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眼自侍奉他用药后便一直在走神的身影,邱慕言抬手轻轻搭到胃腹上。他如今月份大了,两个孩子顶着胃,这安胎药喝下去胃腹便会胀痛不止,往日里有那温热小手替他揉着还要缓上许久,今日那丫头走神却是忘了这一茬,怕她思虑国事,他不愿打扰便自己这般忍着,可今日腹中那两个小家伙就跟同他作对似的,一个劲在腹中闹腾,竟是痛得他倾身将药全吐了出来。
傅盈冉正将药碗放去桌案上,听到动静回头看去,见那人抵着心口虚软的护着肚腹倾倒在榻沿,忙飞身上前将人扶住,顾不得那吐了一地的药汁,揽着那人着急的替他抚胸揉腹,这才唤人去叫弼佑。
邱慕言偎在她怀里虚喘着欲抬手推开她,奈何眼下丁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虚虚的攥住她衣襟,好半晌才道了句“脏…”
傅盈冉哪里会在意自己身上会不会沾到他吐的药汁,只不停的替他顺着气,倒是让他缓了喘症没引得心疾发作。
好在弼佑来的及时,替那人诊看一番后行针替他稳住胎息,腹中闹腾的两个小家伙这才渐渐安生下来。
“我让他们再熬一碗药来”弼佑语气不大好的朝傅盈冉说道。
傅盈冉皱眉朝他问道“能不能…”
话未说完就被弼佑厉声打断“这药一天也不能停!”
大概是不满她未将人照顾好,弼佑说罢便甩脸走了。
傅盈冉心疼的望着怀中那气促昏睡的人儿,想到他必然不愿被药汁污了床榻和衣裳,低叹了声,轻轻将人抱去软榻上,唤人来打理了床榻,自己则动作轻柔的替他换了干净衣裳。
邱慕言并没有昏睡多久便醒了来,他虽将药吐了,可胃腹里仍胀痛的很,见僅宇独自守在榻旁,微垂了垂眼眸什么都没说,只那按在胃腹上的手稍稍用力。
见人醒了,僅宇忙俯身扶他坐起来些,待他闭眸缓了会儿,才小声问道“皇夫这会儿可要传药?”
知那安胎药不能停,邱慕言垂眸抚了抚肚腹,低叹道“传吧…”
偏殿内同隐卫议事的傅盈冉听闻那人醒了,忙疾步朝寝殿走去,入内便见那人正接过药碗欲饮。
“等等”出声止了那人的动作,将药碗递还给僅宇,吩咐道“拿下去温着”
傅盈冉说罢坐到榻旁轻轻握住那人低凉的大手,心疼道“缓会儿再喝吧”
邱慕言微微颔首,也未坚持,只隐在被中的手仍紧紧按着胃腹。
感觉到他身形微颤,傅盈冉抬手覆到他心口,低问道“可是心悸不适?”
那人每每自睡梦中醒来都会心悸不适,见他摇头,傅盈冉也未多想,将手覆到他高隆的肚腹上想要安抚两只崽儿,不经意触到他一直按在胃腹上的手,这才惊觉他掌下捂着的地方轻轻抽搐。
傅盈冉当即便火了“不舒服为何忍着不同朕说!”
许是她突然拔高的声线惊到了那人,邱慕言脸色煞白的抵住心口闭眸低喘着。
见他这般,傅盈冉哪还舍得再凶他,当下便心疼的要将人揽入怀里替他揉抚窒闷不适的心口,却被他抬手拦了动作。
“邱慕言…”
“陛下…政务繁忙…还是…莫要…耽误了…”
朝堂政务虽多,可傅盈冉如今已能将其打理妥当,倒算不得多繁忙。只她眼下探不出那幕后之人的线索,怕自己护不好这人和孩儿们的安危,心里着实慌乱的很。
“朕不…”
刚一开口便见那人面露痛色的伏在榻沿低呕起来,只他膳食用的少,药汁也都吐了,眼下这般低呕倒是再呕不出什么来,只能平白难受着,偏偏他心口又窒闷的很,呼吸已越发急促起来。
不待傅盈冉吩咐,僅宇见状不对忙跑出去唤弼佑了。
见那人喘得越发吃力,傅盈冉顾不得他那小情绪,俯身将人扶倚到自己身上替他揉抚胸口顺气。
邱慕言头晕目眩的虚喘着,仍不时泛呕,腹中两孩子也被惊动到隐隐又闹腾起来,一时没忍住,竟痛呼出声“嗬呃…”
弼佑赶来二话不说便点了那人晕穴,而后吩咐僅宇将暖炉加温后才解开那人衣襟替他施针诊治。
显然这次施针较之前下手要重些,那人便是晕厥中亦痛出了汗。
待到弼佑收了针,抬手替那人探腹中的胎息,傅盈冉担忧道“他…”
弼佑打断她的话,冷应道“陛下若是担心皇嗣的安危,便是多虑了,皇夫以他孱弱的身子一直将皇嗣们养得很好”
“朕不是…”
弼佑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朝僅宇他们交代了些事宜便拂袖走了。
“陛下也听到了,皇夫需静养”僅宇朝女帝冷声道。
放眼整个皇宫,敢这么跟女帝陛下说话的怕是只有这墨蕴殿的侍卫了。
“朕…”
“陛下请吧”奕瞿亦朝女帝下了逐客令。
杨桃兴高采烈的将自家陛下交代宫人所做的暖腹织锦取来送入墨蕴殿,抬头就见自家陛下冷着脸走了出来,吓得她忙收了笑,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陛下,怎么啦?”
“朕怎么知道怎么了!”
“……”
见陛下一脸憋屈模样,知她是在墨蕴殿受了气,杨桃闷了半天才低劝道“有孕之人本就心绪不定易起脾气,陛下莫要同皇夫计较”
“你哪只眼睛瞧见朕同他计较了!”
“……”
杨桃委屈的撇了撇嘴,陛下就知道凶她!
回了朝阳殿,杨桃朝那仍气闷不已的陛下说道“昨儿还听御膳房的掌事说她家夫郞自有了身子后脾气便不大好,总莫名其妙就发脾气,好几次为她晚归家会儿就气得动了胎气”
“这么矫情!?”傅盈冉表示不可理喻。
见陛下有心情搭理自己了,杨桃说得越发带劲“后来那掌事被闹得烦了,索性在她家夫郞闹脾气时直接不理他,就这般晾着,陛下您猜怎么着”
傅盈冉挑眉“那夫郞挺着肚子回夫家了,掌事追去将人哄回来了?”
杨桃汗颜,您当谁都跟您这般没地位吗。
“那夫郞哭哭啼啼向掌事认错了,后来也不敢乱发脾气了,只孩子闹得厉害了才朝妻主撒娇求安慰”杨桃如实说道。
撒娇啊,虽然很期待,可傅盈冉实在想象不出那人朝自己撒娇的模样。
“陛下,要不您也这般做吧”
“什么?”
“晾着呀,过些时日指不定皇夫就来向您服软了呢”
“不行,他身子不好,得哄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