧不慢地抬眼:“半个小时了。”
吴寸草:......
嘴边沾了一圈药渍的猫咪抬起头,冲着吴寸草龇牙咧嘴地“喵”了一声。
吴寸草讨好般地伸出手揉了揉猫咪的脖颈。
没办法,猫咪的舌头实在是太小了。
粉嫩的舌尖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已经卷起药汁又缩回口中,发出小小的“吧唧”一声。
吴寸草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他已经再次变回了翻明鸡的原型。
翻明鸡的目羽有回溯记忆的功能,他紫色翅膀下的双目努力圆睁着,正在试图回看那串菩提珠到底被自己放在了哪里。
“我明明记得我把那串菩提珠褪下来之后放到了外套口袋里。”吴寸草嘴里絮絮叨叨。
他华丽的紫色羽尾隐隐发光,时不时焦躁地扑棱着翅膀啄下来一两片羽毛,又小心翼翼地收起准备之后给猫咪团毛球玩。
“小杳你别着急,有我这目羽在肯定能看到菩提珠落在了哪里,我马上就找到......”
依旧努力喝药的猫咪没有理他。
他软软的爪子呼噜了一把头顶的绒毛,小小地打了一个饱嗝,决定休息一会儿。
猫咪扭头四处看了一圈,目光落到了同样化为原型的自家大哥身上。
毛绒团子四只爪子迅速倒腾了几下,哒哒哒地跑到自家大哥毛茸茸的尾巴旁边,伸出爪子轻轻地挠了挠尾巴尖的软毛。
“哥哥,荡秋千。”
因为岑晚杳原身和自家大哥体型差距太大的缘故,岑轩可以轻易用爪子或尾巴将人“抱”起来。
小时候每当岑晚杳难受了,岑轩就会用尾巴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晃悠到半空,一摇一晃地哄他开心。
——岑晚杳美其名曰为“荡秋千”。
但大概是“尾巴秋千”太过舒适的缘故,每次岑轩将人放下来时,都会不出意外的发现猫咪已经睡过去了。
——荡秋千我就会睡着,睡着了大哥一定不忍心叫醒我,我剩下的半碗药就可以不喝了。
猫咪一边晃悠着脑袋,一边将半个身子缩进了自家大哥尾巴间,美滋滋地打着算盘。
他打了个哈欠,脸上依旧保持着懵懵懂懂的表情,不显露出半分端倪。
岑轩却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幼弟的企图。
他半眯着眼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未喝完的汤药,也没有拒绝,只是温和地开口道:“乖,等你喝完药就玩。”
毛绒团子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猫咪又用爪子不甘心地挠了一下自家大哥的尾巴,引来尾巴尖处轻轻的一弹。
后坐力带着圆滚滚的猫咪向后一墩,直接缩成了一个猫团子:“我喝我喝!喝完了我就要立刻玩荡秋千!”
“好啊,立刻。”岑轩宠溺地笑了笑,用尾巴尖将猫咪又推到了药碗旁边。
吧嗒吧嗒的喝水声再次响了起来。
碗里的汤药终于只剩了薄薄的一层,猫咪原本瘪瘪的小肚子逐渐圆润了起来。
他吐出舌尖“哈,哈”地喘了两口气,翻了个身子露出肚皮,似乎想在地上打个滚儿。
旁边的吴寸草还在奋力地啄着自己的羽毛。
“我已经回看到会议室门口了,我把菩提子摘下来,然后放到了——啊啊!”
吴寸草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鸡叫”。
“寸草?”岑轩倏然转过头,温和的声音中带了些许严肃,“你发现了什么?”
旁边的猫咪也被吓得一抖,茫然地抬起头。
一两片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羽毛恰好飘飘悠悠地落在猫咪的鼻尖上。
“啊秋——”
猫咪的鼻子下意识地皱了起来,他伸出爪子想去挠鼻尖,冷不丁却一巴掌将羽毛直接薅在了掌心里。
“喵呜——”
敏感的肉垫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猫咪瞬间浑身一颤,他站立不稳地向后仰倒,好巧不巧,恰好一屁股坐到了自家大哥的尾巴上。
“嗯?药喝完了?”
岑轩正和吴寸草核对着菩提珠的位置,并没有仔细看身后的情况。
他感受到尾巴上的触感,以为岑晚杳已经喝完了药想和自己玩荡秋千,便顺口问了一句。
“啊......药!”
被摔懵的奶团子茫然地坐起身,以为自家大哥是在督促自己喝药,赶忙回到药碗面前。
没想到岑轩又随意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将尾巴慢慢卷了过来:“嗯,喝完了就上来吧。”
毛绒团子喝药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盯着对面头也不回的岑轩和吴寸草,又低头看了一眼还剩薄薄一层药汁的药碗,有些兴奋地摇了摇尾巴。
“嗯嗯,我已经......喝完了!”
猫咪的耳朵愉快地抖了抖,坐在原地眼巴巴地等着自家大哥的尾巴来抱自己。
——嘿嘿,少喝一口药,就少苦一会儿。
——那四舍五入我今天就吃糖了!
早已对面前的汤药嫌弃不已的猫咪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将碗往远处拍了拍,却没想到恰好一爪子将碗推到了自家大哥伸过来的尾巴上。
嗯?
猫咪愣了一下,想要将碗扒拉下来,却为时已晚。
腰间倏然一紧,猫咪有些懵地低下头,却见自家哥哥用尾巴将自己连带着药碗一起,整个卷了起来。
岑晚杳:??
“啾!”
巨大的尾巴连带着猫咪和药碗一同被裹上了半空。
猫咪一头栽进了药碗里,“咕咚”一口将最后一点药汁一点不剩地全喝了进去。
浓郁的药味瞬间在嘴里蔓延,猫咪整个脸皱成一团。
“唔,唔唔!”
猫咪竭力忍住将药汁直接吐出来的冲动,用爪子拼命地扒拉着从药碗里探出头来,费力地将满口的药汁咽了下去。
但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到同一时刻,外面吴寸草崩溃的声音传来:“菩提子现在在那个杀千刀......温苍竹那里。”
“咳咳咳......喵呜!”
猫咪气息一岔,他喉间一紧,急促地呛咳了起来。
·
满脸褐色药渍的猫咪蔫蔫地趴在重新化为人身的岑轩怀里,任由自家大哥心疼地擦拭着自己的毛发。
“杳杳,抱歉,是大哥的疏忽。”岑轩用毛巾一点点地擦拭着猫咪软软的发梢,声音中满是歉意。
岑晚杳趴在岑轩温暖的手臂间,他一向雪白的毛发难得染上了一圈“墨色”,正生无可恋地听着自家大哥一条条诚恳的的认错。
“大哥以为你喝完药了,没看清还剩一点点。”
猫咪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回复:
——不是你的错,是我贪“少喝一点点药”的小便宜了。
“大哥不应该将药碗也卷进去,真的对不起。”
猫咪耳朵都无力地耸拉了下来:
——要不是我做贼心虚将药碗推到了你尾巴上,也不会酿成这种惨案。
“都是大哥的错,下次不会了。”
猫咪颤抖地伸出爪子捂住脸,却将粉红色的肉垫都染上了一抹药渍:
——都是我的报应啊。
岑晚杳被自家大哥有力的胳膊勒得有些反胃,又实在不愿意再回忆自己丢脸的过程。
他挣扎着从自家大哥手臂的缝隙间跳到地上,仰头看向一旁的吴寸草。
“不生哥……啊寸草哥,你刚才为什么说,菩提珠会在死对头......不不,小竹子那里?”岑晚杳没等自家大哥提醒,规规矩矩地两次将称呼改口。
变回人型的吴寸草揉了揉自己乱成鸡窝的头发:“我当时确实把菩提珠塞到了外套兜里,但是放到了温苍竹披在你身上的那件。”
吴寸草愤愤地说道:“那个温苍竹明明都已经是公司老板了,却不知道为何还把外套了捡回去。要不要这么节俭?有这么喜欢这个外套啊?”
岑晚杳蹲在地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直接向门口走去。
“小杳,你去哪里?”吴寸草上前一步赶忙拦住慢慢移动的雪白团子。
“去把菩提珠拿回来啊,”岑晚杳还是觉得有些反胃,他直起身子用两只后爪立在地上,一边揉着小肚子一边慢慢往外蹭去,“怎么了?”
“你自己去吗?”吴寸草干脆又把人抱起来,神情严肃,“你现在还是猫身怎么要回来,多危险啊!”
突然的失重感颠得猫咪胃里一顶,感觉恶心感更重了。
他伸出爪子愤怒地挠了自家经纪人一把,转头理直气壮地道:“当然是偷回来啊?”
......
岑轩将炸毛的猫团子抱回自己怀里,捏了捏他理直气壮立起来的耳朵:“乖,还是我和寸草过去帮你要一下吧。”
吴寸草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应该会挺容易的,温苍竹应该知道那串菩提珠是你的,我记得他看到了。”
猫咪匪夷所思地转过脸,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这个房间最聪明的人:“那他更不会愿意还了!”
猫咪站直身子,伸手捧竹吴寸草的脸,小小地爪子在上面揉按了一圈,似乎在确认自家经纪人的智商:“那可是我的死对头啊!”
岑轩意味深长地低头看了自家弟弟一眼,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眸闪了闪,没有再说什么。
·
自家大哥不知为何,后来并没有再阻止自己去偷拿菩提珠。
吴寸草在忙着打电话确认温苍竹如今住的地方。
他和岑晚杳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就住在岑晚杳家隔壁,不过后来出国后,也不知将旁边的房子卖了没有。
岑晚杳见周围没有人管他,揉了揉肚子,决定先去温苍竹小时的那个房子一探究竟。
小小的猫咪在草丛间穿来穿去,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一座大别墅前。
猫咪蹲在别墅门口抬头看了一眼,神情中带了些许疑惑。
——死对头的房子,原来有这么多绿植吗?
如今春寒料峭,但别墅铁质的大门上却爬满了翠绿色的藤蔓,却并不是许久无人死气腾腾的那种。
相反,院子里的所有植物、树木都呈现出一种生机盎然的模样,仿佛格外的......充满活力。
——说不定只是因为死对头又住回来了,所以植物才这么繁茂。
猫咪想到这里兴奋起来,瞬间便将心底的疑惑抛之脑后。
他钻进别墅,一会儿抬爪碰碰刚刚抽条的柳叶,一会儿又在嫩芽铺成的草地上打了个滚。
猫咪玩得不亦乐乎,直到脆弱的胃部因为寒气上涌有些受不住了,才翻了个身,摇摇晃晃地向屋内走去。
——唔,死对头会把菩提珠放在哪里呢?客厅?卧室?
猫咪懵懵懂懂地在别墅间走了走去,鼻尖忽然嗅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
奶团子的精神迅速一振,他揉了揉自己依旧有些发疼的胃部。
——饿着肚子怎么好搜索呢,更何况说不定死对头戴着我的菩提珠就去吃东西了呢!
——或许我应该先去厨房转悠一下!
猫咪迈开四肢,迅速向厨房跑去。
但大概是刚才喝药喝的太急,又不小心受了冻。
等猫咪忍着胃痛跑到厨房的时候,对甜食的向往已经全部化为了满心的反胃。
猫咪捂着嘴环视一圈,决定还是先找个洗手池吐一会儿。
厨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狗叫声,岑晚杳的身子同时一僵。
——是,是狗!这别墅里面有大狗!
“汪,汪汪!”
厨房外阵阵犬吠迅速接近,猫咪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想要藏起来,但紧张感让他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甚至刺激的本就不安分的胃部一阵阵犯恶心。
“咚咚”的爪子挠地声越来越近,站在厨房门口的猫咪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直接在原地吐了起来。
刚刚走到厨房准备觅食的大狗:??
大狗震惊地瞅着面前的软团子:“什么?什么东西进来了?”
猫咪一整天都在昏睡,除了那一碗苦涩的汤药只喝了几口水,吐到最后也只绞出来一些胃内的清水。
吐完后清醒了不少的猫咪撑起身子,他扫了面前的大狗一眼,咬咬牙,突然尾巴向旁边一扫,同时身子向旁边的碗柜钻去。
丁玲咣当——
什么也没有偷吃到但却即将坐实不止一个罪名的大狗,望着厨房里的满目狼藉,神情僵硬在原地。
小剧场:
小竹子:谁打碎的碗筷?
大狗:不是我!是猫!
晚小杳:好像确实是我……
小竹子:哦,原来是狗啊。
所以到底谁才是狗啊!
评论找我玩呀!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