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杳刚才那一觉睡得骨头都发酥,压根没想起来看一看抱他回来的到底是谁。
此时他倏然站起身,盯着对面的温苍竹,圆睁的杏眼中交杂着惊慌与茫然。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里接连浮现,最后只汇聚成一个想法:
——完蛋了,他刚才似乎奴役着死对头......给他充当人形抱枕?
岑晚杳转了一圈手腕上的菩提珠。
他手指微颤地揉了揉眉心,一时之间只想给自己也施加一个遗忘法术。
而站在对面的两个人,同时将目光望向了他。
吴寸草迷惑而震惊地望着他,半晌吐出一句:“小杳你……们认识?”
岑晚杳有些一言难尽地望了吴寸草一眼,传音入耳:“嗯,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吴寸草更震惊了,但他又没有岑晚杳传音入耳的本领,只能小心翼翼地比着口型:“你竟然还能有死对头?为什么?”
岑晚杳面无表情:“嗯,他总觉得我抢了他的......猫。”
吴寸草:?
同一时刻,温苍竹皱眉望向岑晚杳:“我是怎么来这里的......你为什么穿着我的外套?”
岑晚杳回过神,下意识地松开了原本攥着外套的手,低下头小声地念叨:“你自己走进这里来的呗。”
温苍竹眉心轻轻一挑。
岑晚杳默默后退了一步,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旁边的吴寸草先一步炸毛了:“你这是什么语气?这外套不是你自己给小杳的吗?现在怎么还反过来......唔......”
吴寸草突然止住了话语。
而旁边的岑晚杳一双杏眼要笑不笑地瞥了一眼自家经纪人,将菩提珠从手腕上褪下来了些许,微微咬牙。
吴寸草一向护短又是个急性子,说话向来不过脑。
明明是自己刚才把人家的记忆消除了,现在又反过来质问别人。
岑晚杳心中着急,他开口想要解释,却突然间气息一岔,猛然间捂住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因为剧烈咳嗽,有生理性的泪水慢慢从眼中流出,模糊了视线。
岑晚杳有些着恼地咬了下唇,他现在正处在和死对头解释的关键时刻,不能因为这点身体上的情况影响“战局”。
他微微抬起头,杏眼迅速眨了眨,一边望向温苍竹一边想要尽快恢复视力。
而温苍竹就看着,对面被宽大外套包裹着的人突然目光茫然地望向自己,眼睛眨了眨,一滴泪珠便倏然在眼角处汇聚,顺着脸颊迅速滚落下来。
温苍竹瞬间慌了神。
——这人怎么越长大,还越爱哭了。
而对面的岑晚杳还尤嫌不够似的,微微瑟缩了一下,垂下头想要裹紧外套,又想到了什么般倏然松开了手。
“抱歉,是我记错了。”温苍竹突然开口。
只是低下头想把外套给人整理平整的岑晚杳一愣。
“是我给你的外套,”温苍竹皱了皱眉,“我刚才似乎记得......”
——记得?
旁边的吴寸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望向岑晚杳,迅速比着口型:你给他施加的遗忘术法失效了?他怎么还会有印象?
岑晚杳的神色也慌乱了一瞬,他神色凝重起来,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好在温苍竹自己又转移了话题。
“你看起来很冷。”
温苍竹的目光从岑晚杳**的双脚处扫过,又转到他只到膝盖的长白衬衫上。
他脑海里似乎模模糊糊有一段自己将外套脱下来裹到别人身上的记忆,但裹的似乎是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
温苍竹的视线下意识地从岑晚杳腰部划过,慢慢落到身后。
温苍竹:......
——谁给他挑的衣服。
“找到了!小杳,快,换上这身衣服,我的衣品绝对没问题,给你挑的衣服都......”一旁吴寸草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一边在旁边关注着情况,一边还不忘分心寻找衣服。此时刚刚有些兴奋地将一套衣服递了过来,却突然感觉有一道冷冰冰的目光聚集到了他身上。
吴寸草打了个哆嗦,有些懵地往周围看了看,正对上温苍竹不愠的神色。
吴寸草:?
——为什么他有一种,自己正在带坏别人家小孩子的错觉?
温苍竹将目光收了回来,他上前两步走到披着宽大外套的青年面前,皱眉望着他衣襟间的缝隙:“好好穿衣服,别听别人瞎建议。”
岑晚杳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还是顺从地拢了拢衣襟。
温苍竹说完犹豫了一下,又慢慢将目光移向岑晚杳的眼睛。
岑晚杳眨了眨眼,他拢着衣袖抬起头,尖尖的下巴藏在外套里,神情还有些懵懂地站在原地。
旁边的吴寸草却好像发现了什么般,一直在不停地跟他做动作。
岑晚杳不明所以地偏过头:?
吴寸草努力地抬着下巴:嗯嗯!
岑晚杳不明所以,犹豫了一下,模仿着也将头微微一抬。
吴寸草无可奈何,他撅起嘴,不停地向上努嘴示意:呜!上呜呜上面!
岑晚杳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下,也慢慢将嘴嘟了起来。
他的唇上带着一层浅浅的水色,原本因为身体缘故而血色不足的唇也在嘟起后红润了些许。
不知道怎么又将自己置于此种境地的温苍竹:......
他想要后退一步,却看到旁边的吴寸草仿佛狗急跳墙一般,突然间奋力地向上跳了起来:祖宗,眼睛,眼睛颜色啊!
温苍竹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面前的清瘦身影也跟着一并跳了起来,紧接着——
咚!
有什么东西直直地撞到了他的下巴。
“痛......”
吃痛的岑晚杳嗷呜一声,抱着头,声音发颤地直接蹲了下来。
岑晚杳觉得如果自己现在自己是猫咪的形态,一定抱着尾巴尖缩成一个球,拼命团在一起。
天下间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死对头外套的代价原来是在这还呢。
——而且也是因为他在这里,害得自己没法变回猫咪缩成团子!
岑晚杳感觉自己更难过了,他干脆盘腿坐到了地上,杏眼中带上了些许水雾:“小竹子你也太硬了吧......”
温苍竹听着这个久违的称呼蹲下身的动作缓了缓。
他静了一瞬,低声开口:“我下巴上有红痕吗?”
岑晚杳不明所以地抬眼,温苍竹冷冷清清地蹲在他面前,下巴上没有一丝痕迹。
他不明白温苍竹为什么这么询问,但死对头的问话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岑晚杳伸出手想去捏他的下巴,犹豫了一下又换成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瞧了瞧:“没有啊?”
温苍竹:“......为什么只用一根手指。”
“因为捏着你下巴好奇怪呀。”迷迷糊糊的岑晚杳理直气壮。
“......”
岑晚杳杏眼中似乎含着些微的笑意,温热的鼻息从温苍竹下巴上一扫而过,又倏然消失。
温苍竹那句“现在不是更奇怪吗”还未说出口,便倏然咽了回去。
“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岑晚杳松开手指,杏眼中带着一丝倦懒,“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因为你太软了,”温苍竹突然开口打断他,修长的手指在他头顶慢悠悠地比划了一下,“所以疼。”
岑晚杳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要不是他确认温苍竹绝对不知道自己能变成猫这件事,他都要以为温苍竹是在内涵他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站得太近么!”岑晚杳杏眼有些愤怒地眯了起来,“所以你突然站那么近到底是干什么?”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温苍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向盘腿坐在地上的青年。
岑晚杳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眼角,半晌低低地“啊”了一声。
刚才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他一时之间压根没顾得上把眼睛的颜色变回去。
岑晚杳想到刚才温苍竹对外套模糊的记忆,生怕他再想起什么不该想的东西来。
他盯着温苍竹漆黑的眼眸,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是美瞳。”
温苍竹眉心一挑,双臂慢慢抱了起来。
“我现在已经是影帝了,小竹子想必还不清楚吧,”岑晚杳担心温苍竹再发现什么端倪,抬起头,笑眯眯地说道,“美瞳,染发——”
岑晚杳其实很少染发,美瞳更是一次没有带过。
此时为了描述地更加真实,他脑海中竭力想象,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雪白的毛发上左一缕棕色,右一缕蓝色。
岑晚杳:......!!
他打了个寒颤,抬眼对上温苍竹的目光,又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意:“——都是娱乐圈必需的事情,我都习惯了。”
岑晚杳说着借机低下头,他手指轻轻在右眼上一抹,原本幽蓝色的眼瞳在一瞬间变为了琥珀色。
“看,美瞳摘下来就变回去了。”
温苍竹垂眸不语,岑晚杳坐在地上歪头笑了笑,仿佛一只懒洋洋偷腥的猫儿。
“我清楚。”温苍竹突然开口。
岑晚杳一愣:“什么?”
他反映了一下,才意识到温苍竹是在回答他第一个有关影帝的问题。
“哦哦,那小竹子真是无所不知。”岑晚杳手撑在膝盖上将身子坐直,弯眼笑了笑。
恍惚间让温苍竹脑海里想起小时一只尾巴一勾一勾的猫咪。
自己最近什么时候见过那般雪白的猫了......
温苍竹下意识地想要深思,却在对上岑晚杳带着些许好奇的杏眼时,蓦然回过了神。
“美瞳少戴,”温苍竹看了一眼岑晚杳微红的双眸,低声开口,“对眼睛不好。”
“哦,好啊,我本来——”岑晚杳又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想说自己本来也不常戴,却突然想到自己方才的解释言论。
“——我本来就只是个打工人,戴不戴美瞳什么的要听老板的。”
岑晚杳咬了咬舌尖,生硬地将话又转了回来。
他在心里磨了磨爪子,果然死对头的关心要慎之又慎,一不小心就是满满的套路!
一旁的吴寸草听着这生硬的转折,有些不忍直视地转过脸,却见温苍竹却仿佛很感兴趣一般,慢慢抱起了双臂。
“……都要听老板的是吗?”
“对啊对啊,”岑晚杳感觉自己终于抓住了一个膈应死对头的方式。
他迅速跪坐起身,本就不长的白色衬衫被拉得往上了一大截,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圆润的腰窝:“你不是我老板,所以你说的不作数啊。”
岑晚杳耳朵轻轻动了动,杏眼中露出了小小的得意洋洋。
“那可就没办法了呢。”
岑晚杳杏眼中盛满了笑意,一只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等着死对头的反应。
没想到温苍竹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样,微微颔首:“好。”
岑晚杳一愣。
“衣服穿好。”温苍竹淡淡地开口,“一会儿见。”
岑晚杳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温苍竹却已经转身向门口走去。
“不生哥,他在说什么呀?”
岑晚杳从旁边拖了一个抱枕过来将下巴垫在上面,闷闷地道:“为什么现在死对头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一会儿去哪见?我怎么可能还主动去找他呢,还有让我好好穿衣服......”
“他那么惦记他的衣服吗?”岑晚杳一边念念叨叨一边转过头,正对上旁边吴寸草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岑晚杳愣了一下,下一秒神情愕然:“怎么,死对头惦记他的外套也就算了,难道你也想让我好好穿衣服吗?”
“我是想让你好好想想你忽略了什么!”
吴寸草叹了一口气:“他今天过来是要做什么?”
懵懵懂懂的岑晚杳愣了一下,有些茫茫然地开口:“他过来......”
吴寸草蹲下身,充满希冀地望着岑晚杳。
下一秒,岑晚杳有些犹疑地开口:“给我当人形抱枕的?”
吴寸草脚下一踉跄,差点没直接摔过去。
“啊,不对,他是被我哄骗到休息室的,他怀里睡觉真的很舒服......”岑晚杳郁闷道,“为什么死对头怀里睡觉会那么舒服。”
“那只是第一次尝试的新鲜感带来的错觉!小杳你不要被骗了......不对这不是重点!”吴寸草听得脸都绿了,拿起自己刚才给准备的那套衣服,微微晃了晃,“我为什么给你准备这套衣服?”
“因为你说有收购公司的人来了,让我去见——”
岑晚杳倏然抬起头,一下子从抱枕上坐了起来:“死对头是来成为我老板的!”
小剧场:
晚小杳:救命,死对头要用糖衣炮弹软化我!
小竹子:呼噜呼噜尾巴毛,吓不着。
晚小杳:唔,软化就软化吧,我爱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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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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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