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钟明赫不厌其烦地问着,甚至还怕周子济听不清,自己往前凑了一下,像是势必要得到周子济的答案。
满是香气的小人儿往前一靠,明明是个软乎乎的小家伙,却叫人有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周子济都不敢看他探究的眼睛,一直瞥向别处,耳尖竟然渐渐地红了起来。
起初,他是想要报答安妃的搭救与养育之恩,对还是小娃娃的钟明赫就给予了过多的关注,没有人会不喜欢软乎乎粉嫩嫩又乖乖巧巧的漂亮小孩,想要护好他,不受任何人的欺负。
安妃娘娘去世后,他更想要保护好只有两岁的娃娃,好让安妃娘娘在九泉安心。
可他没能一直陪着小主子,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又重新站在了他的身边。
更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与暗中保护后,他渐渐地对钟明赫产生了别样的情愫,他不再只希望在他身后默默守护,他想要光明正大地走在他的身边,想要他只对自己笑,想将他揽进怀中细心呵护。
尤其是一次夜晚,他做了一个有关于钟明赫的旖旎的梦,这样的情愫到达了顶峰,他迫切地拥有钟明赫,于是他提前结束了那个人的性命,扶持着钟明赫登上皇位,可以光明正大、不再躲躲藏藏地去关心他、去见他、去对他好。
但这份爱,他原本是没打算说出口的,不料就在钟明赫登基为帝的那一夜他拥抱了自己的日思夜想、心心念念。
他以为是时候可以说出口了,可是钟明赫忘了,忘得干干净净,让他不得不再次打了退堂鼓。
不知为何,一向大敌临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自己在面对傻傻又坦率的钟明赫时总是畏畏缩缩,他怕钟明赫会知道自己的狼子野心,会知道自己的有所图谋,他更害怕钟明赫会害怕自己,不愿意靠近自己。
所以他想着,等消除钟明赫心中对自己的刻板印象后再向他慢慢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周子济的耳尖渐渐淡了红晕,他才敢抬眸看着钟明赫,嘴角浅浅地噙着一抹笑意,极尽温柔,“因为先帝不是个好皇帝,残害百姓,听信佞臣,所以要重新找一个优秀的皇帝。”
“嗯?”钟明赫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以为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听错了,周子济说了“优秀”两个字。
他揪住了自己的衣角,脸颊慢慢爬满红晕,一点儿都掩饰不住,有些害羞又兴奋,连说话都磕巴了起来,“那……那你选了朕,是不是觉得……觉得朕是优秀的……优秀的皇帝呀。”
“是,”周子济毫无隐晦地点了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钟明赫的头发,“陛下是臣见过的最厉害最优秀的皇帝。”
“唔,别……别那么夸朕,朕……朕会骄傲的。”钟明赫被他说的越来越不好意思起来,可又喜滋滋地高兴。
除了公公和小源他们,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自己呢,他知道公公夸他,是为了让他高兴,可能并不算得上是夸。
但他是周子济耶,传闻中嗜血成性杀人如麻,又眼底容不下沙子的周子济,是不会轻易夸赞人的,是不是代表他是真心哒!
“那便骄傲吧,你是皇帝,有骄傲的资本,你是这个世间最该骄傲的人。”周子济摸着钟明赫头的手渐渐地往下,挑起了他的一缕发丝,轻轻地捻着。
面前的小人儿面色红润,粉粉嫩嫩的嘴唇水晶晶的,嘴角不知觉地翘起,露出漂亮的贝齿,周子济的手又滑到了钟明赫的脸颊,软糯滑腻,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让人舍不得放手。
手又慢慢地抚上了柔软的嘴唇,糕点的触感,软得不像话,周子济不禁咽了咽唾液,眼神也变成深沉,宛如见了一只白软又可口小兔子的大饿狼,将刚刚的小心翼翼全部抛诸脑后。
周子济粗粝的手指摸得钟明赫很不舒服,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才想起来该害怕周子济这个人,于是裹紧了小被子又往后瑟缩了一下,一脸警惕地望着他,“干……干什么?”
周子济看着落空的手,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还是不能操之过急,“陛下的嘴角有一些水渍。”
“嗯?我没有流口水啊。”钟明赫喃喃了一声,然后用自己的衣袖用力地擦了擦,又拿起一旁的小镜子仔细照了照,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口水,觉得实在是太有损形象了。
周子济被他的小动作可爱到了,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
面对周子济突如其来的嘲笑,钟明赫一下子涨红了,眼睛瞪得滚圆,没什么威严地呵斥着,“不……不许笑。”
“哈哈哈哈……”周子济装模作样地笑出声,就是为了看看钟明赫恼羞成怒的模样。
果然,钟明赫生气了,脸颊鼓鼓的,双手叉腰,直起了身子,要不是周子济挡着,说不定跳下床跺两下脚脚。
可是周子济好不收敛,颇有笑得天花乱坠的趋势,气得钟明赫的脸越来越红,直接捂住了周子济的嘴巴,“朕……朕说了,不许笑不许笑,不许嘲笑朕!”
周子济见状,也收敛了起来,若再消下去,小人儿可能真的要气死了,他伸手握住了钟明赫的两只手,小小的、软乎乎的,一只手掌就能包裹地住,认真地对他道:“臣没有嘲笑陛下,臣只是觉得陛下的行为举止十分可爱,臣对没有一点不尊敬之心。”
钟明赫抽回了手,又做了回去,气消下去一些,“朕不要可爱,公公说,做皇帝要有威严,所以你不要说朕可爱。”
“好,臣不说了。”周子济笑着。
“哼。”钟明赫别过脸去,不太想再理会周子济。
忽然他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在他忙着哭的时候,似乎听到了方大人出事的事情,“对了,方大人如何了?你有没有找到伤害方大人的凶手?有没有把他抓起来,狠狠惩罚一下?”
一提到这个,周子济脸上浸满的笑意倏地一下淡了下去。
“他不是要害方大人,而是要害陛下。”
钟明赫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满满的都是惊讶,“朕?”
“他在陛下最爱的桂花糖糕里下了□□,幸好计量不是很重,方潜也只吃了一块,更庆幸地是陛下没有吃。”不然那个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朕?”还在他最最喜欢的糖糕里面。
“襄王。”
周子济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越王身上,倒是忘了还有一个襄王,竟让他钻了空子,看来人还是不能太过忌惮着忌惮那,当时就应该直接弄死,悄无声息一了百了。
“四哥……”钟明赫更加惊讶,眉头都皱了起来,喃喃着,像是不敢相信,哪怕是敬王欺负过自己,可是他从来没有身为自己哥哥的他会想要毒死自己。
钟明赫努着嘴巴,眼角泛起了泪光,他紧紧地揪着衣角,“坏蛋,都是坏蛋!从前欺负朕,现在……现在又想让朕死掉,还连累了……连累了方大人,坏蛋!”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他犯了错,要狠狠地惩罚!给皇帝下毒,是什么罪名?”
“等同谋逆,男子斩首示众,女子流放三千里。”
“三……三千里?”钟明赫拧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现下更加皱巴了。
看着钟明赫的担忧与惊讶的神情,周子济以为,小皇帝尽管痛恨襄王,可顾及着是血亲,依旧存着一丝心软,这是为君所最不需要的,更何况是对襄王这等大逆不道之人。
可钟明赫接下来的话,让他打消了忧虑。
“不行,虽然……虽然四哥是个坏蛋,但四嫂是个好人,她给过朕糕点,还送过冬衣,在朕被嘲笑的时候还替朕说上了两句好话,流放三千里,太远太远了,她是女子,不可以,男子犯错为何要连累妻子?”
因为一个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夫妻更是一体,一人犯错,另一个人也无法避免,有时候可能没有办法判别另一个人是否在其中起了什么样作用,事后会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而去蓄意报复,所以干脆一举拿下。
可襄王妃不一样,是个实打实的好女子,这些年在府里受尽了屈辱,就连京中平民百姓都知道王妃在府里过得不如意,由于她的心善,经常乐善好施,引来了许多百姓为她感到不值。
周子济叹了一声气,“襄王妃是个好女子,若与襄王和离便可解了这个困境。”
“那便让他们和离,四嫂很好很好,值得更好的,不能被四哥所累!你……你帮帮她……”钟明赫生怕周子济不同意,慌不择路地握住了他的手,语气恳切。
可周子济不喜欢钟明赫委屈求全的模样。
钟明赫该是高高在上的,该是骄傲的。
“你是陛下,不需要求助于任何人,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事情,都可以做,更不需要这般求臣,臣对陛下的要求都会满足。”周子济认认真真地对钟明赫道。
钟明赫被太过严肃的表情吓到,一下子抽回了手,揪紧了自己的袖子,不知所措,静默了许久,又渐渐地端起了皇帝的架子,“那……那朕要……要让四嫂与四哥和离,免了……免了刑罚。”
“好。”周子济一口答应,笑道:“不过这事还需要征求襄王妃的意愿,不可强求。”
钟明赫点了点头,“嗯,好。”
“那刘同之呢?他和朕说三哥曾想让他在马上做手脚,但他最终没有做,他会得到什么惩罚?”
“不可信了他的一面之词,得看能查出什么来,当初安侯获罪,刘家受牵连,永不得回京,不得受用,他却能在皇家猎场当个训马官,可见背后有人在帮他。”要把这些蠹虫统统揪出来。
还有越王,这次周子济不会再顾及什么了,这些人必须要早做处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陛下要对刘同之心软吗?”
“不,”钟明赫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四哥都没有心软,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毫无相干之人心软,“他欺负朕,不是好人,朕不会对欺负过朕的人心软,他无才无德,也不值得朕心软,有什么罪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是,有罪当罚。”管你是什么人呢,犯了错就要得到相应的惩罚。
谈论完这些事情,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忽然,“咕——”的一声打破了宁静。
“陛下饿了?”
“嗯。朕为了吃烤肉,一直憋着没有吃什么东西,本来是想等着有烤肉的时候,就着糖糕一起的,可是桂花糖糕……”钟明赫顿了顿。
有人在他最最喜欢的桂花糖糕里面下了□□,为什么非要是桂花糖糕呢。
“朕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吃桂花糖糕了啊……”
小皇帝:他夸我耶,嘻嘻嘻,真高兴
周子济:他笑了,真可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