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傍晚时分起,这淅淅沥沥的雨便落了下来,渐渐地更是变成瓢泼大雨。
承平候府
“你不要再走来走去了,晃的我心烦。”
此时承平候徐庭倚坐在椅子上,而承平候夫人关氏则略显不安地在一旁踱步。
“侯爷,那刘氏好好地走了那么多年,你说她如今好好的又回来做甚?”
那刘氏自生产之后便回娘家改嫁了,如今却又要回来了。
徐庭虽然表面上看着镇定,但微微抖动的手指也还是揭示了他的不安。
“那刘氏如今是随着她现在的夫君升迁而入京的,当年她走的那般决绝,这次未必会想认回女儿。”
徐庭顿了顿接着说道:“她当年走的时候,那孩子都还没满月,便是她想认回女儿,筠儿长得与我们也不甚相像,她不会发现的。”
虽然他们过了这么多年早已不记得刘氏的长相,可孩子长得不像父母的多的是,筠儿就同他们夫妻不像,即便是被人发现筠儿长得不像刘氏,也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是呀,幸好那孩子死了。”
说起这个徐庭就有气,就差指着关氏的鼻子骂了:“说到底当年还不是你妇人之仁,要我说当时就该一了百了,你呢,非要把她送到你苏州老家。”
关氏不知道徐庭如今提这个干什么:“侯爷,那孩子如今也死了,您又提这个做什么,我当年也还不是怕造孽,将来万一报到咋们筠儿和骅儿头上,可怎么办。”
当年他们偷梁换柱的时候,徐庭是想直接了结了那孩子,左右不过是对外声称自己的孩子夭折了而已,根本不会引起怀疑,可关氏非觉着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手会遭报应,竟然偷偷地给送走了,谁知道他那段时间过得是如何心惊胆战,就怕哪日东窗事发,陛下治他一个欺君之罪,幸好一年多以后,苏州那边来人说那孩子没了,他这才将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也得亏是那孩子死了,不然今日死的就是我们。”
徐庭想想就后怕,只要想到那孩子还活着,他就寝食难安,万一她来了京城,万一她和刘氏碰上了,万一她长得与刘氏或者他那短命的大哥很像,他都不敢想他们的下场。
“侯爷,您又说这个做什么,人都死了,还是病死的,这就不能怪我们了,要怪也就只能怪她自己命薄,如今不是很好吗,咋们手里也没沾上人命,筠儿还成了县主,您也继承了爵位,也算皆大欢喜了。”
反正那孩子也没命享受这一切,为何不能留给他们这些在世的人呢,这样想着,关氏才能勉强让自己心安,可只是一想到刘氏要回京,她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是连雷声都没有歇下来的意思。
傅竟夕却又开始做噩梦了,自此她上次落水以后,她便时不时地开始做噩梦,开始的时候都只是一点点可怕的片段,今日却不知是不是受了天气的影响,那噩梦一直不肯结束,而她即便被噩梦折磨,也迟迟醒不过来。
梦里,有人一直在骂她,还打她,把她关在漆黑的屋子里,她即便是哭,也没有人打开门放她出去。
“思思,思思。”
忽然她耳边传来了先生的声音,先生在呼唤她,她这时慢慢清明过来。
她睁开眼,便看到先生躺在她的身旁,俯着身子,正焦急地看着她,她才想起来今日先生都没有回去,而是在这里陪她。
见她终于醒了,赵璋才松了一口气:“思思,你吓死先生了,是做噩梦了吗,怎么都叫不醒,你再不醒,先生都要去叫太医了。”
傅竟夕现在还没有从那令人害怕的梦里缓过来,只有看着先生,她的心里才平静一些。
为了寻求一些慰藉,傅竟夕朝着先生那边挪了挪,将自己依偎在先生怀里,双手伸过去环住了先生的腰,如今天气转暖,只隔着薄薄的寝衣,傅竟夕都能感受到先生炙热的肌肤。
“先生,我刚刚做噩梦了,您抱抱我可以吗?”
赵璋如今只有担忧和心疼,哪里会拒绝她,不仅这么躺着拥住了她,还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用来安抚她。
“思思这是梦到了什么,和先生说说好吗?”
傅竟夕现在刚从噩梦中醒来,连心都跳动得异常了些,而且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我就是梦见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怎么哭怎么喊都没有人来理我。”
越想,傅竟夕便越害怕,只能靠得先生再近一些,才能有些许安全感。
赵璋觉着或许这便是小姑娘忘却的记忆,可她这副模样,他又怎么能让她接着回忆下去。
“梦而已,醒了便好,先生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今日幸好他留了下来,不然只有小姑娘一人,她该有多害怕。
“先生,您今晚没回宫,不会有事吧?”
今日傍晚,赵璋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便开始不停地下雨,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傅竟夕也是一时开个玩笑说先生留下来算了。
谁料赵璋竟然当了真,就真的留了下来,本来二人没打算睡在一个房间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地说着话,先生就又开始亲她了,虽然后头并没有再发生什么,但先生也就这么和她一起躺了下来。
“不会,原也是一个人住,有什么事的话郭霄会过来的。”
“哦,原来郭大哥是寺人呀,那卫大哥也是吗?”
赵璋真不知道这丫头每天都在想什么:“郭霄是,卫霖不是,卫霖是禁军。”
解释完了,赵璋顿了顿接着说道:“思思,你怎么唤谁都唤大哥?”
卫霖也是,现在郭霄也是。
傅竟夕察觉到了先生好像是吃味了,打算故意逗一逗先生:“是呀,我还有大哥呢,罗大哥呀,林大哥呀...”
说了两个之后,傅竟夕抬眸瞟了一眼先生的神情,回头找补道:“我是称呼很多人大哥,但是我只有一个先生。”
被抱在怀里的傅竟夕明显感觉到先生搂住她的气力更大了些。
“你呀。”
随即便有温热的气息覆在她的耳边,只听到先生接着说:“其实也可以换个称呼的,换一个你之前从没有唤过别人的。”
傅竟夕稍微与赵璋拉开了些距离,就这样仰起头看着他,心想没喊过谁的称呼,哥哥她之前喊过了,还有什么是她没喊过的...先生不会这般不正经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如果能让先生高兴一些也不是不可以,便贴近了先生一些,俯身到他耳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赵璋听清楚以后,简直有些不敢置信,他承认他是有些受用的,但是...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
看着因为难为情而窝在他胸口的小姑娘,赵璋有些失笑地说道:“怎么还害羞成这样了,我让你喊的是这个吗?难不成你就是这样想先生的?”
难道不是那个吗?她喊都已经喊了,先生竟然说不是那个,更丢脸了。
赵璋也知道小姑娘害羞了,害羞总比害怕要好些,“先生没说不喜欢,只是只能没其他人的时候这么喊喊。”
傅竟夕当然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这么喊,她刚才才反应过来,她当时一定不是真的她,要不然也不会想这么喊。
“先生,我就是一时没想明白,不是嫌你年纪比我大。”完了,她刚才那般称呼,会不会让先生觉着我认为他年纪大。
赵璋顺势将她的脑袋带到自己肩上,与她交颈而卧,在她耳边说道:“先生知道的,看来思思是要等你我大婚才愿意那般称呼先生了的。”
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我明日便派人来宣旨可好,等真正大婚怎么也得半年了,先生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好吗?她自然是愿意的,不过...
“先生要不再等一等吧,我前几次给师父写信的时候,你都还没同我说明,我今儿个才在信里写了这事,我想让师父先知道,不想让他从别人那儿得知,我这个徒弟做的本就不称职了,不想在这儿也伤了师父的心。”
赵璋想了想觉着也对,小姑娘五岁便跟着潜明了,她师父也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她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
“好,先生答应你。”
傅竟夕就知道先生是最疼她的了,就是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生气,想来如今她的信也应该陆陆续续送到了,如果师父立马给她回信的话,这几日也该到了。
想着想着,傅竟夕便又睡着了,幸好她后面没再做那噩梦了...
...
下了一夜的雨也终于是在后半夜停歇了。
等傅竟夕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旁边的被褥空落落的,想来先生已经走了,也对,先生还要上朝的。
傅竟夕刚醒没多久,周婆婆便在外面敲门了。
“周婆婆,您请进吧。”
随后傅竟夕便见周婆婆端着碗汤药进来了。
刚才郑太医给她拿来碗药要她给傅姑娘送去,只说是陛下吩咐的,其他什么也没说。
周婆婆知道昨夜陛下留宿在了傅姑娘这里,不自觉地觉着这是碗避子药,看来陛下虽然喜欢傅姑娘,但是却也害怕傅姑娘怀孕生子,这帝王心呀...只是可怜了傅姑娘,这么一想,周婆婆便更怜惜傅竟夕了。
“周婆婆,怎么了?”
傅竟夕看见周婆婆一进来就什么都不说,忍不住开口问道。
“姑娘,想来陛下也是为您好,只是不想您在进宫之前有孕落人口舌,孩子等您进宫后会有的。”
说完,周婆婆还将汤药往傅竟夕面前递了递。
傅竟夕虽然还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生小孩,可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哭着去找师父,说她和罗家大哥一起玩的时候,不小心躺到了一起,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小孩,她很害怕,师父当时就和她说,光是亲亲和躺在一起是不会有小孩的。
傅竟夕想来也觉着周婆婆好像是误会了。
“周婆婆,难不成就只是躺在一起就会有小孩吗?”
周婆婆呆住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她看姑娘这么利索下床走路的样子确实不像是昨晚承过宠的,再看一眼床褥也很正常。
“周婆婆,您想什么呢?我就是昨晚做了个噩梦,先...陛下说会让太医给我熬个安神的药,想来就是这个了,但是看着就好苦的模样...”她不想喝。
周婆婆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也问不出姑娘到底和陛下圆没圆房的问题。
“姑娘您好好喝了这药,老婆子便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傅竟夕想了一会,实在是好奇好消息是什么,便把那碗药拿过来直接干了。
看她把药喝了,周婆婆才将手里的一封信交给了傅竟夕。
傅竟夕接过信,笑了出来,她昨夜还在想着,今日师父的信便到了。
她急忙打开一看,更高兴了,师父在信中说,嬿娘大哥中了进士,还当了京官,不久便要进京了,所以她是可以马上见着嬿娘了,是吗?
终于写到了10w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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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