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云被福七半拉半拽地带去了藏书阁,还特特同藏书阁的掌事太监打了招呼。
藏书阁等掌事太监名叫赵安,性情严肃,脸上不爱笑,但为人处事却是公平公正,除了掌事太监,藏书阁还有两个小太监,一个名叫小江子,另一个名叫春生,两人都比林霁云年岁小,有些稚气。
上司公私分明,不会使小性子,同事亲切平和,这样的人事氛围注定工作不会太糟心,藏书阁太监的品级比储秀宫高,每日的银钱可多得半两,也就是说林霁云工作内容没变,但是工作环境和薪资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客观来说,这次跳槽已经相当合算了,林霁云前两天还抱着回去的念头,后来就开始感谢福七公公强行带他过来。
藏书阁因恐书籍受潮,故而只是扫去石砖上的尘土,不必湿水打理,竟比储秀宫还清闲些,大家日常就是聊天整理书,更好摸鱼了,林霁云跟着藏书阁的同事躲懒了一些日子,已经习惯了这慢悠悠的步调。
然而,天上的馅饼不是平白掉下来的,林霁云还没从升职加薪的快乐中脱离出来,就得知为什么藏书阁的月钱比储秀宫高了。
这一日晌午,林霁云正准备去值房写话本接下来的细纲,藏书阁的掌事太监却罕见地把大家都叫来。
林霁云不知所以,春生和小江子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春生瞧林霁云一头雾水,便好心解释道:“今日应该是陛下要在藏书阁午休,顺便用膳,要咱们小心伺候,没别的大事。”
君颉要过来午休?这对林霁云可是当头一棒,没人跟他说来藏书阁还要和皇帝见面啊。
他心里默念这不是真的吧,然而赵安公公很快就肯定了这件事,正如春生所说,召集他们来,是警醒他们,要小心伺候。
上次林霁云见到君颉还是十几天前在浣衣局。
林霁云对于人前与君颉见面总是能避免便避免,在储秀宫没有见面的条件,可来到藏书阁,伺候君颉竟然成了差事。
春生瞧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他是第一次伺候陛下,忐忑不安,特意解释道:“不必担心,陛下喜好读书,但日常忙碌,一月来藏书阁也就四五次,从来都是轻便行事,只要偶尔端茶倒水便好。午膳也简单,只五六道菜,从御膳房传来,到时候咱们端进去就是了,你手稳着些,跟着我们一起呈膳便好了,近身伺候午膳是赵安公公来,还轮不到咱们呢。”
“而且陛下来用膳,总会有一两道菜没动过筷子,是单单赏给我们的,今儿你也算是有口福了,尝尝御膳房的手艺,那可是这天下顶尖的,外面纵有万贯家财也难尝一口呢。”
春生话毕,就被赵安公公叫去擦拭偏殿的桌椅了,毕竟要提前给陛下午休做准备。
独留林霁云一个人烦恼,他在ABO世界已经尝过各样美食,区区御膳怎么可能抚平他的心情?
怪不得藏书阁月银多,原来还要伺候君颉,林霁云在原地叹气。
御驾来之前会有养心殿的太监提前来报,林霁云跟着其他人一起迎驾,幸而君颉目光只是在他身上匆匆略过,很快便让他们起身了。
进隔间摆箸伺候的是赵安公公的活,还轮不到林霁云和春生他们在御前露面,这让林霁云放心了不少,等传午膳时,御膳房将午膳送来,春生打开黑漆餐盒,咦了一声。
赵安公公以为御膳有了差错,忙问怎么了,春生摸了摸脑袋,“御膳无事,只是今日不知怎么了,送来了九道菜。”
“陛下平日不贪图口腹之欲,今日却奇了。”
听御膳无事,赵安公公松了一口气,拍了一下春生的脑袋,“陛下胃口好了也是有的,能多吃几口便是我们的福分了。”
九道菜,由林霁云他们一道道呈上去。
呈膳也有讲究,需要将御膳置于盘中,随后将餐盘置于胸口齐平处,不可过高或过低。
此时虽是夏日,传膳无须用小火炉煨着,但御膳房怕餐食送过来的途中冷了,特地将御膳全部盖上盖子,轮到林霁云,林霁云准备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端起餐盘,然而他刚端起来就闻到一股很**的香气。
——是辣椒!
林霁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也怪不得他,现在这个时候,辣椒刚从西域传来,还属于奢侈物品,平常百姓家都吃不起,而林霁云身体才好半年,家里平日葱姜都少放,更不会在他的饮食里放如此辛辣之物了。
是以林霁云自从穿越回来后,一次辣都没有碰过。
但在ABO世界时,他却是无辣不欢的,红油火锅是他的最爱。
只是呈膳这短短几步路,林霁云就已经口齿生津了,偏偏御膳还盖着盖子,让他无从得知御膳房做的什么菜。
明明君颉吃不了辣,他们去火锅店都吃的鸳鸯锅。
御膳房肯定是把辣椒作为稀奇东西,让君颉尝鲜的。
这时候林霁云才意识到当皇帝真好,就算不吃辣,也有御膳房变着法让他尝尝。
因为满脑子都是辣椒,林霁云盘算着什么时候劝劝三哥偷偷带他去吃点异域美食,倒没了先前在君颉面前那么拘谨。
皇帝用膳的时候,除了伺候御膳的,其他无事的太监也是可以吃饭的。
林霁云和春生他们在日常休息的小隔间准备吃饭,太监宫女的伙食是统一做的,和外面普通人家差不多,肉菜都有,但没有特别精细,林霁云平日并不挑剔,只要能吃饱就行,然而今日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给君颉呈膳时菜肴的香气。
可恶,他这是中毒了啊。
林霁云正准备闭眼好好干一碗饭时,陪君颉同来的养心殿太监来了隔间,把两盘菜端了进来。
林霁云一闻那味道就不对劲,眼睛亮了起来。
果然,养心殿太监道:“陛下.体恤,这两道菜是赏给你们加餐的。”
一份是小炒牛肉,一份辣子鸡,方才林霁云闻到的辣味便是辣子鸡。
小炒牛肉在宫中并不稀奇,而那辣子鸡中铺满了红亮的辣椒,爆炒出来的辛辣香味疯狂激发食欲,小石子和春生是第一次碰见,很是好奇,两人迫不及待地试了一下,然而刚吃了一口就辣得眼睛都红了。
“乖乖,这是什么菜。”小石子直接仰头饮了一盏水都还不够,又用茶壶倒了第二盏。
春生也被辣得不轻,京城饮食偏淡,久而久之口味比较轻,猛然尝试这么辣的菜式,十个里面有九个接受不了。
只有林霁云虔诚地拿起了筷子,一口接一口地吃,最后一个人全部消灭,吃完有些热,他整张脸都带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淡淡粉色,煞是好看。
小石子和春生就像看神仙一样看着他。
饭毕,林霁云他们得准备接替赵安公公的活,让他去用午饭,轮到林霁云去换茶水的时候,君颉正在看书,他头也没抬,吩咐道:“研磨。”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林霁云才吃了君颉赏下来的午膳,只好老实巴交地倒了点水进砚池,一圈一圈研磨起来。
君颉看书时很入神,等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这才抬起头。
林霁云午饭才吃过辣,脸上粉色褪了,可唇瓣还如抹了丹蔻一般,更显肌肤如玉,美艳动人。
君颉就这么看了半晌。
林霁云如何不知道君颉在看着他,那种专注的视线很难令人忽略,他又不敢对视,只能专心致志研墨。
也不知道研了多久,君颉才道:“你磨这么许多,我何时才能用完。”
林霁云这才惊觉自己研了半池子墨,他讪讪把墨锭放在一旁,然而刚放下,君颉就捉住了他的手。
林霁云瞪大了眼睛,连忙往偏殿门口望去。
幸好此时没人值守,林霁云小小声道:“你松开呀,一会被人看见了。”
君颉却充耳不闻,只慢慢用指腹摩挲他的手背。
林霁云脸又红了,这次不是吃辣弄的,而是被君颉惹的,他想抽回手,然而君颉紧紧握着,并不给他松开的机会。
林霁云怕被人发现,也不敢大声说话,就在忍耐值快到极限,才道:“君颉!”语气里带了点点生气。
与此同时,君颉平静道:“手上的伤好像没留疤,摸不到了。”
两人异口同声,君颉这才松手,“只是想看上次送你的膏药管不管用,你误会什么了?”
“难不成还以为我会白日宣.淫?”
君颉观察着小妻子窘迫的神情,脸上难得带了点笑意,“你的发.情期是不是快到了?刚刚闻到你的信息素了。如果你真的想,我也不是不可以。”
林霁云恼怒,捶了他一下。
等捶完了,林霁云才后知后觉自己身在皇宫,捶的是当朝皇帝,如果君颉生气了,他就要背上大不敬的罪名,到时候全家和他一起倒霉。
林霁云下意识退了一步。
君颉瞧小妻子又变得疏离,这才敛了笑意,低声解释道:“我看书时不喜有旁人走动,之前吩咐让他们离远些了,你不必害怕。”
见林霁云还是那副模样,君颉叹了一口气,“不是说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别总是躲着我好不好。”
“你说,我究竟怎么做,你才能不这么疏远我?”
某个恋爱笨蛋终于开窍,懂得要主动和老婆打开心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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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辣子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