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说话 第9章 相亲

咖啡店内播放着少见的爵士乐，通俗而缠绵，邱小甲和家里介绍“相亲对象”对坐，相对且无言。

“那个，美甲不错哈。”邱小甲的开场白依旧尴尬而糟糕，但不可否认他的努力。

“嗯，前天刚做的，还行吧？”对面打扮精致的男生总算起了一点兴，伸出五指让邱小甲观瞻。

“嗯，不错。”邱小甲假装感兴趣地看了看，又喝了一口冰咖啡让自己保持冷静，谨慎地回复道。

怎么办，我是不是特别无趣？

“你是头回相亲吧？咱们这样的也不好找。”

“是……”邱小甲本来想说“不是”，出口时还是变成了“是”。

“唉，我觉得咱俩也别浪费时间了。”或许是看出了邱小甲的难捱，对方又沉默了会儿后直接开门见山。

“啊？不是……”邱小甲试图解释。

“说实话，你已经是我这个月相到的第三个姐妹了……”男生从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转而又想到店里明确禁烟，又把抽出的那根烟放了回去。

“‘姐妹’？”邱小甲第一时间没懂是什么意思。

姐妹？是说我是女……下面那个？

“对啊，不是我不洁身自好，实在是僧多粥少啊……”男生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放了回去，起身欲走。

“那个黎……黎远秋是吧，要不咱加个微信？”要看头回相亲要没头没尾地黄了，邱小甲再次开口试图补救。

黎远秋侧过身，勾了勾嘴角没说话，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还是转身走了。

邱小甲第一回相亲，光速宣告失败。

而同一时刻，在邱小甲家中，一人一鸟正坐在电脑前看电影。

准确来说，是就山坐在电脑前，白羽站在就山的肩膀上，可以说是相当放肆无礼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看电影看得太投入，就山并未对此计较，白羽全当他默许了。

“贝比诺的坚持和等待是值得的，马修离开的那天刚好是星期六。”

法语独特的腔调讲述着旁白，电影伴随着配乐迎来尾声。

“呜哇，有点想哭……”白羽叽里呱啦念叨，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就山，发现就山早已泪流满面，白羽惊得一时间没合上嘴。

我去去去去去……

这还是冷酷无情的老大吗？

中老年人的办事效率向来高，没多久邱小甲的妈妈就给他发来了第二个相亲对象的联系方式，邱小甲也不怎么犹豫地接受了。

好的，开始对接。

【rj：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秋：你好，陈阿姨介绍】

【rj：明天晚上9点见面聊吧】

【rj：（地理位置）】

【秋：是个酒吧？】

【rj：嗯，旁边还有一个公园，可以去玩玩】

【秋：哦，好的】

次日晚，邱小甲提前了一些来到约定的酒吧，发现这里是家gay吧。

不就是gay吧？在网上，在社交软件上，邱小甲也是神往过的。

这儿应该是家清吧，大家的言行还是比较含蓄的，只是偶尔抬头可能会看见有两个男人在耳鬓厮磨。

可谁家好人在gay吧相亲啊？

“抱歉，邱先生是吧？来晚了些，喝点什么？”一个男子快速落座，长相在幽暗的灯光下不甚明晰。

“随便，呃，我第一次来，跟你一样吧……”邱小甲显示出初来乍到又不谙此道的局促。

“那就这个吧，我去点单。”对方大大方方地朝吧台走去。

邱小甲不太明白这里为什么不能跟火锅店一样扫码点单，而且吧台那边已经坐了不少人。

“我下班后有时候会来这里喝两杯，然后……”

“然后？”

“然后和朋友去旁边的公园玩。”

舞台的灯光轮转着照过来，邱小甲总算看清了二次相亲对象的五官，堪称俊逸风流，可与就山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哦……”邱小甲也不知道夜间的公园有什么好玩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断断续续地聊着，虽然说的话都没什么营养，但比起上次，还是有所进步了。

调制酒喝起来甜甜的，不是很上头，两人杯中那点酒很快就见了底，男人又顺势提出和邱小甲去旁边的公园玩，邱小甲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城市公园，有着丰茂的植被和四通八达的绿道，散落各处的路灯倾倒出暗昧的橙光，让人不至于在夜晚迷失，却又为夜晚保留了一丝丝隐秘。

邱小甲向来是敏锐的，刚进正门没走多远，他就发现了有两个男人在树下亲吻。

这有什么？别大惊小怪的，邱小甲在心里告诫自己。

没走几步，他又看到两个男人坐在长椅上，靠在一起互相摸来摸去。

这没什么……

直到他听到不远处压抑又此起彼伏的怪声，转头看见一大片草地，上面有1、2、3、4、5……很多个人躺倒交缠时，邱小甲再也淡定不能。

我的个天爷啊，他们在干嘛？

“嘿。”就在这时，任景突然伸手拍了一下邱小甲的肩膀。

“抱歉，唔……”邱小甲猛地转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睁大眼睛像某种受惊的动物。

“还好吗？”任景明知故问。

“我有点想吐，失陪……”邱小甲很不体面地逃走了。

“真菜啊……”任景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帅哥，一起吗？”一条手臂搭上任景的肩膀。

“去你的，不玩。”任景把那条手臂掰开，收起笑容，转身走人。

……

呕。

晚饭没吃多少的邱小甲显然是吐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只有调制酒的香甜化成酸苦，恶心地往喉管里反。

我瞎了，我脏了。

邱小甲第二回相亲，惨败。

一只宽大的手搭上邱小甲的背，轻轻缓缓地抚动着，给他顺气。

“就山，你怎么在这里？”

就山为什么在这里？好问题。

这天，就山本打算再找一部电影看，可想起邱小甲鬼鬼祟祟出门的样子，又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监控”。

不开不知道，邱小甲居然想绿他！

“绿”？在就山看来，他和邱小甲本就是未婚夫夫的关系，直到他能完全接受邱小甲之日，就是他们成婚之时。

不喜欢能咋地，千年间像这样的婚姻比比皆是，就山就算远居深山都听过不少痴男怨女的爱情悲剧。

但是邱小甲那么弱，那么容易上当受骗，有亲人却活得像孤家寡人，受了委屈都没地方哭。

对此，他看不惯。

邱小甲什么时候能硬气起来？

再说了，就算是毁约，也该是他灵族之长拒绝他区区凡人。可这邱小甲居然想瞒天过海暗度成仓珠胎暗结，背着他偷男人。

出息了啊，邱小甲。

这事没门。

“老大，今天看啥？”白羽拍着翅膀飞过来，看着屏幕上不太一样的画面。

“啊，你偷窥……”白羽大惊小怪又阴阳怪气地叫道。

“闭嘴。”就山冰冷的目光在白色小小鸟身上停留了一秒，白色小小鸟瞬间老实。

“卧槽，这啥啊……”看着一闪而过的不可描述画面，白羽纯洁的直鸟心灵受到了冲击。

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开始在就山的脑中回荡。

“系统提醒：监测到羁绊对象有出轨嫌疑，请持续密切关注。”

“系统提醒：您和羁绊对象距离过远，存在异地恋风险，请尽快与羁绊对象缩短距离。”

“监测到羁绊对象坐标，正在启动自动传送，3秒后强制执行，3，2，1……”

“咻”的一下，就山就从白羽面前消失了。

"Wow wow wow."白羽发出时髦的惊叹。

谁来教教我该怎么跑路？

“走了，回去。”就山提着邱小甲背上的衣料，把邱小甲整个人拎起来扳直了。

“哦。”

“抬头。”

“嗯？”

说来奇怪，明明离中秋还早，天上月亮却提前圆满，好看得很。

没有太多的言语，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于夜色**同归去。

两段失败的相亲经历没给邱小甲的生活带来实质性的变化，却给他带来了老妈消息的狂轰滥炸。

【秋：妈，近期你暂时别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了】

【妈：为啥？你又喜欢女生了？】

【秋：不是，感觉自己不适合？】

【妈：先相着，反正没损失。】

【妈：这次的小伙子特别好，体制内，性格好，如果能成，那是你的福气。】

【妈：（微信名片 Y）】

邱小甲想了想，还是加了对方，但他这回打算在微信上说清楚，经历了上次的事，他现在对相亲存着回避的心理。

对方的头像是一张自拍，看起来就是一个外向又精致的小gay。

【Y：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秋：你好，我知道这样说会有些冒昧，但我们对那边可不可以假装已经见过了但不太合适】

【Y：好吧】

【秋：谢谢】

【Y：其实你有对象吧？不然为什么拒绝我？】

燕云似乎对自身的条件优势很了解，也极度自信。

【秋：没有】

【Y：帅吗？】

【你撤回一条消息】

【Y：发照片我帮你鉴定一下】

【秋：不】

看着黑掉的手机屏上映照的脸，邱小甲默默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