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对我说谎[刑侦] 第2章 第 2 章

“据报道，死者是云川大学大四表演系的一名女学生，警方现已经对该案涉案人员展开了调查，到底是否为警方内部人员所为尚不能定论，鉴于此案的特殊性，警方不便对网上所传谣言做出任何回应，若要知道女大学生被害案调查结果，详情请关注本台后续报道。”

听完记者的报道，宋磊按掉了手中的遥控器，对着屏幕愣了几秒，抬头看着面前站着的几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卫景瑜身上。

“怎么样，死者的死因是什么，鉴定报告出了吗？”

卫景瑜走上前，深吸一口气，说：“失血过多导致死亡，背部有多处伤及脏器的刀伤。死者身上没发现其他伤痕，痕检的同事检测过指纹和足迹，除了死者自己，还有几处是其同宿舍同学的。”

卫景瑜没有单独的法医室，都是与痕检、照相等技术人员在一起，统归中队编制。

宋磊听后点点头，脸色逐渐严肃：“那小子在哪呢？”

卫景瑜知道他在问谁，忙回道：“慕队还被关在审讯室。”

“不关他关谁？整天给我惹事，就没一天是清闲的，现在闹得这么大，都不知道怎么向上边交代。”宋磊长叹一声，继续道：“关了一夜，有交代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从关进来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卫景瑜说。

“算了，这事咱们也管不了，既然省厅已经派了人过来，我们只能好好配合人家的工作了。”

“但慕队他……”卫景瑜话没说完。

“咚咚咚”的敲门声恰好打断了他的话。

宋磊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材修长，肩背直挺。身上穿的是深色的风衣，但内里的衬衣熨帖的规整，衬衣扣恰巧不巧开了上边一颗，光影勾勒出锁骨凹陷的线条，白净的脖颈泛着细微的光。

卫景瑜也转身，眼神直直地落在男人身上，却见他微伸出一只手，光洁白皙的手腕一翻，再次叩向门。

“请问哪位是宋局……”

卫景瑜没移开眼，仔细打量着人。工作时他什么人都见过，血肉模糊的，缺胳膊断腿的，衣衫规整干净的等等。

但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他就像是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的玩物，从头到脚，那微颤的眼睫，甚至是指甲的形状，都那么精致，可又像是精致过了头，仿佛一触就要碎的样子。

迎上两人紧追过来的视线，安尘不太舒服的轻咳了一声，再次发问：“您好，我想找一下宋局。”

候着的几人在一旁轻声的提醒：“宋局，卫法医？”

就这样沉默了片刻，宋磊才起身迎上前，说：“来来来，快进来，安尘吧，我刚才差点没认出你来。”

安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面带疑惑：“您认识我？”

宋磊一听，神色微顿，方才熟络地拽过来的手突然松开来，他看向安尘，脸色略显严肃：“省厅那边早就发了资料过来，视频会议也交代过了。”

安尘很自然地上前与他握手，出乎意料的，这位局长却在防御他。

这是安尘从他聚焦的视线中读出来的情绪，越是强调原因，越会收紧视线，同时伴随着表情的不自然。

安尘不动声色地看向人，“您好，我是省厅派过来协助调查女大学生被害案的。”

宋磊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道：“我知道，进来坐。你在省厅那可是出了名的能力强，把你调我们市局真是委屈你了。”

安尘谦虚道：“宋局，您高抬我了，论资历比不过您，还是您经验丰富些。”

卫景瑜也上前搭话：“你就是派来的那个心理学专家，真是久仰大名。”

宋磊介绍：“咱们队法医，卫景瑜。”

安尘上去回握他的手，笑着道：“安尘。”

“可是把你盼来了，以后案子就拜托你了。”

“不敢，两位都是我的前辈，我到这也是来学习的，以后也请宋局和卫法医多多指教。”

.........

一番寒暄之后，话题才谈到案子上。

安尘是临时接到命令被调来市局工作，他的任务很清楚，就是协助市局调查女大学生被害案。

案子过去三天，网上舆论愈演愈烈，市民更是人心惶惶，这案子搁在平常是再普通不过，走正常的调查手段就可以。然实际，这次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有些不同寻常，他是市刑侦队支队长——慕凡。

刑侦支队长杀人？让谁听了也不信，可事实是，案件发生当晚，监控拍到了支队长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视频，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宋磊端过水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想必来之前你已经对此案有所了解，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人已经被关在审讯室了，你随时可以去审问，如果不配合你就来找我。”

简宁从一旁走过来，将整理好的案件资料放在桌子上，抬眼看了看安尘，说：“安教授，这是该案详细资料，你看看缺什么，再找我。”

宋磊介绍说：“这是咱们刑侦支队的简宁，跟在慕凡手底下，挺靠谱的小姑娘，工作认真，有什么事找她就行，缺的用的也找她，都给你办妥了。”

安尘看着人点点头，“多谢，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简宁：“安教授别这么说，希望你能带大家找出凶手，还慕队清白。”

“那以后大家一起努力，早日抓住凶手。”安尘微笑着回她。

他从进门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除了寒暄外，一提到案子，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反应，包括说话的语态都很坚决，他们不相信审讯室里关着的人是凶手，甚至可以说，对他不是凶手这件事没有丝毫的怀疑。

宋磊也时刻观察着他的举动，安尘给他的感觉就是一股学院派作风，说话做事慢条斯理，温文尔雅。

宋磊做了那么多年刑侦，只凭直觉就能判断出这人的想法，他说：“微表情心理学专家，其实从进门到现在，大家的言行举止都被你看透了，不难猜出大家的想法，我们是不相信慕凡就是凶手，虽然至今他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不过我想，这应该也是市局请示省厅调配你过来的原因。”

“理论上来讲，微表情观测这种手段并不能作为真正的判断依据，但像慕队这种情况，我想市局找不到其他手段来解决。”安尘回的坦然。

宋磊搁下水杯，舒了一口气，道：“你说的不错，希望你能带给大家不一样的调查手段，从而找到突破口。”

安尘起身，沉声道：“我可以看看他吗？”

审讯室都是单面玻璃，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人的一切行为，并且隔音效果非常好，听不见门外的声响。

安尘看着室内的人，那人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很悠闲，像无事发生一样。

安尘问：“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差不多24小时了，”宋磊回他，“再有毅力的人也该疲倦了。”

“显然他没有。”安尘缓缓道，之后再次看向审讯室。

他的目光落在慕凡身上，审讯室微黄的灯光映出他五官分明的轮廓，眉峰凌厉又有些霸道。虽然是坐着，但挺拔的身姿依旧可以看出他人个子很高。

“您为什么如此相信他不是凶手。”

宋磊轻吐出一口烟，“直觉吧。要知道他在局里也干了不少年了，他的为人大家都知道。”

两人说话间，慕凡已经缓缓睁开了眼。

只见他脑袋微微一动，修长的双臂伸展过头顶，他看着安尘看过来的方向，黑眸闪烁，嘴角勾了一抹慵懒的笑意。

安尘愣了愣，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看着那张张扬的面孔，似乎有一股疯狂的气息直冲他来。

“他看不到我们。”宋磊解释。

“嗯。”

安尘当然知道，可刚才这人看过来的表情太过刻意，那眼神像尽在咫尺，就这样直直地戳在他身上，仔仔细细打量着，好似连那点似有若无的痞气都倾泻在了这里。

安尘感到头皮发麻，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感受。

但他却有些迫不及待了，对着宋磊说：“我想跟他聊聊。”

宋磊不由得看向他，调侃道：“可不是个善茬！你注意点。”

........

慕凡伸着手在裤兜里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他捡起一旁的笔，百无聊赖地按着，左手敲打着桌子，迎合着按笔的节奏。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他就这样后仰着头，深邃的目光紧随着进来的人，一步一动都要落在视线里，好像是饥渴已久的凶兽，盯着他追逐已久的猎物。

把一个人关在一个地方，不吃不喝，不交流的后果，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模样。

慕凡看着人，喉结一动，没等安尘坐下，便顺势扑了过来，“新来的，查我？”

安尘微笑着迎上他的目光，完全没被这一系列的动作唬住，优雅的同猛兽打着招呼：“你好，慕队。”

“微-表-情-心-理-学-专-家。”他看着人，把每一个字咬得清清楚楚，尤其刻意。然后放下了笔，食指凑近薄唇，轻笑道：“嘘，狐狸正看着呢。”

安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方才与宋局站立的位置，立刻反应过来，他真的知道他们在玻璃外看着他。

安尘慢慢坐下，审讯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慕凡对此失了兴趣，歪着头看向安尘，却见他不动声色的翻阅着资料，头都没抬一下。

慕凡有些不耐烦了，好不容易来个人交流，他的心情有些迫不及待，甚至语调都是上扬的：“看完了吗，我的大专家。”

安尘依旧不动。

他在等，等着猛兽失了兴致，等他卸下紧张。

快了，安尘知道，只要再等一会儿，他差不多就会咬上来。

从刚才进门，一直到现在，慕凡分别呈现了生气，厌烦，愤懑，只要再刺激一下，他就会不受大脑控制的出现更细微的神色变化，那是他心里的映射状态，只有如此，才能突破这个人的防线，找到他的思维破绽。

喘息声越来越强烈，审讯室内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又过了半晌，慕凡像是放弃一般，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他想要出去，迫不及待的要出去。

而后，终于无奈地开了口：“我没有杀人，不是凶手，你能看出来吗？”

安尘神色微动，缓缓抬头，回说：“不能，你熟知一切控制情绪的方法，我读不出你任何表情。”

要想一步步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就要沉住气，慢慢来，安尘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合上书，慢条斯理地说：“我进门之前，你在找什么？”

说着，安尘从口袋里掏了一盒烟出来，“这个？没有烟让你很烦躁，你敲着桌子，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声音上，你想找点东西发泄，但我不动声色，所以你急了，你有没有杀人我还不能判断，但你急着想要证明自己，我说的对吗？”

进来时慕凡没看他，这会儿细看了几眼，才发现这人长得有点意思。

两人视线相对良久，安尘渐渐回转过来，眉目微动：“看够了吗，警官？”

慕凡移回视线，突然起身，双手撑着桌壁，语气里满是不屑：“这从哪里找来的大白菜，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呢，看个表情就能判断说谎，这不是扯吗，滚，让我见宋局。”

“抱歉，你现在只能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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