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房间内,吊灯射出的暖色调光线斜斜的照在挂在的不知名画作上,一旁空荡荡的黑色礼物盒被主人随手放在桌面上。
无烟灶台旁,烟雾缭绕的蒸汽不断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弥散开来,就连人的呼吸都仿佛浸染上几分湿意。阮醉眠将每一缕发丝都严严实实的包裹在白色兜帽之中,手指被长长的塑胶手套包裹着,她嘴角拉成一条直线,目光严谨的注视着面前那锅不断沸腾着的土黄色溶液,时不时还伸手将放在一旁的长柄汤勺进去搅一搅,防止受热不均。
此刻的阮醉眠就像个技艺高超的大厨,满心专注的等待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出锅,当然如果不是这个东西的颜色实在是太难以让人下咽的话。
盯了一会,大概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阮醉眠舀出一勺溶液举过头顶,透着室内的光线仔细观察,发现它基本上已经变成看不到水本来颜色的样子了。
看着成品的样子,阮醉眠眼里闪过一丝满意,止不住的点点头。随后,她立刻将包裹住手指的塑胶手套扯下,小心翼翼的掏出放在旁边准备了已久的烧火棍,缓缓的将它沉入锅底,时不时还用长柄汤勺戳一戳,以保证它能够被溶液完全浸泡住。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阮醉眠看着表在心里默默倒数的时间,指针刚走过十二的那一刻,她猛地转过身来,抄起手边的筷子,速度极快的将那沉甸甸的烧火棍一把夹了出来。
“滋滋滋——”
那土黄色的溶液似乎是和烧火棍表面附着的那层肮脏的像是八百年没有清洗过的黑色污垢发生了什么奇特的化学反应,即使已经从锅里拿出来了,烧火棍还不住的冒着烟,配合着空气中从未停息的滋滋声,阮醉眠只觉得自己并不像穿越到了星际社会,反而更像是欧洲中世纪打铁铺里的铁匠。
用手肘稍稍蹭了蹭额头上渗出的薄汗,阮醉眠眼神紧紧盯着烧火棍每一秒发生的变化,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过了好半晌,浓烟渐渐淡去,烧火棍又露出了它原本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看见这番景象,阮醉眠神情疑惑的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她稍稍动了动夹着烧火棍的那根筷子,似乎想凑近些查看具体情况,可没曾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将烧火棍拿近,那层漆黑粗糙的表皮就开始哗啦哗啦的往下掉,打在大理石质的地板上,发出金属清脆的碰撞声。
看着这副情况,阮醉眠愣了愣,随后她立刻回过神来,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开始摇晃烧火棍,直到将最后一片粘在上面的黑色碎片抖落,她才堪堪停手。
眼前的烧火棍像是蛇蜕皮一般成功改头换面,露出了其原本光洁剔透的银白色身体,虽然面上还是像根烧火棍,但至少现在是干净的烧火棍了,价格看上去也比之前至少贵上一倍。
将烧火棍拿在手里,阮醉眠的眼睛骤然一亮,还没来得及仔细赏完全不同了的武器,她就立刻感受到心脏涌入了一股暖流,那种舒适的滋味像是在缓慢的对她先天性缺失的经脉进行温和的滋养。
阮醉眠将右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前,感受到心脏有力的搏动,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这股如春风般缓和的能量,嘴角不由得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满足的将烧火棍抱在怀里,看着它改头换面了的全新模样,阮醉眠开怀的低语道:“也不枉我为了拿那瓶药水上死斗场。”
没错,那天在前台登记参赛信息的时候,原本阮醉眠是打算像古合川说的那样先用初级赛试试水,甚至自己的代号都已经签完一半了。
但那一刻阮醉眠的心脏就突然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像是感受到什么特殊指引,要挣脱她的身体,独自跑到某个地方去。
顺着这种感觉,阮醉眠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在大厅中搜索着,最终锁定了被放在死斗奖品高台上的小黑盒。
定定的看着死斗那两个字,阮醉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和前台的工作人员说道:“麻烦帮我换成死斗的参赛表。”
而在打开黑盒后看到里面的药剂后,阮醉眠也几乎无师自通的就明白该要怎么去使用它,就仿佛之前做过相同的事一般。
想到这里,看着手中的烧火棍,阮醉眠眉头一挑,不禁喃喃低语道:“这东西这么神奇……”
但回过头来,阮醉眠回忆起自己从愿世界来到星际的遭遇,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我有什么资格说它神奇,要说最神奇的还得是我自己吧,又是重生穿越,又是直播系统的。”
只是沉寂了片刻,阮醉眠又立刻振奋起来了,她打开自己的个人面板,盯着真实之镜的技能解释看了半天,她缓缓按了下去。
又到了一天的逢魔之时,昏黄的落日余晖斜斜的照进保安亭内,在值班椅上坐了一天的老陈微微伸了个懒腰,看着无人进出的大门,满意的点点头,感叹道:“教官们该下班的都下班了,待会儿我也可以交班回家吃饭了。”
这样想着老陈不禁弯了弯唇角,布满皱纹的眼皮紧紧的堆成小山,和他眼下那道长长的伤疤交映在一起,尽显出几分历经岁月沧桑后铅华洗尽的释然感。
余光扫过挂在墙壁上的时钟,老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水,身子已经想好了今晚的饭菜他要做什么。
只是突然,一只被黑色皮手套紧紧包裹住的修长手指衔着一张蓝色的出勤卡递到了他的跟前。老陈神色一闪,立刻抬起头,警惕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过了好半晌,他才狐疑的开口道:“你是哪个年级新来的实习教官啊?我好像从没见过你。”
天生笑眼的男人闻言丝毫不慌,面对老陈的质问,他十分自然的撩起眼皮,露出深邃的眼眸,嘴角轻抿出一抹淡笑,他说道:“我是军部这边负责定期给古教官送文书的实习生,您可能之前没有见过我。”
“啊,是这样啊。”老陈了然的点点头,接过他的通行证,放在智脑上等待读取,嘴巴里还嘟囔着:“这么多年,军部还让实习生做些这样的事情,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听到老陈这番看似大逆不道的话,青年脸上并未露出丝毫的惊讶,反而从口袋中掏出一小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你这是?”老陈疑惑的望向面前笑眼眯眯的青年,所以说以往也不是没有人给他送礼,想要贿赂他,但给他这么穷酸的就只送一把糖果的,还真是头一回。
青年右手轻轻指了指老陈挂在腰际的粉红色小马挂饰,清俊的眉眼弯弯,他如沐春风的解释道:“我想您家可能有小孩会喜欢吃糖,就当我今天耽误您下班回家陪家人的赔礼。”说着青年适时抬头的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果然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八分钟了。
听到这番解释,老陈颇为感慨的垂下了眼,看着手旁那一小堆糖果,半响才出声:“按道理我本来是不该收东西的,但……”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温和的青年露出笑容,原本严肃的表情一下就缓和下来,一边将检查完毕的通行证递了过来,一边说道:“但既然你都说了是给我家孩子的,我就不拒绝了。你也别您啊您的称呼了,就叫我陈叔吧。”
青年闻言一愣,抬手接过通行卡,然后速度极快的点点头,笑着应声道:“谢谢陈叔,我是牧野邢,你叫我小牧就行。”
(老婆,你好牛啊,这么轻松就让那个壮得跟西伯利亚大野牛似的凶巴巴的大叔相信你的话了。)
(雀实雀实,本销售实习生感觉主播比我适合去做这份工作,我已经被拒绝10086次了,主管说我这个月还做不成一单的话就等着喝西北风吧,呜呜呜。)
(抱抱楼上,你是买啥东西的,实在不行我给你凑一单呢。小小声:只要我觉得老婆这个男性身份好帅的嘛,像我初恋的学长,温温柔柔软的。)
(lgdl,而且老婆还没有男味,所以格外有氛围感,果然男朋友就得是女的!)
(好会形容,难怪我觉得老婆的男性身体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原来是这样啊。还有谢谢之前说要给我出单的宝宝,但你应该用不上我的东西,因为是宠物用品啦。)
静静注视着面前飞快划过的弹幕,阮醉眠十分轻松的将通行证放进胸前的口袋中,没错,这具男性身体就是她昨天晚上通过真实之镜捏造出来的分身,而她原本的身体现在还跟着钱慕在训练室里做私人练习。
虽然古合川已经准许自己一个人去海市打架……不,是去切磋顺便赚钱,但在经历之前那么多事情后,阮醉眠觉得还是得暗暗留一手,以防之后出什么问题还有个退路,所以现在她要去解决这具新身体的历史遗留问题了。
带着兜帽独自一人坐在飞船的角落,阮醉眠看着窗外的星河,难得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
“前方到站碧玉星,请要下船的各位旅客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提醒声一下子把阮醉眠拉回到现实,她微微拉高颈间衣领,乘着夜色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