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摸麒麟角 第37章 血色长夜

夜幕笼罩，冰轮高挂，银光清冷如洗，天地间的寂静仿佛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在这片寂静中，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悄悄地展开，宛如缕缕雾气渐渐弥漫，聚成阴云，试图遮住整片天空。

忽有一座村落，虽家家灯火通明，却不闻人声。睡眼朦胧的小女孩跑出了屋外，稚嫩之中又带着几分天真无邪的清丽。她穿着素色衣裙，双脚踩着湿滑的泥土，正欲跑去大路，身后却传来母亲那着急又低沉的声音：“快，跟我来，躲到地窖里，不许出声！”

女孩看着母亲那紧张的神情，突然感觉有些冷，即便紧握着母亲的手，但浑身的每一根神经仍在颤抖。她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母亲的眼神，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地窖的盖子沉重而冰冷，但那似乎是她和表哥唯一的避难所。小女孩和小男孩紧紧地挤在一起，彼此没有说话，只有听到母亲在门外吩咐的话语与远处不时传来的剧烈动静。

“不要出声，会有人来接你们。”

这句话没有带有太多的安慰，慌张的语气反倒是让人心里愈加紧张。地窖中的空气潮湿而沉闷，小女孩尽量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害怕发出一丝声音。表哥小小的身体也紧紧地依偎在她旁边，同样颤栗着，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着，眼中只剩不安与不解。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如同野兽的嘶吼，那声音带着本能的愤怒与凶狠，即便传入地下也不曾减弱半分。那一刻，女孩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像是要从胸口挣脱。她不敢动弹，屏住呼吸，指尖不再抠弄着衣裙。

随即，地窖上方的门突然发出剧烈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扑了上去，或者，只是踩了上去。紧接着，一声撕裂夜空的惨叫穿透了地窖的沉寂，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她的心脏几乎要爆炸，朦胧之中她看到到周围空气的也在剧烈波动，接着一股味道钻进了鼻腔让她差点儿忍不住呕吐，但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卡住，连喘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嘘。”表哥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男孩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恐怖的场面。恐惧与无助便是此刻二人的代名词。

然而，这些情绪只不过是残酷的开始。女孩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随着那股气味的蔓延，她的心中有某种无法名状的痛楚，连呼吸都宛如千针入喉，她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泪水无声地滑过她的脸颊，滴在了表哥的手背上。男孩握住她的手，为她拭去泪水，又把她抱在怀中。然后，女孩发现肩头的衣裙湿了，才明白男孩此刻也流着泪。

于是，女孩心中的恐慌成倍增长，她再度尝试咬紧牙关，却无法控制后续的泪水，仿佛那泪水可以带走无穷的痛苦，让她不禁沉迷于此。现在，女孩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她想哭嚎，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剩泪水在眼眶不断汇聚，再次顺着脸颊滑下，将之前的泪痕染得多了些。

血腥的气息越来越浓，嘶吼与惨叫声时隐时现，表明与他们越来越远。忍泪的女孩还是没有说话，她只能死死咬住牙齿，甚至能听到自己摩擦的咯吱声。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感觉到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这份沉重。无论她怎么忍耐，眼睛依然被泪水填满，心中那股无力感与恐惧感终于将她的精神彻底压制。她的身体开始逐渐失去知觉，意识也变得模糊。

“我……我不行了……”她的声音几乎消失在空气中，但她的嘴唇还是动了动，轻轻地发出一声呜咽。男孩似乎听见了，转过头，眼神黯淡而迷茫。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紧紧攥住了女孩的小手，却再也无力挣脱这无形的压力。女孩的头渐渐低垂，最终，她的眼睛不再睁开，眼皮沉重，身体也不再动弹，随着一阵疲惫的叹息，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男孩的眼皮也逐渐下垂，最后他微微颤抖着，眼中泪水溢满，在绝望中闭上了眼睛，伴随着那无声的哀嚎，一同进入了梦乡。

这对兄妹终于在那片寂静中安然入睡，直至黎明在血腥的气息中悄然降临。而当他们再次醒来时，周围仍是一片死寂。

阳光透过破碎的地窖盖将黑暗点亮，温暖的光辉在他们脸上悄然拂过。但母亲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甚至也不见其他人的存在。女孩睁开沉重的眼睛，看到了一位陌生的老道士站在她和表哥面前，面容慈祥，头戴太极冠，目光如清泉般温和。

“你们愿意当神仙吗？”老道士的声音轻柔而带着几分深沉的底蕴。

女孩的心脏猛烈地跳动，她迷茫地看向眼前的老人，困惑，痛苦，恐惧交织成一团乱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迷茫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神仙，就能见到娘亲吗？”

男孩先问出了那句话。

————————

严逐与林煌一路疾行，穿过天都城边缘的重重街道与曲折小巷，越是深入，四周街巷逐渐变得冷清起来。这里不像夜市那般繁华喧嚣，只有一些零散的修士或是收摊的小贩偶尔走过，似乎并未察觉到逐渐浓郁的血腥穿梭于街道，又或者是已经熟视无睹。随着二人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愈发强烈，仿佛要渗透进每一寸空气之中，令每一口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林煌跟在严逐的身后，他的眼神时不时扫向四周，脸上虽依旧带着几分闲适与自信，但显然他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你说这血腥气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味道大得都快赶上寻常的妖兽捕食了。”林煌低声说道，他的语气中有些许玩笑，却又掩不住眸中的压抑。

严逐微微抬头，确认这里没有其他修士，他的神识迅速延展至四周，感知着一切细微的变化。忽然，严逐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们离得越来越近了，”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但却无法掩饰那份沉重，“气息的源头就在前方，怕是真让你一语成谶了。”

林煌见状，收起笑容，步伐不由加快了几分。他虽然不完全理解严逐的推测，但多次的经历让他深知，严逐的判断往往准确无误。他仰头望去，眼前那将月光遮蔽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两人飞身向前，最终来到了一个荒废的广场边缘。这里原本应是天都的外围防线，周围的建筑大多数早已倒塌或荒废，只余断壁残垣，似乎在诉说着此处昔日的繁华与不甘。浓郁的血腥气味几乎让人窒息，严逐眉头逐渐压低，环顾四周，心中却并未松懈片刻。

“这地方……”林煌的声音渐渐低沉，“明显是有过打斗……你看那里。”他指着前方的地面，目光锐利，他似乎透过浓雾般的血腥气味看到了什么。

严逐衣袖轻挥散去这恼人血气，目光随即投向了林煌所指的地方。瓦砾废墟上，赫然躺着一个人，正面朝下，身形瘦弱，似乎受到了重创。她的长发已经凌乱，身上沾满了血迹，鲜红的液体在地面上已然浸透，向四周扩散开来。严逐眼皮一跳，并未立刻上前，而是站定至三丈外，微微凝眸，以神识探查着她的情况。

“她是谁？”林煌走了几步，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地上的人。那是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脸色苍白，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气。林煌看清女子面容，不由惊呼一声，“竟然是她？！那天遇上的那个异兽宗女弟子？你不是正打算拿她当突破口吗？”

严逐点了点头，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嗯，没错。”他收回了神识，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他虽然表面上依旧平静，但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她的魂魄……”他轻轻叹息，似乎有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在纠结。

林煌见严逐愁眉不展，不知怎么心中也生了些烦闷，“怎么？严逐上仙又要开始为外人操心了？我提醒你，她可是那邪道的弟子！”

严逐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依旧站在那里，目光如剑，牢牢锁定着程霓的身体。而后对林煌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她身上的煞气和血腥气息太重，并非普通伤势，”他低声说道，“而且她的魂魄中藏有一种十分强烈的煞气，这股气息并非来自于外界妖兽，而更像是某种强大的力量，魇魔？还是说……天魔？”

林煌闻言，虽然不满严逐的态度，心中倒生出了几分好奇，“天魔？也是人族修士？能有你这个天仙厉害？”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严逐，语气又暗含怒火，“不过，严逐上仙，你们人族可是有‘白眼狼’这个说法，你可别把自己救到陷阱里去了。”

严逐知道林煌与洞玄有仇，自己如若要救人怕是只会更让林煌不满，可又不甘心异兽宗唯一的突破口就此消失，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阿煌莫急，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又想骗着摸角是不是？”

“就赌程霓将来是敌是友，只要她被救后对我们有一丝恶意，就算你赢，到时候我可以任凭你差遣。”严逐自知只有筹码足够大才能吸引林煌，不过说实话，他本意并不在摸角或者说输赢，只是想以赌约的形式让林煌转移注意力，进而消解下小麒麟心中的怨气。

“好，我答应你了。”林煌听着这必赢的赌局，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此时已经不再计较救仇人弟子一事，反而开始盘算该让严逐干什么才好。

哈哈哈，看来小逐子要成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