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 第4章 3 研究样品

沈怀真正在自己的电脑前忙活，就见谢林川掀开门帘，把木生让进来。青年身上那些引人瞩目的镣铐都没了，只有脖子上的电子项圈还戴在上面，看着很像某种特殊行为爱好者。

沈怀真迅速把电脑合上，看到谢林川对着木生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向自己。

“查到什么了？”谢林川问。

他走到沈怀真身边，宽大背影刚好能挡住所有人望向他们的视线。

“没查到什么，资料库里他的信息很少。”

沈怀真小声回答，但他又迅速补充道：“但我问了我保护局的同学，他说这个木顾问虽然平时一直在局里，但并不在那工作。”

谢林川皱了皱眉。就听到沈怀真神秘兮兮地说：“他是那里的研究样品。”

谢林川以为自己听错了：“研究样品？”

“对。”沈怀真悄悄看了一眼被四个全副武装的保镖团团围住的病人，小声道：“具体原因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在保护局里跟个国宝似的，平时就住研究所内部，我同学说一直有人在他身上做研究，但不知道是属于什么性质的**实验。”

谢林川再次皱眉，“跟他脖子上那玩意儿有关系吗？”

沈怀真有些沮丧：“那我就不清楚了。”

“你之前真的认识他吗？”沈怀真又道。

“他跟我老婆长得一模一样，”谢林川知道他想问什么：“更何况，就算他如今活过来了不承认是我老婆，至少他还是我师弟。”

沈怀真：“……什么？”

谢林川理所当然：“就是字面意思。”

“他大学老师也是我大学老师，那他自然就是我师弟。”

沈怀真顿了顿：“你不是射击选手吗？”

谢林川：“嗯，那个时候他也在。”

沈怀真：“那不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谢林川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十年前就认识了。”

“再然后他就死了。”这次没等沈怀真追问，谢林川就自动继续，“我去找他，只找到了他的死亡报告。”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谢林川眼神阴郁，后半句自言自语：“……原来没死，只是我没找到他。”

“怪我。”他皱着眉说。

沈怀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是说他是你老婆吗？”

谢林川：“是啊，不过是我我单方面的。”他似乎也觉得说服性不强，于是补了句：“不然不知道我该怎么名正言顺地给他立碑。”

“那你给他上坟？”

“我对他是真心的，”谢林川眼睛都没眨：“天地可鉴。”

“……”沈怀真的三观像是被炮轰过一样：“他负责人明早就到。”他一时没能接受这个消息，按了按鼻梁，才接着道，“要是你实在想知道，就直接问他呗。”

谢林川抽了口烟，顿了一会儿，认真道：“这多不好。”

沈怀真：“……”

*

平关山是重要的自然保护区，也是野生动物留种与关键保护单位。一经地震，许多飞禽走兽受了惊，若是单纯的死在了地震里倒也没有人管，可若是真的逃了出来，野性大发伤了人，上头下头都不好交代。

这虽然是谢林川处理的不知道第几次超自然灾害，但却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种动物比人多的地界。平关山光脊椎动物就有上百种，有毒的占四分之一，能伤人的占五分之四，只救人，似乎真的并不算太现实。

所以他们需要木生。名义上是动物保护，其实是来保护人。

只是谢林川还不知道，木生究竟要怎么保护他们。

灾区救援迫在眉睫，他们一刻也耽误不了，谢林川说了画好地形区就去第一个地标搜索救援，木生的到来反而只是一个小插曲。

大本营的人仿佛已经默认了木生跟着他，外加四个奉命看押他的保镖。

沈怀真本来也想跟他帮忙，可最后还是被谢林川留了下来。

因为谢老板把钱多多带走了，小破孩一走，基地自然就需要一个技术人员。沈怀真大学专业学的是计算机技术，跟那些复杂的代码是亲戚关系，钱多多走了，他刚好可以补位。

沈怀真正在熟悉营地设备。即使这位沈副局长依旧对谢林川把自己一个人扔在大本营这件事耿耿于怀，但毕竟灾情当先。他知道，等进到山林里，一个年轻的少年总比自己笨手笨脚的有用得多。

谢林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只对讲机递给了他。

另一只对讲机在钱多多手里。

木生离他们稍微远些，谢林川点了支烟，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四个保镖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脖子上的项圈也仍然在跳动着光球。谢林川看着那支只有给野兽才会戴上的囚具，似乎看到了前一秒木生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下一秒项圈炸开，这个看起来若不经风青年的头颅就会掉下来。

想着，谢林川叼住烟，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到了身上去。

外套是高领的，皮面，材质很特殊，穿起来感觉很轻，却很保暖。木生愣了愣，就看到眼前的人皱着眉，替自己把衣服的拉链一直拉到了最上面。

项圈被盖住了，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有些苍白的正常人。

木生垂了下眼，身上的衣服温度未消，仿佛是谢林川靠在他的身边。

“先穿着，”谢林川抬起手，把烟从嘴上取下来，然后侧过头，避开他，呼出了一口雾气，然后说，“我再给你想办法。”

他指的是木生脖子上的项圈。

“没关系，我都已经…习惯了。”木生一愣，就笑，反过来安慰他道，“被人看见…也无所谓。”

他说话速度依然很慢，嗓音也比谢林川印象中沙哑得多。除非要表达观点外，其他的话语都是最基本的表达感谢或歉意。

“我这儿有所谓。”谢林川听他说完，才回答道。

小队已经集结完毕，必备的物资和工具也都已经装备好，钱多多朝他们的方向指了指，五个人就都往他们这儿走了过来。

“别跟我客气，”谢林川朝钱多多招了下手，却是对木生说：“你说句谢就行了。”

*

第一个救援点位于山麓侧面，距离大本营不算很远。他们出发的同时，也有其他小队向剩下的救援点赶去。

无线电数量有限，一个队只能保证有一只对讲机，调频都在同一频道上，一旦大本营发现余震，就会立即通知他们。

“注意安全，生命第一，必要时可抛下一切装备。”

谢林川提高音量，对所有人嘱咐道，“祝我们都能救出更多人回来。”

带路的人叫岳五，看着二十来岁，平关山本地人，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了以后就在平关山当邮差。平关山虽然是重点名胜风景区，但仍然有一些偏远村庄隐居于茫茫大山之中，官路还没开，自然少有游客来访。岳五喜欢走山路，也喜欢那些村民，便自愿给他们运送邮件粮米，帮他们送快递寄包裹。

地震时他正在路上，等到救援队一成立，他便自告奋勇要来帮忙救援灾民。

此时他在前面带路，钱多多在他身后调控生命监测仪，木生则与谢林川一起走在队伍最后。

那四个保镖来了两个，另两个被沈怀真征用去搬物资去了。救人当头，他们也不好拒绝，谢林川亲眼看到他们把遥控器交到了自己身后一个代号为15的人手里，当时木生就站在他身边，神色平静，仿佛那玩意儿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他穿着谢林川那件那件高领皮衣，黑发柔软偏长，睫长而密，神色平淡地注视着面前的山路。

如果不是还套着山区为方便救援的荧光色马甲，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不知为何，谢林川忽然想到了异国他乡的射击场，想到观众席上嘈杂却寂静的人声。

谢林川眯了眯眼睛，习惯性点燃了一颗烟叼在嘴里。

木生却忽然看了他一眼。

“森林防火。”

视线从男人夹烟的那只手移到谢林川的脸，木生看着那双即使在暗处也闪着金色的瞳孔，轻声说。

谢林川一愣，立马把烟给掐了。

“抱歉，”谢林川抿了抿唇，解释道，“习惯了。”

木生摇摇头，继续看着面前的路。

钱多多给他找的那双鞋穿起来很舒服，应该是山民的鞋，走这种山路也没有觉得费劲。他盯着自己的脚尖，想到谢林川打碎自己脚镣的时候说的那番话，没由来地想，如果发生余震了，兴许自己还真能逃过一劫。

而后无话，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一会儿，木生低头看着脚尖，突然道：“你看起来…有很多的问题。”

“我是有，”谢林川笑了，“如果我问，你可以回答吗？”

“大部分问题都可以。”木生说，“我是你们请过来的顾问，回答问题是我的职责。”

“那要是，”谢林川的眸子暗了暗，“要是我想问点关于你的事呢？”

木生微微一怔。

身后的特种兵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依然跟在他们身后。

“谢队长对我很好奇？”

“当然。”谢林川笑了，优雅道：“对美人好奇，是我的职责。”

这也是十年前，木生第一次被老师介绍给他，送他出校门时谢林川对他说过的话。

一模一样的问题。在林荫树下，木生问他：“师兄对我很好奇？”

而谢林川回答——当然。

——对美人好奇是我的职责。

——尤其是…像你这么的美人。

木生显然也记得这一段，闻言果然笑了，眉眼弯起，身后尽是墨绿的高山峡谷，绿叶低垂，显得他整个人柔和不已。

“你可以问。”木生说，他说的仍不熟练：“我都已经…这样了，没什么答不得的。”

“你叫木生，”谢林川似乎没有真的要刨根问底的意思，他像只是引导着木生一步一步恢复语言能力，于是懒洋洋地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哪个木，哪个生？”

“万壑凉声生木末，”木生顺着他的话慢慢答，“木头的木…生命的生。”

万壑凉声生木末，一天秋色满江南。

谢林川抿了抿唇。

“好久不见。”过了一会儿，谢林川说。“这些年，我很想你。”

谢林川的声音很轻，他没有让除了木生以外的任何人听到它。

木生却没有回答，像是根本没有听过这句；谢林川也没有追问。

他们并肩走在平关山毓秀却嶙峋的山路上，感受山风拂耳，路旁一侧是万木向荣，时至傍晚，鸟鸣声不绝于耳；一侧却是峭壁悬崖，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他们为什么锁着你。”谢林川首先打破沉寂。

“因为他们觉得，我很危险。”

木生回答的很快，仿佛在说一件非常当然的事情。

“危险？”谢林川重复了一遍。

木生不置可否。谢林川就又问，“这跟你来平关山有关？”

木生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肯定道，“有关。”

木生：我很危险

谢林川os：怎么都看起来营养不良了手腕上都结痂了脚腕上估计也结还有脖子上那玩意儿他们就是这么对他的？？？？（烦躁中）

木生：……-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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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 研究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