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本以为被戳穿了身份的羊大会有什么反击的行为,然而他竟然只是平静地自顾自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不说说你家或者说是整个陈家村的事情吗?”白思笍推着少年在一旁坐下后开口道:“毕竟又是假死,又是全村人配合演戏骗人进来送死的可是个大工程。”
羊大估计是觉得单凭他一己之力也干不过这么多人便真的听话地讲了起来。
羊家是从羊大爷爷那辈举家搬迁过来的,为了能更好地融入陈家村,当时还算富裕的羊家不仅给村里重修了祠堂,而且还将羊大的姑姑嫁给了当时的村长。
就这样羊家渐渐地在陈家村里扎了根,等到羊大出生时新任的村长便已经换成羊大的亲舅舅了。
羊家因为姻亲的关系在村里的地位节节攀升,羊大本来也可以拥有富足、安逸的生活,可是有一天一个女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女人是村民在山脚下救回来的,她长得很漂亮,村里好多男人都对其一见倾心,当时二十出头的羊大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后来女人拒绝了好多家世优越的人的提亲,反而大跌眼镜地嫁给了那个救了她的穷小子。
可现实的生活哪里只有情情爱爱就够了的,在女人生下孩子后不久就被人发现她竟然和村子里的多名男子存在不正当关系。
事情被揭发后那些有家室的人家就纷纷来到了女人家里闹,女人的丈夫就在争执中被人打成了重伤,没多久人就不行了。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女人的生活也没了指望,于是就干脆抛下年迈的婆婆和襁褓中的婴儿自杀了。
事情到这里也没什么,可是有谁能想到十多年后那个长大了的孩子也和她妈一样是个不安分的主,小小年纪就乱搞男女关系不说还煽动自己的追求者来试图破坏陈家村长久以来的规矩。
“我儿子就是其中之一,他被那丫头哄骗后就处处与我作对,后来更是说要娶她进门。我羊家虽然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门的。”说到这羊大露出了痛苦又懊恼的神色:“可我那儿子就跟猪油蒙了心一样说什么也不听,后来更是做出了与其私奔的丑事。我恼怒之下就动了家法将那混小子打了一顿,可没想到啊这一顿打下去就直接把儿子给打没了。”
“什么?你竟然把你儿子给打死了?”沈莘难以置信地看着羊大:“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羊大摸了一把脸颊子满是懊悔:“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当然不舍得打他啊,那可是我亲儿子啊!是我疼了近二十年的宝贝儿子啊!”
“后来呢?”白思笍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好奇之后之事。
羊大调整了一下情绪后继续道:“我儿子死了,我自然把所有怨恨都发泄在了那女人的身上。既然我儿子那么喜欢她,那她就该去陪我儿子不是吗?”
看着突然有些疯狂的羊大沈蒨皱着眉头问道:“你杀了她?”
羊大笑了笑:“我倒是想啊,可那女人还没等我动手她自己就自杀了。”
“又是自杀了?”沈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不是嘛,就跟她那个妈一样眼看着活不下去了就干脆自行了断了。”羊大轻描淡写地道。
“这些跟你假死又有什么关系?”听了半天都没听到重点这让白思笍的心情有些不太美丽。
羊大看了一眼那口静静摆在灵堂中的棺材露出了既惊恐又厌恶的表情说:“我虽然怨她让我失去了儿子,但最终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我不仅给他们举行了冥婚,甚至还不计前嫌地让她跟我儿子合葬。结果呢……”他指着棺材换上满脸的愤恨怒道:“结果这个不知感恩的女人死了也不消停,她居然妄想杀我全家,呵呵……呵呵……”
羊大的笑声响彻了整个灵堂,他一脸高傲地仰起了头颅疯了一般对棺材吼道:“你不是想要杀我吗?来啊……来啊……”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神情变化之快堪比翻书。
众人只见他笑够了,便捧着笑痛的肚子将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继续朝着棺材轻蔑道:“这里这么多人你能分清谁是谁吗?你能从这么多人中准确将我锁定要我命吗?你能吗?能吗?”
没有人回答。
羊大也安静了下来,估计是话说太多有些累了,于是便靠着墙壁缓缓地滑落到了地上坐着。
“四个……只要再四个就好了……”良久之后羊大喃喃自语着。
突然灵堂内的白烛猛然蹿高了不少,挂起的条条白布也开始出现了摆动,紧接着让人难受的长指甲刮过木板的‘吱吱’声一阵阵响了起来。
“听到了吗?”沈蒨抬起头看着众人问道。
白思笍点点头起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然而就在这时已经消停了的羊大却一下子冲到少年的面前将他连轮椅带人一同往大门口重重地推了出去。
没有人能够反应及时地把少年拦下。
“阿琰——”白思笍一个箭步飞身出去试图想要将少年拉回来。
然而一切终究是太晚,少年和轮椅都已经重重地摔出了门槛。
“哥哥不要过来。”少年狼狈地趴在地上,但是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出声阻止了已抬起一只脚眼看着就要来到自己身边的人。
“阿琰……”看着无法自己起身的少年,白思笍满目愤怒地瞪向了罪魁祸首。
羊大却露出了得偿所愿的笑容看着正齐刷刷无声责备着他的众人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他自己是个无能残废。”他摊开双手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指了指棺材提醒:“或者你们怪她,谁让她死了都还不肯放过我呢?我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活下去而已,毕竟能活下去的话谁都不想死对不对?”
见过无耻的,可没见过能将‘无耻’二字发挥得这般淋漓尽致的沈蒨、沈莘两姊妹连对视这一步都省了直接上前就要将羊大抓住。
羊大虽然顶着个啤酒肚看起来不太利索,但是毕竟他是个男人,论力气自然要比两姊妹大多了。
就在他得意地为自己的战斗力感到骄傲时白思笍冷着脸过来一脚就将其踹翻在了地上,沈莘表示她甚至还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过仅仅这样还根本无法消去白思笍一半的火气,只见他一步一步朝羊大走了过去一脚踏在了羊大的小腿上缓缓问道:“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大家会说人比鬼还要更可怕吗?”说完脚下一用力,羊大的惨叫声就伴随着骨头一节一节的脆响声一直延续到了大腿根部。
“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沈莘有些惊悚地扯着沈蒨的胳膊偷偷问道。
沈蒨没有回应自己妹妹的问话,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白思笍的身上。
明明是在做着异常可怕的事,但是白思笍的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好像踩碎了人家双腿的事不是他干的一样。
“哥哥……”少年撑着上半身叫着:“哥哥,别生气,我没事的,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听到少年的声音后白思笍的眼中才重新恢复了柔和,他先看了一眼早已疼得眼泪鼻涕流成一团的羊大,然后嫌弃地吐出一句‘丢出去’后便不顾任何人的劝阻跨出了门槛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抱入了怀中。
“没事,哥哥在呢!哥哥不会丢下你的。”
白思笍的话语中充满了疼爱,不过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此刻好像透过少年看到了另一个人。
“哥哥我是谁?”少年揽着白思笍的脖子问道。
白思笍一愣,这才幡然醒悟了过来。
“哥哥我是谁?”少年又问。
白思笍将他重新抱回到了轮椅上回答:“你是阿琰。”
少年这才满意地将自己的脑袋往其怀里蹭了蹭:“我是阿琰,哥哥你记好。”
王步鵰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沈蒨和沈莘正在吃力地拖动着羊大,待沈莘将始末跟他一说完他自己就像拎小鸡崽一样直接将人拎着丢了出去。
‘嘭——’
掷地有声,一听就知道那力气用得还挺大。
可是就在他丢完拍拍手回过身时才明白那个声音哪里是他丢垃圾发出来的,那分明是棺材盖落地发出来的好不好。
“呜……怎么回事呀?”王步鵰立刻又从大金刚变回了受惊的小萝莉。
沈莘拉着沈蒨的手求证:“姐你检查完尸体后是不是棺材盖子没盖好啊?”要不然怎么就自己掉下来了呢?
沈蒨摇头:“盖好了。”
沈莘一听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姐,我冷。”
沈蒨正要回答,就见棺材里头突然飞出了一个红色身影直冲大门口而去。
“鬼啊——”王步鵰瘫软在了地上,可气的是这一次居然没晕过去。于是下一秒他便眼睁睁地看着羊大瞬间被爆了肚,血肉溅满了一地。
没有人在意此刻人究竟是死是活,因为罪魁祸首还不肯罢休,十根又细又长的指甲乱舞着朝白思笍他们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