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雷雨大作,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直将整个宫殿都照的分明。zhongqiuzuowen
殿内传来女子的惊呼声,守在偏厅的玉嬷嬷连忙推门进去。
“殿下,殿下莫怕,老奴在呢。”
“是外面在打雷,老奴这就将灯点上。”
魏宝亭坐在床榻上,身上盖着被褥,将自己层层包裹在了里面,除了一颗小脑袋再也没有旁的地方露在外面。
听见玉嬷嬷的声响,她立马侧头看过去,那双眸也瞪的老大。
眼前这人穿着半旧的古装,头上也插着根颇带着古韵意味的簪子。
怎么看怎么吓人,尤其是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
魏宝亭连忙将眼睛闭上,双脚紧紧的压着被沿,双手也抱着自己的双腿,直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一定是在做梦!
她安慰自己道。
可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害怕的厉害,连忙出口:“你,你不要过来!”
玉嬷嬷的脚步顿了下,将方才熄灭了的宫烛点燃。
殿里有了火光,她这才看清床榻最里面缩成小小一团的魏宝亭。
心里一酸,道:“殿下,您可是怨老奴了?长乐公主邀您一起偷跑出宫去玩乐,可您怎么也不想想,她是贵妃之女,又得皇上的宠爱,您二人年纪又小,若是遇见了什么不测可怎么办?”
她狠了很心,“若是此事被人发现了,长乐公主至多被人训斥一顿,可是殿下您呢?安贵嫔已经不在了,这么些年来,皇上从未踏足过这里,若是再知晓您如此枉顾宫规,殿下您怨老奴没事,可是要千万为自己着想啊!”
魏宝亭起先是害怕的,可是听着那人说了这么多的话,她开始疑惑起来。
什么长乐公主?什么皇上?
她将被褥掀开一个角,打量着面前的景象。
红漆雕花床榻,雕刻精致的窗户,窗边放着一张矮塌,是她没有见过的样式,旁边的小几上还放着个青瓷花瓶。
这屋里的一切魏宝亭只在古装剧里见过,她现在也清醒了许多,自然也能分的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张了张嘴,尽量回想了一下。眼前这人进来之前分明是喊了句殿下莫怕的,她打眼瞧了下外面,雨水哗啦啦的。
这才磕磕绊绊道:“我、我不怪你,就是做了个噩梦,外面又下了那么大的雨,我有些害怕,你能过来跟我说说话吗?”
玉嬷嬷显然是怔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连忙应声,上前去。
待与面前这人聊了几句后,魏宝亭才明白了过来,顿时想抽自己两巴掌。
她这分明就是穿书了啊!
在今晚之前,她一直在准备考试的。正好是大学的考试周,她连着背了好几天的书,本想着睡觉的时候放松一下心情,特意从网上找了一本无脑古言甜宠文。
这本书的主角就是方才玉嬷嬷口中的长乐公主,魏紫安。
这是个很漂亮很善良的公主,几乎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她,就连想要谋权篡位的异姓王都爱上了她,吸引魏宝亭去看这本书的初衷就是因为这个女主跟其他的妖艳贱货都不同。
她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抛一个。
最后硬生生的从一本一对一的甜宠文变成了女主后宫文。
于是魏宝亭津津有味的开始看了起来,越看她越发现不对,就因为这女主的姐姐朝华公主,竟然跟她是一样的名字,心里就开始膈应起来了,可是她实在是想看女主的后宫团,就忍着不适继续往下看,这越看就越难受。
书里有个大反派叫谢之州,他不仅人坏长得还很美,可惜是个太监。
魏宝亭一开始看到这个人物出场的时候就对他有了好感,有句话说的好,反派的五官决定看书的三观。
魏宝亭的三观就跟着大反派的五官扭曲了,甚至连跟她同名同姓的朝华公主惨死宫中都没让她放下这本小说,甚至觉得死的好,因为她在大反派落魄的时候没少欺负他。
可是这毕竟是一本甜宠文,是围绕着女主来写的,所以最后登上太监中最高位置的谢之州,必须死。
书里的他无恶不作,杀人如麻,整个朝政被他掌控在手中,他戏重臣,斩大将,朝野上下被他搅的天翻地覆。
书里描写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穿着一身深紫长袍,领边与袖边皆用金线勾勒,腰板挺直,望之若高山若美玉,浑身之气贵不可言。唯有那双深黑的不见情绪的双眸里,似是藏着狂风暴雨,他总是低着头,眉宇间带着股阴郁之气,望着人时,毫无一丝感情,就连那艳艳双唇也似是被鲜血染红的。”
就如高山崩坍,美玉被污。
关于谢之州的遭遇,书中只用聊聊几笔带过,可是透过那一丝半语也能窥的他小的时候到底经历过怎样非人的对待,在这深宫之中,处处都是权势利益,而他当时只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小孩子,却被派到了最累最苦的劳役司。
那里面的管事本来就不把这些小太监当人看,对他们非打即骂,有不少就是被硬生生打死匆匆扔在了乱葬岗的。
他能活下来,实在是奇迹。
魏宝亭对他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于是在看见这位一生都未得到旁人一句赞美、一点温暖的谢之州,被乱箭射死在龙座之前时,她生气的一晚上没睡着觉,越想越气,越想越想骂作者。
于是,从没有给任何作者打过差评的她,第一次点了负二分,再往后的剧情她就没有再看了。
在床上辗转了好久终于睡着了,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而书里那跟她同名同姓的原主……
书里的魏宝亭虽然是魏紫安的姐姐,但是魏紫安的母妃是贵妃娘娘,是以比她这个贵嫔之女身份高贵的多。每日吃的是宫里最精致的,穿的也是最华丽的。
所以魏宝亭一直跟魏紫安作对,就是个丁点大的簪子也能打起来。
当然因为魏紫安有女主光环,所以魏宝亭所做的一切事情,除了衬托出女主的聪明智慧与美貌,别无用处。
甚至最后因为与魏紫安去抢异姓王慕容华,也就是男主,被他狠心的拧下脑袋来。
想到这里,魏宝亭打了个寒颤,她拢了拢盖在身上的薄被。
如今才是初春,天还冷的很,可是殿里竟然连个取暖的物件都没有。
她住的地方叫听雨轩,就是一处小院子,是之前安贵嫔所住的地方,地处偏僻,离着皇上居住的宫殿尤其的远,每年只有恰逢佳节的时候,才有幸去宫宴上瞧一瞧那血缘上的父皇。
可真是个落魄的公主。
魏宝亭乱七八糟的想着,过了许久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真是晦气,又死了一个,快将他抬出去!”
“到底是贱骨头,连这点子疼都受不住,往后还怎么在宫里混。”
外面一片嘈杂之声,魏宝亭刚坐了起来,玉嬷嬷就推门进来了。
“殿下可是被吵醒?已经差人前去说了。”
魏宝亭揉揉眼睛,问道:“外面为什么那么吵?”
“哎,没什么,免得污了殿下的耳朵,您快洗漱用膳了。”
她更好奇了。
不过不用去问旁人,就听见院里洒扫的宫女们已经开始谈论起来了。
原来是近日新入宫了一批小太监,最大的不过才十几岁,听说有不少在净身的时候受不住疼,当场昏死了过去。还有的一刀下去没切干净,第二刀的时候硬生生的疼死了。
她听到此,到嘴的粥忽然没了味道。
她现在不过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姑娘,而书中的事件是在三年后发生的,当时并没有对谢之州有明确的年龄记载,应该挺大的了,所以目前这一批小太监里应该是没有他的。
可是光是想想还是觉得难受,索性将粥放下了。
“怎么了,可是不合殿下的口味?”玉嬷嬷上前来小声的询问道。
她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公主,但是宫里的奴才还是不敢苛待她,但是像魏紫安那样样样都由着性子来是不行的。
这粥,已经是极好的了。
那些个冷宫妃子的孩子,连碗热乎乎的粥都没有呢。
想到此,魏宝亭仰起头来,她到底是个二十来岁的人,现下怎么也做不出小孩子那套天真可爱的动作来,只能扯出了抹笑,道:“我吃不下了。”
“嬷嬷,待在这里好闷,我想出去玩会儿。”
玉嬷嬷本来想拒绝的,可是魏宝亭忽的从凳上跳了下来。
她的身体虽然长期得不到充足的营养,导致整个人看起来枯黄瘦弱,就连那头发也都跟枯枝一样,但是那双眼睛却是乌黑莹润,瞧着可爱极了。
她拽拽玉嬷嬷的衣袖,“嬷嬷,就让我出去玩玩吧,我就在附近,不跑远的。”
玉嬷嬷愣了好一会儿,垂眸盯着面前的小不点,殿下她从前从来不询问自己的意见,甚至有时候还会嫌她烦,可是现下竟来问自己。
她实在是不忍心拒绝这样的殿下,只吩咐一旁的吉祥道:“你为人稳重些,可跟好了殿下,莫要让殿下磕着碰着了。”
吉祥如意是魏宝亭身边的两个大宫女,是从小跟在魏宝亭身边的。
吉祥应了一声,跟在魏宝亭的身后出了听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