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清河抱着手臂,穿着一件干净利落的裙装,抬腿走进了室内。跟在后面的鸨公佝偻着腰,擦擦额上的汗,诚惶诚恐的,带着谄媚,昨日对清风的嚣张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看着清河脸上显而易见的怒气,外面的人都不敢吱声,都装作没看见,纷纷退避三舍,眼角却悄悄瞟着,期待着这场好戏。
南馆往日的纸醉金迷,娇笑**声今日都没了,静悄悄的。
也不知这清河将军为何会来着腌臜之地,看着快要实质化的火气,着实令人胆寒。
清河抬眼扫视了一眼屋内,布置还算清雅。桌上,地上凌乱不堪,充斥着酒气,她找了个干净的凳子,翘起腿,手支住下巴,手指有节奏的轻打着桌面。随即看向睡在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个人,手指顿住。
她狠狠拧了一下眉,沉声道:“陈信,你给我滚过来!”声音不大,满含威严,把外面的人唬了一跳。
陈信还在睡梦中,和清风嬉戏调笑。猛的听到了清河的声音,把他吓得睁开了眼睛,看到清风还睡得香甜,他松了口气。刚想翻个身,然后看到了清河。
他僵住了。清河脸上没什么表情,挑了挑眉,再次启唇:“没聋的话赶紧给我起来,长本事了啊陈信,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好这口?”
确实,她离去之前陈信虽然比她高大强壮,但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变化太大了。要不是她今个去找他,她还不知道陈信来这儿了。
他们两家是至交,打小他们就一起长大,陈信被她欺负的不清,虽说如此,他受伤了还是会给他包扎,如此反复。他也会带她出去玩儿,带他吃遍京城的美食。遇到抢劫也会把她护到身后,即使他的武功不如她。说实在的,她对他还是有很深的感情。
可是今天,他让她太失望了。清河忍住心中涌起的微微的酸涩,强硬地说:“起来!要不要我帮你一下?”随即起身。
陈信不可置信地喊了声:“清……清河?”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一下衣服,站到了她旁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来这了?!”
清河白了他一眼,掰着手指道:“你说呢?我昨日刚回,累的紧,本想今天和你联络,你却跑来这种地方鬼混,你能耐啊陈信。”
“和我回去。”两人并肩就要离去。
其实清风早就醒了,清河的到来让他兴奋又难过,他不愿意让清河看到不堪的自己,逃避着她。当他听到他们要走时,抑制不住了。
清风迷茫地睁开了湿润的眼睛,衣衫半褪,露出了光洁的肩。他看到清河,衣衫都来不及整理,跌跌撞撞地起身跑过来,跪在她跟前,哑着嗓子,带着哭腔,磕头诚惶诚恐道:“清河将军。奴家知错!!”
清河眉头一皱,刚才没有注意到他,眼神示意陈信,陈信神情尴尬,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行了。你叫什么名字?”
清风低着头,嘴角勾起,柔声道:“奴家名叫清风,请将军恕罪。”
嘶,这名儿略有些耳熟啊,不就是昨天那个香囊的主人嘛?
清河面不改色地说:“这名儿起得不错,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清风抬起头,跪在地上仰望着她。水红薄唇,粉白面颊,漆黑含泪的双眸,楚楚可怜,额上还有红印,更显柔弱。那身段就算跪在地上也是一片风流,啧啧啧,怪不得陈信会喜欢。
他的目光密切炙热,清河不由自主地离他远了些。
就是昨日她见到的那位小倌。她从身上摸出银子,叹了口气,对他说:“陈信不懂事。对不住了,清风。”
清风就这么看着她,眼底的哀伤满的快要溢出,双眸发红,眼泪一滴滴落下,他白了脸,颤着唇问道:“将军,您……不记得奴家……了吗?”卑微乞求。
陈信想上去安抚他,被清河抓住手臂拉出去,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场闹剧才结束,南馆才恢复原本的模样。
只有清风独自一人跪在地上,腿渐渐麻木。满腔的爱意被清河毫不留情地撕裂,他疼得快要死去。他本就不该对清河留有念想,他如此卑贱,怎么可以肖想她呢。一切都是他的臆想罢了。
可是,可是心里还有一丝期待,期待她能想起他,想起当初那个落魄的孩子。
他迅速起身把那些银子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浑身战栗,还带有泪痕的脸庞飞红,踉跄地跑到床上把那帕子拿出来,再一次慰藉。久违的香气让他内心的爱意如岩浆般滚烫,炽烈,陷入欲念难以自拔。
如果这是清河将军就好了。随即惨烈一笑,不可能的。边哭边笑,如同疯子。不住的含着清河的名字,声声黏腻,缠绵入骨。
清河把陈信拖回去说教了一番。问他为何喜好男色,他挠头说不出,只说他从小就对女孩没有念想,看到漂亮的男子总忍不住亲近,所以他就成这个样子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清河,嘟囔着说:“男人婆。”清河忍无可忍地把他揍了一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如此,他还是继续去南馆找清风,和他弹琴喝酒作乐,越陷越深,气色也渐渐变得不太好。清河很担心,说道他,也不见起色。
清风没想到陈信还会来找他。甚至带着歉意,他对他说清河不解风情,不懂得怜惜,希望他不要怪她。清风一愣,捂嘴一笑,靠在陈信怀里轻声道:“奴家怎敢怪罪将军呢?”
欢喜将军还来不及呢。
清风后来花高价在一位西域商人那里买了一种植物,制成香囊,若是天天吸食,则会致幻。饮酒便是解药,饮茶则是媚药。
他能看出陈信对清河的重要,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嫉妒之心。到时如果陈信有什么问题,清河一定会来找他。
导致陈信愈发迷恋他,每每往南馆来,成了这里的熟客。
清河便时常把他揍得鼻青脸肿,也不顶用。时间一长,觉得这事儿着实不对劲,她便在一月黑风高之时一探南馆,找到清风打算一探究竟。
按说她不必这般,只管质问清风便知,不过她不想这么做。以目前陈信对清风的喜爱程度,到时只怕陈信因为清风和她闹掰,得不偿失。
清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陈信比他重要太多。
况且,她恋慕陈信。
陈信虽然胡闹了些,可人是非常好的,这一点从她欺负她却从不还手便可看出。
她不能让他这么堕落下去,这对她对他都不好。换句话说,她不能让区区一个小倌毁了他。
所以她来到了南馆,一间一间地找到清风的屋子,推窗悄无声息地进去。这事她很熟练,当年边疆打仗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探敌军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