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座山头前总有一座茶摊,供往来行人歇脚。白花篱所设茶摊面前的高山唤作不见天,林密水深,林深处怪事频发。
白花篱鲜少深居于此,少涉江湖,但往来行人众多,外界的事,他也略知一二。近来江湖最大的事,莫过于段铓押送的税银。
据说西北的地皮被太子刮薄了三寸,天下第一剑客押送这大笔的不义之财送往承天城,让整个天下都热闹起来。
这不,眼下摊子上的二人议论的又是此事。
“一座行宫,将西北变作人间地狱,江湖上但凡是个好汉,就得出手把段铓押送的这笔银子给拦了。”一人忿忿。
“公仪氏只管搜刮民脂民膏,听不见百姓怨声载道,如此皇族,还有何存在必要?不如借此,反了他们去。”另一人更是冷哼一声,将茶碗重重砸在桌子上。
“公仪氏算什么?可怕的是段家。”那人叹道。
二人聊着聊着,原形毕露。他们也不怕话被人听去,如今的天下,鼠辈众多,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哪怕被人拱到太阳底下,顶了天一句玩笑就能过去。何况现下他们的想法,全天下都一样,说便说了呗。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纵使段铓天下第一,我江湖英杰无数,尽数出动,还拦不住他?届时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只管躲在后头。前头自有江湖排得上号的大人物打头阵,我们不去触段铓的大霉头。等他们打的筋疲力尽,你我自去收敛财物。也不多要,只要一辈子吃穿不尽即可。”
“兄长此言甚是有理,合该我们发一场偏财。等他们打将起来,银子能不散一地?任谁也不敢说有把税银全部吞下的本事,横竖只能被一干好汉瓜分,既如此,我们自然分得一杯羹。”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做起春秋大梦。
白花篱翻了个白眼,只希望这两穷鬼莫要不给茶钱。此二人连打都不敢打,只等捡便宜,也不想想敢去和段铓抢的都是何等强人?轮得上他们捡漏?怕只怕捡漏不成,白白丢了性命。
二人说的高兴,酒上了头,浑身热血沸腾,眼见白花花的银子向他们招手,发财之事一刻也等不及,立刻要出发去剑门道埋伏,像去听戏似的去找死,唯恐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
白花篱捡起桌上的铜板,善意提醒道,“二位客官,不见天夜间莫要上,林深水密,怪事频发,多少好汉枉送性命,莫不如在小店住一夜?”
听得枉送性命四字,当即惹恼二人。
此二人要干的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勾当,被白花篱一咒,加上酒意,怒气上头。
“好你个该死的泼贼!在这咒你爷爷我呢!为了你几个铜板的穷酸生意,竟敢咒到你爷爷我头上来,今日不给你个教训,怕你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什么怪事?!别当爷爷不知道,不就是你这贼人打算着多收几个房钱吗?”
二人破口大骂,对白花篱好一顿打。打完之后,哈哈大笑,顺带砸了茶摊,一路往山上去了。
白花篱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诡异的是,他的身体软塌塌,弯弯绕绕,旋着立了起来。
被打砸干净的茶摊下个瞬间,恢复如初。
白花篱看着他掌心的血,勾起一抹阴邪的笑。
是你们先来招惹我的,有了因,他才能去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