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盈冉如何不知这人拖着病体也要苟活下去不过是不放心她罢了,前世若非他流产悲痛之下引得心疾加重,晨安王断然不会趁机突破他的部署逼宫成功。
正要开口解释,就听侍卫来报“陛下,人找来了”
一听自己要找的人到了,傅盈冉忙吩咐道“带进来”
当初一路逃亡,她没钱为他找大夫医治,生生将他熬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那时遇到神医弼佑,虽没能救得了他性命,却也让他在最后关头没那么难受。故而重来一世,傅盈冉便让人出宫寻找,没成想神医弼佑竟也在京都。
突然来了生人,奕瞿与僅宇警惕的挡在榻前。
轻轻扶邱慕言躺回榻上,傅盈冉挥袖振开挡在身前的两人,朝弼佑礼貌道“朕的皇夫身体不适,劳烦先生诊治”
一旁的太医鼻子都气歪了,这来路不明的大夫竟让陛下这般客气对待。
弼佑本不屑宫闱之事,奈何医者仁心,上前替人把了脉,眉却越皱越深。
“先生,如何?”
弼佑淡淡瞥了她一眼,皱眉道“陛下宫中竟连一心疾之人都养护不好”
傅盈冉自知理亏,待弼佑替那人施针缓了发作后,想到他腹中时日尚短的孩子,便上前朝弼佑小声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弼佑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是跟着走了出去。
“先生,皇夫身子不好,倘若有孕,该用何药在不伤胎儿的情况下医治心疾”
就这身子还孕子!弼佑没好气的回道“什么药都不必用”
傅盈冉眼前一亮,只是没高兴太久就听他继续道“直接等死就好”
“放肆!”傅盈冉怒喝了声,旋即又垮下脸,朝他问道“先生可有不伤身的打胎药”见他不明所以,傅盈冉解释道“朕…前些时日宠幸了他,他腹中恐…恐怕已怀有皇嗣,只是时日尚短,诊不出来”
弼佑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大概觉得这女帝想皇嗣想疯了,转念一想,又不排除这可能。欲丢个药方离去,却不想女帝朝他说道“朕可替先生收拾了西洲三郡,只一个要求,留在皇宫替朕医治皇夫”
她竟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弼佑惊诧之下终是应了这要求,他如何想到,重活一世的女帝陛下对他的目的了如指掌。
邱慕言醒来时,心口虽仍有些窒闷,好在缓了绞痛,连喘症也平复下来。垂眸搭在自己心口的素手,难怪觉着窒闷了,这丫头怕是睡梦中没个轻重只凭意识替他按着心口,他却不舍得拿开…
傅盈冉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他垂眸看着自己,忙替他揉着心口,低问道“还难受么”只是刚问完自己又闭眼熟睡,手也重重搭在他心口,喉咙里还有细微的轻呼。
低叹了声替她理好被角,罢了,纵然是假的…他也认了……
女帝一连几日宿在墨蕴殿的消息不胫而走,凤鸾殿的那位却是坐不住了,直接乘了御辇去墨蕴殿。刚一入内就见到尊贵的女帝坐在榻上哄那人用膳,秦祺心下一惊,究竟发生何事,陛下怎会这般转变。
看到秦祺进来,傅盈冉不悦的眯了眯眼,那人本就胃口不好不肯用膳,眼下再来人添堵,怕是心口又要难受了。想到晨安王还需稳住,傅盈冉忙伸手拦住他欲行礼的动作,秦祺顺势摔进她怀里,捂着肚腹皱眉低吟。
傅盈冉再不乐意也得做出样子,半抱着将人扶到一旁椅上坐下,未免他又演动胎气的戏码,朝他柔声道“你如今不是一人了,日后便不必行礼了”
话音刚落,就听奕瞿一声惊呼“主子”,抬头看去,榻上那人正按着胸口伏在榻沿低呕,竟是将她好不容易哄进去的半碗粥全给吐了。
不顾上演戏,忙上前将人揽进怀里抱着替他抚胸揉胃,又命人将弼佑唤来。
秦祺指尖深深掐进手心,这才几日,他邱慕言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法子竟将女帝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弼佑本就候在偏殿,听到传召忙提着药香跑来。
傅盈冉终是被赶出了墨蕴殿,连带着秦祺也被请了出去,傅盈冉不禁扶额低叹…追夫路漫漫啊……
傅盈冉在殿外徘徊了数十日,直到自己装作身体不适蹲在地上让杨桃去传太医,那人才焦急地让奕瞿将他搀扶出来。
顾不得心口的窒闷,邱慕言朝蹲在地上的傅盈冉担忧道“陛下哪里不适?”
“朕…你不理朕,朕心里难受”傅盈冉说着还委屈的努了努嘴。
这耍赖模样惹得邱慕言心口越发窒闷,连带着小腹也闷痛起来。
傅盈冉本还想乘胜追击,突然见他按着肚腹虚软下去,忙伸手去扶。
弼佑诊脉诊了良久,别有深意的看了傅盈冉一眼,看得她心里直犯毛,果然,弼佑接下来的一句直接给她浇了盆冷水“皇夫有孕,是喜脉”
“先生,他的身子…”
知她要问打胎一事,弼佑如实道“若是强行去胎他势必撑不过去,倘若留下这孩子好生调养一番,倒还能有一线生机”
“烦请先生替他好好调养诊治”
见她像模像样的朝自己微微行礼,弼佑也不端着了,直言道“好生养着,莫惹他着急动怒便好说”
傅盈冉忙点头应下。
邱慕言醒来时,见她守在榻旁,脸上的关心不作假,心里也没了气性。
那边傅盈冉见人醒了来,忙轻轻握住他的手,低求道“今天不赶朕走好不好”
那可怜模样倒真惹得他心软,低低应了声,便见她得寸进尺爬上床榻将他抱住。
“傅盈冉!”
“大夫说了,你以后不能动气,不然对皇儿不好”
那声“皇儿”惹得他一阵心悸,傅盈冉替他抚着心口,柔声道“莫要着急,慢慢呼吸”直到他缓了急喘,才继续道“朕以后定会好好照顾你们,莫要…再推开朕……”
邱慕言垂眸看着替他抚胸揉腹的手,终是抬手轻轻将其握住…
傅盈冉精心照顾了两个月,发现那人除了肚腹哪都没长肉,气得她恨不得把那跟他爹抢养分的崽儿从那人肚中拖出来暴打一顿再塞回去。
见她又哀怨地盯着自己肚腹,邱慕言低叹道“不怪皇儿吸收养分,是我身子不好”
傅盈冉心疼的揽他倚在自己身上,替他托住肚腹轻轻揉按,还不忘揉捏他酸疼的腰侧。见他较之前又瘦了不少,不悦道“弼佑这次告假也太久了些,光留几个药方给宫中那帮庸医能起什么用!不行,朕要派人快马加鞭把他拎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弼佑的声音传了来“不劳陛下费心,草民自己知晓回来”
傅盈冉脸上一阵窘迫,忙扶那人倚回榻上,给弼佑让了位置。
见他把脉神情凝重,忍不住担忧道“皇夫如何?”
邱慕言却毫不在意自己,只朝他问道“可是皇儿不好?”这般想着,许久不犯的心疾隐隐又有了发作的趋势,好在弼佑及时替他稳住心脉。
对于弼佑的医术,邱慕言如今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从来没有哪个大夫能让他的心疾连着一个月不发作,更何况还是在有孕的情况下,是以弼佑配的药味道再令人作呕他也逼着自己喝下去。
弼佑故作高深的看了眼傅盈冉,低叹道“皇夫这是双胎”
这事大概除了邱慕言本人,没人会觉得高兴。
“皇夫的身子…”傅盈冉止不住的担忧。
“还需仔细养着”弼佑如实答道。
徐公公进殿朝傅盈冉禀道“陛下,丞相来问您后日秋狩之事”
乍听丞相这个名号,邱慕言微微垂了眸。
知他想念家人,傅盈冉朝徐公公吩咐“宣丞相入墨蕴殿”
“陛下!”邱慕言诧异的瞪大眼,却又捂着心口低喘起来。
历来朝臣觐见是不得入后宫之境,就算已皇亲家属的名义也只得在前殿等着家中晋升的贵人来相见,只是邱慕言如今下榻都艰难,她哪里舍得他走半步。
替人揉按心口缓着不适,待他喘症平复下来才柔声哄道“你如今腹中两个皇儿哪里经得起折腾,丞相难得觐见你不想见见她吗,来趟后宫又如何,况且她是你母亲,亦是朕的母亲”
邱慕言心下微微动容,却是欣喜多些。
“莫要想太多,朕抱你去软塌上倚着候她”
傅盈冉说着将他抱起,人儿一直宿疾缠身,如今有了身孕也没什么重量。
“陛…陛下”当着一众手下,邱慕言略微有些难为情。
他这模样倒惹她春心荡漾,恨不得立刻吃了他。奈何人儿身子弱,想着还是等以后调养好些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