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敏未经我点头同意,便私自动用了本皇太孙的銮驾。她这小妮子好生大胆啊!这是僭越!砍头之罪!
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光禄少卿马府前。没事儿这么招摇过市,她究竟是意欲何为?深怕别人不知道吗?
此时我把我的疑问提出来,慧敏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用皇太孙规格的銮驾,敲锣打鼓出巡,我这是拿我当诱饵,引蛇出洞。倘若有燕王朱棣的间谍和伏兵,他们以为是你~皇太孙出宫!必定倾巢而出,毕竟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一举把皇太孙给灭了!则一干二净,什么事儿都没了。朱元璋也只好改立朱棣为储!你对我这牺牲打,一点儿也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还怪我招摇?还怪我僭越?真没良心哪你!"
"可是万一你真的被灭了,那我可..."说到这儿,我是又怒又急!"我可怎么办啊?妳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我那时还真是没有想过!我也倾巢而出啊!把东宫的侍卫,悉数带出护驾!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双方兵力相差悬殊,你东宫的侍卫们,寡不敌众,我还真的差点儿就给灭了呢。这不?幻云受伤而回..."原来杀手就是这样出现的,原来幻云就是因此受伤的。
"还好最后没事!不然...我死都不会原谅妳的。妳这个杀千刀的混蛋!"我很严厉地痛骂慧敏。我这罕见的严厉,看在慧敏的眼里,她当然不会生气,反而感到窝心的甜蜜。
"对不起啦~我也受到惊吓了!以后我再也不这样蛮干了。我的以身饲虎,害幻云受到重伤,我也自责不已啊!"慧敏此时此刻,想到当时惊险的瞬间,让一向自大自信狂妄的她,这会儿的眉宇之间,也出现了惊恐的惨白。时而却又转换成伤悲落寞的神情,这是对幻云受伤的不舍与歉疚。
我也不好再斥责下去了,以后她懂得收敛,行事知道分寸,倒也是好事一桩。万一大意失荆州,出现了无法挽回的意外,那时才想悔恨?已然不及!
"太孙妃驾到~"随慧敏出巡的一个东宫小太监,这枚「传令兵」先行,远远的便快速小跑步,直奔马府门口高喊道。
这是要提醒马府,快点儿准备接驾,给他们有缓冲的时间。
约莫十秒过后,慧敏的銮驾,才来到马府门前。只见大门缓缓敞开,而马府上上下下,业已集合完毕,悉数就定位,在马府中庭前,正跪迎候着太孙妃。
在那十秒之间,马府铁定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乱成一片。上面的「司令官」突袭,突然进府「阅兵」,杀他个措手不及。
此时我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来。
慧敏斜着眼,狐疑也有点不悦地问道:"你这是在笑什么啊?我出巡是有那么好笑吗?我实在是看不出,笑点究竟是在哪儿?"
我从噗哧转为大笑,一时间止不住,收不了,停不下。须臾片刻后,我喘了口气,深呼吸止住心神,这才勉力憋住了笑,直道:"我只是不经意联想到,万一此时,恰巧有人出恭,这短短的十秒内肯定是,来不及把肚中秽物尽数排出,那可怎么办啊?只好憋气暂停!皇上驾到了,你还偷偷排秽?那可是大不敬啊!万一还弄出点儿声响来,被当成刺客,从茅房里给拉了出来,何止是个糗字了得?"
"亏你连这也想得出来?"慧敏一脸不置可否,脸上出现些微鄙视的意味。她这是在...嫌弃我的幼稚?
"喔~还有,万一此时,恰巧有人在盥洗沐浴。十秒内也来不及清洗着装完毕,只好也暂停。万一也弄出个水声来,被拉了出来,那就是糗到晕了..."
"..."慧敏对我的天马行空,无言以对。脸泛红晕~想必也是联想到那种画面吧?我只能说...古代人可真是命苦啊!身不由己的悲哀。
"下官光禄少卿,马全,参见太孙妃!"
"马全之女,马恩倩,参见太孙妃~姐姐!"马恩倩末了,还刻意加了个「姐姐」,被正低头跪下的马全,斜着眼狠狠地瞪了一下,此亦大不敬之罪也!而马恩倩叩拜时,目光还露出了忌妒的杀气。
"爹爹请起。妹妹请起。"慧敏扶起了马全。一一叫起。"大家都平身吧。"好威风的太孙妃,连她爹爹都要向她下跪!
这就是朝廷的礼仪法度,皇叔不是照样也要向皇帝磕头?在朝廷上,只论位阶,不管辈份。
是以当我日前在干清宫,第一次见到我的天敌,燕王朱棣时。一个不经意,一个怯懦畏惧,脱口便说出了"参见叔父"的当下,我立马就后悔了~乃因大敌当前的失言,自降高度,自贬身份,自弃位阶!我与朱棣的首战,便是以此惨败而回!
"小姐!妳回来啦!"马恩惠的丫鬟碧玉,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扶着慧敏,脸上还挂着甜美的笑容。"我还以为妳忘了奴婢呢!"
"怎么会呢?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带妳进宫的啊!妳可愿意与我一同入宫?跟我作个伴儿?"
"我当然愿意啊!奴婢好想小姐唷。我要继续当妳的贴身丫鬟!"碧玉撒完娇
便扶着慧敏,步入马府厅堂。
马府众人恭迎着太孙妃,尾随其后,鱼贯而入,分立两旁,马全坐在侧首,太孙妃则是高坐厅中大位。
慧敏对着马府的小厮交代:"你们把这箱财宝,先行扛进内室去!"
"女儿~妳这是..."马全觉得颇为不妥,犹疑问道。
"爹~这些财宝就留给你花用吧。"财不露白,慧敏竟不自觉,犯了此大忌,当众显摆自己的财大气粗。
她说这话的同时,却未曾注意到她妹妹的眼睛里,已然烧起了烈焰,喷出了火花:哼~姐姐当了太孙妃,一出手就这么阔绰,这些财物远远超过,马府所有的家当!而这竟然还只是,她送给爹爹的见面礼而已!为什么她拥有这么多?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这一切当然都看在~幻云的眼里,心思缜密的幻云,正仔细观察所有人的言行举止,当然也包括表情反应。即便是几乎看不出来的,细微的小动作,或是小眼神。这是在宫里待久了的人,必须要有的基本「求生技能」。
至于马恩倩当下,心里是怎么想的?当然也是幻云的推测与解读,能够练到从面部表情就能看得出心里想什么?幻云竟然拥有「读心术」?当然不可能!只是~虽不中,亦不远矣!
这是后来和幻云谈心时,她所补充给我的讯息。
"妳这...不太好吧?无功不受禄!太孙会如何看妳?别人会怎么說妳?"马全正想婉拒,却被慧敏给堵了回去。"我可不管别人怎么说!太孙说好就可以!"随即转而续道:"爹~我还有话要与你商议..."
"好好好!我也有很多话要同妳說。 "马全说完,便领着慧敏进入了书房议事去了...
"女儿啊~妳有说服太孙,跟他说燕王日后会篡逆造反吗?"进了书房坐定位后,马全率先提问。
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乃因这关乎慧敏的生死,而慧敏的生死,同时也牵动了马恩慧的生死!
"我不用说服他!"慧敏对马全抛之以,一抹神秘的微笑。
"这是为何?"马全一脸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何必我来说服?"
"他早就知道?他怎么会知道?"马全闻言,惊讶异常...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