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倾急了,裴笙不去,她如何入得了相府?如何见得到太子妃呢?
言倾攀上裴笙的脖子,娇兮兮地询问:“为什么呀,夫君?”
院子里,言倾窝在裴笙的怀里,耍赖般缠着他,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裴笙则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椅上,闲情逸致地把玩起言倾额间的一缕秀发。
他那不慌不忙、吃定言倾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狡猾的饿狼信心十足地等待猎物上钩。
裴笙:“我素来不喜欢热闹,倾倾是知道的。”
“可是可是,”言倾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说服裴笙的理由,“夫君和左丞相同为官员,又身居要职,互相走动走动不好么?”
裴笙笑了:“倾倾还懂这些?”
言倾当然不懂,可为了哄他去相府,她不懂也得装懂呀!
言倾故作深沉,从南北时期的官场相处之道谈到现如今的人情冷暖,甚至从话本中引用了无数个小故事,几乎把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全倒出来了。
言倾:“夫君,你为了大好前程就去吧!”
裴笙静静地思考了一番,“倾倾说得在理。”,
就在言倾认为他已经答应了的时候,他话锋一转,“但是以夫君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实在无需讨好谁。”
言倾闷闷不乐地瞪了他一眼,敢情他早早就打定主意不去呢?还非得贱兮兮地告诉她,不是给她添堵么?
言倾不说话了,转过身子不再理他。
裴笙干咳了一声:“也不是不能去。只是,我有个条件。”
言倾见裴笙松口,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欢天喜地拥住他:“什么条件?”
裴笙点了点她的红唇:“倾倾把欠我的都还了,夫君就陪你去。”
微风中,
裴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向上,俊朗的五官在金色的阳光下泛着一种朦胧的美。他斜勾着唇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目光一直停在那诱人的唇瓣上。
言倾故意装傻:“我欠夫君什么了?”
每一日都要亲他一下嘛!她没忘。
可这几日裴笙对她还算规矩,也没提亲亲的事,她自然不会傻到厚着脸皮去啄他下巴吧!
裴笙的眸光渐渐暗下来。
他拂开言倾,起身要走:“倾倾想起来了再来寻我。”
言倾赶紧拦住他,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丫鬟婢女正看着,捧着他的脸一阵乱亲。
“记得记得,三天三个亲亲嘛!一个不少,全都给你!”
为了防止裴笙耍赖,她爬到裴笙的腿上,用一种娇软的姿态趴在他胸前。裴笙顺势往后仰,背靠在贵妃椅上,远远望去,就像是娇小的言倾扑I倒了裴笙。
当真是暧昧极了。
在场的下人们纷纷捂住眼睛,又耐不住好奇,只能偷偷从指缝间观看。
言倾:“夫君说话要算数哦,倾倾已经亲了。”
裴笙被她压在身下,质地上好的锦服被一双小手抓得皱皱巴巴,束好的发冠也歪歪扭扭地倒着。
贵妃椅很窄,容纳一个人刚刚好,若是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了。
他将双臂放到脑后枕着,眼底荡漾着纵容的笑意,吐出的字却是清冷无波的。
“少一日便罚一次。”
言下之意亲了三下,还得罚再亲三下。
言倾也不扭捏,对着他白净的额头就是一口,又亲了亲高高的鼻尖,当她正要再亲他一下的时候,绿衣端着一盆炭火跑了过来。
哐——
火盆落地的声音,言倾和裴笙同时扭过头。
绿衣惊讶地用手指着贵妃椅上的二人,结结巴巴地嚷道:“你......你们在......干.......干什么?”
琴画赶紧冲到绿衣跟前,急急地将她推向院外:“走走走,姐姐有事安排你做。”
绿衣:“端炭火么?我才端了一盆!”
琴画:“那就再端一盆。”
被撞破“好事”的言倾羞得恨不能把自个给埋了。
原本她不觉得和裴笙当众亲亲有多不雅,可绿衣毕竟还小,又不懂男女之事,她总有一种教坏小孩子的感觉。
她坐起身,幽怨地瞪了裴笙一眼:“都怪你。”
裴笙知晓她脸皮薄又心疼这个小丫鬟,不与她置气,只轻抚她的后背宽慰她:“倾倾莫气,夫君不罚你便是了。”
“那你明日还去相府吗?”
“不敢不去。”
......
京郊,左相府。
红墙绿瓦的相府大门口,左相没在堂内招呼客人,而是在门口当起了迎宾。他一身素雅白衣,风姿奕奕,无论宾客身份贵贱、官位高低,他皆拱手相迎。
谈笑间举止优雅、诙谐幽默,端得是清贵文人风范。
待到世子府的马车驶来,他立刻沉下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车跟前,将先下马车的裴笙拉到跟前,斥道:“是不是我不请你,你就不来了?”
说话间,他探了探裴笙的左脉,先是不可思议地愣了愣,接着紧绷的脸才松下来。
裴笙也不恼,笑着等对方气消了,才回头唤言倾:“倾倾,这是左相,你该唤他大哥。”
左丞相名叫赵景,年纪比裴笙大了几岁,曾和裴笙一起拜师求学,因着性格投缘,两人结拜为异性兄弟,感情甚笃。
言倾自然瞧出了两人的私交甚好,惊觉自己昨日竟被裴笙讹了。她俯下身子行了一礼,甜甜地打招呼,模样很是乖巧。
赵景的眼中流露出赞许:“弟媳可你比乖多了。”
一番客气后,赵景说相府后院的玉兰花开了,女眷们正在后院赏花,问言倾要不要去逛逛。言倾没有正面回答赵景,而是拉着裴笙的袖摆,娇娇柔柔地问:“可以么,夫君?”
裴笙笑笑:“自然可以。”
言倾适才在琴画和绿衣的陪同下,欢欢喜喜地赏花去了。
裴笙和赵景穿过热闹喧嚣的人潮,来到相府最僻静的一处院子里谈话,高远和裴笙则守在门外。
赵景开门见山:“你换了药方?身体比从前有起色。”
裴笙三年前中了剧毒,恰好赵景当时在身旁紧急施针才捡回一条命。赵景是神医的闭关弟子,习得一手好医术,只是当了左相后,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朝政之上,唯独裴笙的药是他亲手调制的。
裴笙也不藏着,写了一副药方给他。
赵景看后连连叫好:“妙啊,妙啊,这黄金莲和异域神草合在一起,刚好应对了症状。哪位高人开的?”
裴笙想说高人就是你师父,可他不能说,只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赵景却不依不饶,“既是高人,可否引荐我们认识认识?”
裴笙:“高人来无影去无踪,我与他也只有一面之缘。”
赵景:“那就可惜了,此等高人和我师父有得一比。”
裴笙浅笑,抿了一口茶:“我还有多久?”
自从换了药方以后,裴笙明显感觉自己的心口没有那么难受了。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他只剩不到三个月的生命。
赵景:“一时半会死不了。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但你也别抱啥希望,你的病情只是暂时得到控制,毒并没解。”
裴笙无奈叹一口气。
全天下敢咒他去死的,估计只有赵景一人了。
不过,至少有个好消息:老天爷留给他的时间更多了。
裴笙见赵景的脸色突然阴冷,遂倒了一盏茶水给他:“别气了,我不还活着么?”
赵景:“就你想得开!”
想起老狐狸给裴笙下毒,将恣意俊朗的少年折磨成这样,他的心就堵得生疼。偏偏那人手握重权,想要扳倒谈何容易?
裴笙:“想不开,所以我让三弟去了边关,算算日子,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三弟是裴笙、赵景的结拜兄弟。
此次裴笙派他去边关找裴家从前的部下,就是为了布一盘棋。
一盘扳倒老狐狸的棋。
赵景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想通了?”
想不通也要想得通。
为了上一世惨死的世子府上百条人命,为了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盐矿工人,为了被流放的部下......为了被挑断筋骨的赵景和三弟......为了殉葬的倾倾。
裴笙缓缓垂下眼眸,遮住眸底波涛汹涌的情绪。
“那就好,那就好,”
赵景负手在房内来回走动,大谈当下的朝堂形式,“我就等着这一天。如今你我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妇人之仁只会让你我惨淡收场,还不如来个痛快!”
裴笙和赵景又聊了会接下来的计划。
赵景越听越兴奋,猛地灌了一大口茶:“你安排太子那事的时候,我就寻思你会有动作,没想到这么快!我们三兄弟,就属你脑子最好使!”
裴笙笑笑。
太子这回算是吃了个哑巴亏。老狐狸也知道儿子是被冤枉的,可碍于左相和一众大臣的压力,硬是断了太子的俸禄、严禁太子再入烟花之地。
裴笙这边也没闲着,派人四处散播整件事,使得太子在民间的风评愈发不好了。
两人又聊了会,赵景正要起身出去却被裴笙拉住了。
裴笙让赵景坐近些。
他干咳了一声,白净俊美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他压低了声线,:“大哥,我有一些房中之事想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