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染在第二早上醒了。她眨了眨眼,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没有彻底清醒。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带来一室的明亮。她睁着眼睛转了转,看着熟悉的房间,她才意识到她已经回家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手指一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边想着昨晚是谁送她回来的。
她隐隐约约看到了陈凯之,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是谁呢?
按理说没人知道她在这里,她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路染点了根烟,想着昨天的应酬,她眯着眼睛,厌烦的呼出一口气,发出啧的一声。
她特别讨厌应酬,总是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和麻烦。
其实她的酒量不太好,在陈凯之走的那段日子,酒精给她的胃带来了不小的伤害,她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喝一点,其他都很少喝。
也不知道昨天那群人发什么疯,都抢着和她敬酒。江朔好像还替她挡了不少。
江朔……江朔。
路染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台,看着随风飘走的烟雾,思考着某种可能性。
路染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之前和他交往的时候,因为只是为了他那双眼睛,所以几乎不去了解他,难听的说,她很少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不过,又关她什么事呢。路染近乎冷漠又无情的想,他不过是个陈凯之的,替代品而已。
之前他的背叛已经彻底打破了她对他的幻想,他和陈凯之根本比不了。况且她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只是可惜了那双眼睛。如果他没有做错事,也许还可以更进一步。
她已经打算好了,把工作辞掉,带着陈凯之一起到另一个城市从新开始。这些年攒下的钱已经够她用很长一段时间,她或许可以带陈凯之去散散心。
想到他,她就觉得很开心,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和昨晚对江朔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虚无缥缈。路染其实也不太正常。
烟已经抽完了两根,路染看了一下时间,她皱着眉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然后去洗了个澡。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丢什么东西,一切都如初。翻找贴身物品,发现有陈凯之照片的怀表不见了。
这个表已经陪伴她好久了,她想陈凯之的时候就会打开看看,聊以慰藉。
路染怅然若失的坐在床上,显然易见的失落和难过。没办法,只能再去买个一模一样的了,照片还有很多。
稍微收拾了一下,去了公司。递上辞呈的时候,总裁很吃惊,问她为什么。路染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想尝试一下新鲜的生活。”然后静静地就没有说什么话了。
总裁叹了口气,应允了。路染开口问他:“昨晚,是谁送我回去的?”他的眼神一闪,随即摆摆手说:“咱们公司的女同事。不用担心。”
他当然知道是谁。不过,那个人可是给了他好处的,他们的事情他可不想掺和。
路染点点头,走出去,感觉身心都舒畅了。
她去到以前买那块表的那家店,把照片放上去,把它带在脖子上,手握着它,才安心不少。
原来的那块表被江朔那在手里,他把照片用烟头烫穿了,然后把它撕的稀烂。看着那张脸变得支离破碎,他才感觉舒服。
他死死地看着,脸上带着快意而扭曲的笑意。他点了一把火,把它烧掉,火光印在他脸上,黑的瘆人的眼睛倒影着照片慢慢变成灰烬。
他用那火点了根烟,靠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扬起下巴,慢慢地把烟雾吹出。
轻蔑一笑:一个死人,还想和我抢路染。
他接到一个电话:路染辞职了。他表情变得有些慌乱,随即查看定位仪,那个红点还在移动,没有离开他的监控范围,他松了口气。
江朔手指轻点着屏幕上的红点,蓦的笑出声,那声音嘶哑:“你走不了的路染。别想走……”
天色渐渐暗了,路染漫步在街道,此时真是人们出去散步的好时间,城市的喧嚣在这一刻体现地玲离尽致。路染选择了比较安静的那条街,人不多,但是入眼的风景很好。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感受过这座城市了,自从陈凯之走了之后,她就埋头学习找工作,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
其实最主要的是她想陪的人永远的离开了这世界。
路染双手枕着头,嘴上叼着一只没点的烟,悠然闲适。清冷的气质被街边的灯光冲淡了很多,有了烟火气,不再那么难以接近。加上不施粉黛姣好的脸,即使穿着普通的衣服,也足够吸引路人的目光。
她是真的放松了自己,路染可能不知道她现在有多迷人。
有个清秀的男生红着脸和她要联系方式。路染挑了挑眉没说话,把怀表打开,露出里面的照片。男生沮丧的对她说:“对不起。”
路染淡淡地说:“没关系。”然后从他旁边慢悠悠地走了。
其实他很好奇为什么那照片是黑白的。
路染手握着怀表,走过这个城市的其中一个角落,对着它喃喃自语:“陈凯之,开心吗?”
之后的每一天,路染都会看看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地方,算是对它最后的回忆。然后定时去探望探望陈凯之,和他说说话。
江朔发现定位仪上路染的路线很多,但是却有一个固定的位置。他选择在某一天跟上了路染。
他把车摇上车窗停在路边,痴痴的看着路染,眼睛里充满了对她疯狂的占有欲的爱欲。他看到路染走进了一个墓园,过了很久才出来,脸上带着那天醉酒时对他的笑。
他烟按到了自己手上,好像不知道疼痛。他颤抖着手,重新点了一根,眼里雾气弥漫,他太难过了,难过得都要疯了。
这么几天,他一直控制住自己不去见路染,就担心自己一个冲动对她做出不好的事,把他的计划破坏掉,那样路染一定会恨他一辈子,他就完了。
他因为路染,茶不思饭不想,憔悴了很多。
可是现在,路染已经忘了他,和一个死人来往,得到他从来没有过的爱意。
他已经等不了了。
江朔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珠漆黑无神,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地出血,爆出青筋的手握着方向盘,嘴里说着什么。
江朔疯了。
路染走了之后,他派人掘了那个人的坟。把里面的骨灰拿出来撒到了他第一次遇到路染的海边。
他一点一点地撒着骨灰,看着骨灰被海水吞没,他脸上带着笑意——皮笑肉不笑,让人胆战心惊。
把你挫骨扬灰,灰飞烟灭,看你还敢和我抢路染。
最后,他对着空气诡异地笑了笑,神情已经不像是正常人的样子了。
此时,路染还不知道自己守了那么久,爱了那么久的人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打算明天就走。东西不多,她收拾得很快,坐在床上看陈凯之的照片的时候,一群人冲了进来。
他们带着面罩,高大壮实,二话不说就把路染的嘴堵上,把她捆起来丢在一边。他们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站在一边,不太大的房间里充满了压迫感。
路染保持冷静,没有露出胆怯。她大脑极速转动,思考着仇杀的可能性。但是几乎不可能,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人。
她低着头,用余光扫视着这群人。不像是地痞流氓,倒像某个帮派。
忽然,有个人拍拍掌,出声了,那声音很奸诈,路染抬头靠在墙上,凉凉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手里拿着匕首,蹲在她前面用刀对着她的脸来回比划:“啧啧啧,路小姐好胆量。”
他把刀贴在她的脸上,路染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他奸笑着开口:“路小姐这脸可真是俊俏,我都有点忍不住了。”
他用刀在她脸上轻轻划了个口子,渗出血丝,掐着她的脸说:“路小姐,鄙人叫胡三。打扰到您真是不好意思。”假惺惺地很。
路染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冰冷。
“我这次来呢,只为钱财。如果你能给我五千万,我马上就放了你,怎么样?”
路染眼神波澜不惊,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他堵在她嘴上的东西拿开。
她用舌头抵了抵酸疼的口腔,冷淡的地开口:“我没有那么多钱。”
“啧,路小姐这就不配合了,您没有钱,那您的男朋友不是有吗?”他用刀抬起路染的下巴,路染偏头,下巴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胡三的眼睛里似乎划过慌张,被他赶忙遮掩。
路染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没有男朋友。”
胡三擦去了刀上的血迹,颠了颠:“您可真会说笑,那江总裁江朔不是吗?您要是不配合,我可是会撕票的喔。”说完把刀随意地搁在她的脖子上。
“要杀要剐随意,不要牵扯到别人。”她强硬地对他说。
他胡三把她的嘴堵上,冷哼一声:“我可不管。”
他翻出来她的手机,递给旁边的人。那人好像很熟练的解开她的锁,翻出江朔的联系方式。
就像是…………有备而来。路染眯了眯眼,弄出动静想要阻止他们。可是他们已经打通了电话。
她不想连累江朔,也不想和他牵扯上关系。
那人吹着指尖,假装客气地说话,江朔的语气很慌乱,担心。他同意这次交易,并且马上挂了电话。
路染停止挣扎。这下真的一团乱了。
胡三不再说话,就等着江朔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门铃“叮铃,叮铃”响了。
江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