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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 第23章 第三章:百花深处(09)

作者:是辞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4-07-17 21:11:23 来源:文学城

直到马车已经远去,唯留清晰的车辙印,殊缪还立在原地不动,他这一番下凡下得处处透露着诡异。与易水悲在玄冥棘丛共度一日,他总觉得易水悲眼熟,不过一定不是交好的故人,因那种熟悉之感太过淡薄,故而他一直想不起来到底像谁,只当是巧合罢了。

另外一处诡异便是头戴帷帽之人的声音,太像了,太像那个人了。可那人正被冰封在天亘山巅,一定不可能是她,因此他虽心中起疑,却未再跟上去探个究竟,如今甲骨在手,他也有要紧的事去办。

易水悲已不是初次听到这番说辞,在天亘山之时,宫徴就说过他像一位故人,可易水悲确信只见过宫徴与殊缪一面,他一贯只相信自己,所以并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最多多想那么一刹,这二人见过的怕是同一个人,但绝不是他。

我与易水悲一起回祝家庄,他坐在外面赶车,我也钻了出去,挤在他旁边坐下。只见他用左手驾马,右手则放在膝头,我小心执起他的右手,不敢摸重一下,颤声问他:“你,你这只手怎么了?”

易水悲道:“无恙,小伤而已。”

我其实很想拆开布条看看里面到底伤得如何,可我确实不会医术,此时与他靠得很近,看他一身黑袍上沾着幽暗的血迹,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捧着他的右手垂头不语。

即便隔着帷帽看不清我的神情,他也察觉到我的哀意,忍着疼痛用右手回握住我,握得很紧。我连忙道:“你有伤,切莫用力。”

强行将他的手掰开,我掏出帕子想要擦掉他指间的血迹,却发现鲜血早已凝结,顽固地染满手掌,我大抵猜得到他这只手伤得有多重,却不敢说。我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无用,什么都不会做,动不动还要心痛。

说什么来什么,我连忙掏出紫玉捂住胸口,我知道,此番心痛是因为心疼他,无限地心疼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们沉默许久,直到回到祝家庄,街头热络喧嚣,满目烟火气,混杂着淡淡的咸腥。易水悲抬头望了一眼天,平常说道:“阿璧,午时了。”

他没回迟,他践约了。

我听到他这句话立刻忍不住了,眼泪落下来滴在他的指尖,晕湿一片血渍。他只当不觉,先跳下马车,转身来扶我,分外殷切。

我嘟囔了句:“这般高度我自己下得来。”

不仅他看不到我的神情,我也没看到他一闪而过的笑容,他想到了我坐在马车上荡着双腿等他的样子。

易水悲回道:“不过一日,你长高了。”

我知他在逗我,轻轻给了他一拳:“是你的马太高了。”

我们在掌柜和伙计的凝视下上楼回房,祝家庄连贼人都没有,众人见易水悲浑身多处受伤,心中自然纳罕,掌柜则眉头紧皱,生怕招惹什么祸端。

易水悲并不在意,他已经决定明日一早便带我离开,同祝家庄的人就不会再有纠葛。他先是问我,为何独自驾一辆马车等在玄冥棘丛外,我把盛水的铜盆端到桌子上,小心擦他手上的血,脸上闪过卖弄聪明的笑:“是祝员外家的马车,他找我给他的画题字,我没收钱,想同他查看祝家庄近年来走失人口的名册,想着万一我就是祝家庄的人呢。当然,不过是碰运气而已,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他倒是关心结果,问我:“可找到了?”

我毫不在意地摇摇头:“自然没有,都说了没有那么巧的事,更何况这祝家庄我也并不熟悉,他倒是希望我留在祝家庄,可这里夏天太热,不是个定居的好去处。最后他还是把那锭银子给了我,我也没推诿,他又让家里的马车送我,我看着快要到午时,便想到怪水外迎你,车夫不肯到怪水这一带来,嫌晦气,我便自己来了,让他晚些时候来客栈取马车。”

他似乎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说:“你不该贸然前去他家。”

我说:“你可是不信我看人的眼光?我在沙窟中说你是好人,你不就是好人?”

易水悲无奈摇头,我亦明白,普天之下能说他是好人的,也只有我一个了。

大致将受伤的血迹擦干净后,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他右手绑着的布条,看到里面的伤势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非要带他去找郎中。易水悲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祝家庄太平多年,外来人多是商户,易水悲这样的他们绝对不会欢迎。

我们收拾好东西便牵马离开,走出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掌柜明显松一口气。边陲小镇的郎中只能为易水悲涂些伤药,再用干净的纱布包扎,我还担心他身上和脸上的伤,险些上前去亲自扒他的衣裳,易水悲自然阻拦,声称身上不过是小伤口,并无大碍。

他时刻提防着门外的动静,只见那郎中进了柜台抓药,跑过来位小伙计在郎中耳边说了几句,郎中的眼神就跟着不对了。祝家庄这么大点的地方,风声即刻传遍整个村落,易水悲药也不肯拿,丢下一锭银子便拉着我离开了。

我们像是归心似箭,就这么草率踏上归程,赶的还是夜路。易水悲只能用完好的左手执缰绳,要到下一个驿站,也就是肃慎国南郊外的驿站至少得赶路五个时辰的路,到那时已经是次日天明了,他连手都不能换。

我代执了一会儿缰绳,他又不放心完全交给我,攥着我的手护着我,直到深夜,我再看不下去他如此操劳,怕是整个左臂都已经僵了,顾不得这片林子危机四伏,我们寻找了个傍水的地方,拾取枯枝生火,打算将就着歇息一时半刻。

易水悲脱掉外面的黑粗布袍,里面的锦衣虽然也有破损,但因穿的是黑色,并不看得太出来,已经比之刚刚好了不少。他并非不想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只是一直没机会避开我独处,他须得处理身上的伤口后再换。我不知道他一直忍着这些,他最是心思深沉,不喜与旁人说。

我们一起躺在地上看星赏月,与过去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大抵是如今我们躺在一起,离得很近,若是睡着了,我难保不会抱住他,或许还会压痛他的伤口。

我虚虚扑在他胸前,用手指轻点他脸上被棘刺划出的细小伤痕,像一个个袖珍的月牙,只可惜是纤月,纤月并不圆满。

“易水悲,你若是破了相可怎么办?”

“我是男人,脸上留下伤口也没什么。”

“可你若是破了相,我再见到别的英俊的男子,万一……”

我不过是在逗他而已,所说的话作不得真,他却伸手掐住我的后颈向下一按,吻住了我。我本想闭眼回应,蓦地想起他伸的是右手,连忙挣扎:“不要用右手!”

可惜我永远不会知道,他那时吻我,只是觉得夜色映衬下,我一张脸的轮廓泛着柔和莹泽的光,似被天意选中的仙子,他情不自禁而已。

野外危机四伏,易水悲一夜未敢熟睡,始终守护着我。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叫醒我,我还没睡足,可我们还是得尽快赶路,打算到了驿站再好好休息。

又是半日马不停蹄,抵达肃慎国南郊外的驿站时,不曾想还有意外之喜。

那匹我以为不知所踪、易水悲以为死于非命的马自己找回了驿站,倒是极其机敏的一匹小马。掌柜连忙带我们去马厩看它,说是还在为我们留着,虽然语言不通,我也一通夸赞那匹马,爱抚它的鬃毛,易水悲的眼中则闪过一丝惊喜,他开始对这匹马刮目相看了。

我们在此落脚一夜,易水悲背着我询问掌柜可有黄雚草,掌柜说黄雚草是珍贵药材,价格不便宜,平日里又不常用,驿站里仅备些日常的药材,黄雚是没有的。

伙计将热水送到我们房中,我只见他在屏风后面的模糊身影,发觉他脱衣服委实太慢了些,关切地想要进去帮他,他拒绝得很快,君子非礼勿视,我见他在脱最后一层里衣,连忙背过身去,坐在榻上嗑起瓜子,掩饰尴尬。

他直接携着一身的伤泡进浴桶中,连声闷吭都没发出,我还当他身上真没受重伤,正略微放下心来。房中静谧无边,只听得到我嗑瓜子的声音,我轻声开口,同易水悲说:“那日你丢下我离开皇家客栈,我还以为你没走,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泡澡,听到房中进来个人,以为是你,说了好些挽留的话,可惜你都没听到。”

本应该是诉衷情的气氛,易水悲却说:“肃慎郁?”

我停下嗑瓜子的动作,心中察觉到不妙,我竟然忘了这茬,暗怪自己不该说出来,眼下只能找补道:“我一直在浴桶里,他也不是什么采花大盗,立刻就出去了。”

隐约似乎听到他一声冷哼,我忍不住笑,只听易水悲说:“那他的眼睛算是保住了。”

我说:“你成日里不是想着灭人满门便是剜人眼睛,你可知‘慈悲’二字如何写?”

易水悲说:“我一贯如此。”

“你使的是刀,刀为单刃,此谓‘慈悲’。”

“我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他很快从浴桶中出来,又开始缓慢地擦身穿衣,我已经预先放下了心,还提醒他小心右手,切莫沾水,纳罕他今日穿衣如此婆妈,就差再细致地梳洗打扮一通了。

等他从屏风内走出后,除去脸上的点点伤痕与右手的包扎之处,整体看起来与平时无恙。我又离近看他的脸,发觉那些月牙似的伤痕泛着一层紫黑色的东西,不知是软是硬,我也不敢贸然伸手触碰。

易水悲照了照镜子,面不改色地与我说瞎话:“许是要痊愈了。”

次日清早我们即将离开驿站之时,无意听到一则传闻,天亘山掌门之位终于易主。

宫徴代掌掌门事务已有多年,我想这掌门定然非他莫属,可却听闲谈之人说,新任掌门乃宫落缘的师姐、宫徴师妹,即那位宫梅亭,委实在我意料之外。

这次我们带上那匹聪敏的小马,因它额间流星的形状像极了一团火焰,我为它取名为流火。我骑着流火,易水悲骑他那匹高马,沿着来时的路回百花圃。

路上我还是忍不住纳闷,问易水悲:“你说宫徴为何没做天亘山的掌门?我以为一定是他,也不知道他后来还见没见过宫落缘。”

易水悲如常道:“天亘山掌门历来都是女子,宫徴是个墨守成规之人,断不会打破。”

我又喃喃问了一遍:“那你说他和宫落缘还会再见吗?即便是不做夫妻,也总还是师兄妹,更何况宫徴为她做了那等违背良心之事,但凡我们将这件事说出去,宫氏一脉的名声就全毁了。”

易水悲斩钉截铁地答道:“不会,宫徴同他师父立过誓,终身不离天亘。”

我觉得事情并非这么非黑即白:“宫落缘但凡还有些情义,待她那位周郎痊愈,她怎么着也得上山同宫徴正式地道个谢,否则她便真是良心被狗给吞了。”

易水悲却没继续同我聊下去,我也不再多说,时日久远,我已经忘记他曾背着我还见过宫徴一面,当时我缠着他问了无数遍想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如今全然抛在脑后。

我们一路快马加鞭,流火虽身型瘦小了些,耐性却不错,正所谓路遥知马力,直到槐江山远处的那片林子的时候,它都始终咬着易水悲那匹马的速度,不曾落后,易水悲也夸赞它是匹好马,最难得的是忠勇。

穿过那片林子时,整片林子一只鸟的声音都没听到,这方面我倒是极其敏感,正要压低声音知会易水悲,我就从他的神情中看出异样了。我们假装没察觉,直奔百花圃的入口去,我想着尽量不生事端,凡人无不忌惮英招兽,等到花圃入口,便能不动干戈地化解一场纷争。

可那些人显然看出了我们打的算盘,在距离百花圃入口几百米外将我们拦下,手中武器皆是长鞭或毒针,我便知道来人是谁了,他们是来为那两个葬送在易水悲之手的人寻仇的。

只见数十根银针如飞沙走石般向我们袭来,易水悲用左手执刀,在空中挽了个花将银针挡掉,接着用刀背狠狠拍了下流火的屁股,流火叫了一声,驮着我火速离开此地。我回过头去看易水悲,他右手受伤,只能用左手,我甚是担心他能否敌得过那十余个人,可此番情境下我喊也没用,更不能回去当他的累赘,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到百花圃。

我让流火快些跑,它像是听懂了一样不曾减速,英招兽通灵,四爪触地便感知得到我将来回来,正等在百花圃外。看到它后,我急忙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大声唤它:“快跟我去救人!”

英招兽见到我独自归来,知道所救之人是易水悲,原地扇了两下翅膀,很是不情愿。

我急得什么都顾不得,给它留下一句话后就夹马离去,我说:“你不去我便自己去。”

不过回转十余米,只听身后震地蹄声袭来,我回头一看,朝它展露笑颜:“快跑。”

英招兽丝毫不记挂易水悲,更像是在与我赛马一般,来回半里的功夫我的心跳快得已经不正常,心痛得浑身骨头都跟着打颤,但因情况危急,我连紫玉都来不及拿,终于看到易水悲。

确切地说,是易水悲与一众尸体。刚刚耀武扬威之人都已经倒在地上,身上除去刀伤还有挠伤,易水悲正提着刀望着远天——一只比翼鸟徐徐飞走,消失于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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