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江山 第29章 迷雾

人有活人的问法，死人自有死人的去处。在所有恐怖诡谲发生的最初，究竟是怎样的场面，没有人知道。

如同他们预料的一般，纵是有通天的手段，想要追溯到事情的最初却还是极为不易。纵使他们已经在夜凉城府衙之内翻遍了所有的案卷，却仍是没有头绪。

陶韩景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少女身死案卷，再看看趴在上面已经趴了三天的书虫，沉闷的郁气几乎让他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明明只要找到最初的那具女尸就可以拨开迷雾，可那层迷雾却丝毫不见有散去的痕迹。

知秋看着坐在那几乎没个正形的陶韩景，又瞧瞧一旁丝毫不见异样的**，只觉得这个队伍的构成，也是足够奇怪的。

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不断翻动着的案卷突然停了了下来。书虫趴在其中一页上明灭着金色光辉。陶韩景的双眼瞬时亮了，手一招，那页纸便飘飘悠悠地飞了过来。

张府小姐张瑶，年十六，于闺房内身死，疑为绣花针穿颅而过，其心不翼而飞。未解。只简单的一行字，这张纸埋在众多的案卷下面的纸，已经微微泛了黄。

张府，听起来似乎是个大户人家……

“秋秋，第一位受害者找到了，我们现在就过去，一定会找到更多的线索。”陶韩景跃跃欲试，辛苦了那么久，终于看见了成功的希望。

说来也巧，张府的位置和他们目前借住的林家离得很近，只隔了两条街。知秋他们坐在花厅里等着，只觉得这所宅子略略少了些人气，就连一旁随侍的仆人也都没什么表情。

知秋他们坐了没一会，门边就出现了人影。来的人正是张府主人张老爷。

“你们方才说有办法抓到杀我女儿的凶兽，可是真的。”他还没坐下，话便已经脱口而出了，眼中好似藏着一座沉寂多年的火山一般。他们张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体贴又懂事，她还没穿上红装，儿孙满堂，就那样从世间消失了。他恨啊……

知秋没有回答，只是问道：“请问，令爱的房间可还保持着原样？”

张瑶的房间，还和她生前一样，什么都不曾变过，就连梳妆台上插着的白茶花还带着晨间露水，任谁都想不到，这间屋子的主人已经离世两年了。

“如此修行，也不怕因果报应！”**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向少语的他也难得表现的极为愤恨。

“因果报应，那也是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了，抵不上眼前的弱肉强食。”陶韩景说着状似开解的话，眼中的凝重之色却是一点都不少。

修道之人，亲缘淡薄，但不代表他们就不在意了。若说之前只是为了任务，眼下瞧着这些，他们心里想的却是愈发的多了。

知秋看了看陷入某种极具煽动性情绪之中的二人，心中却是毫无波动。年轻人总是有拯救世界的梦想，可到最后就会发现，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无法改变。

她逡巡着整个房间，浅淡雅致，和那朵白茶花相得益彰，唯一和俗世凡人家姑娘有差别的就是，在一面墙上挂着许多各式各样的面具。

“令爱，很喜欢面具吗？”知秋问道。

“面具是我们夜凉城的特色，自然是喜欢的。”张老爷没好气地说道。带他们来自家闺女的房间之后，他便后悔了。已经查了那么久都没有头绪，他怎么会觉得光这几个富家子弟能派上什么用处。

知秋没有出声，陶韩景却是将手一抬，金色的光点瞬间聚拢而来，在他的手端拉扯、延展，最终形成了一把纯金仿佛由黄金铸成的墨器来。他挥笔在空中画了起来，待他停下动作，密闭的屋子里，一只血鸦盘旋而出。它在屋子里飞了几圈，最终化为金色的颗粒消失得干干净净。

张老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才惊觉眼前的这几位怕不是传说中的墨师。一边惊喜于自家闺女的死或许真的能有个说法，一边想着方才自己的态度却是失当了。

“奇怪，竟然没什么异状。”陶韩景皱着眉说道。画骨血鸦之术是再好用不过的搜寻之法。但凡有一点妖气灵气遗留，都能寻到蛛丝马迹。这闺房乃是凶案发生之地，绝不可能这么干净的。

知秋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张老爷，今日的事希望你能保密，令爱的事，我们会继续调查下去。”

张老爷连声应是，知秋三人便从张府离开了。

陶韩景和**的情绪都不是很好，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以为找到了出口，实则拦在眼前的仍是一堵墙。

“张瑶应该不是第一个。”知秋开口打破了沉寂。

“书虫选的应该没有错。”**有些疑惑。

知秋停下了脚步，视线落在了身前二人身上。“它选的没错，只不过选出来的是卷宗里的第一个，却不是案子里的第一个。有很多人的死，是不会出现在案卷里的。”她看了看墙边靠着的衣衫褴褛的乞丐，二人若有所思。

知秋他们分开了，知秋循着案卷上的人家一户户的上门确认。而**和陶韩景则负责夜凉城内所有的乞丐、红楼以及各种遮蔽于阳光之下的地方。他们如鱼得水，青元书苑的名头，再加上日日与城中名人林书生同出同进，使得城内的人对他们极大的放松了警惕。

是夜，他们聚集在了一起，脸上的郁色消散了不少。

“我们找到了第一位死亡的人了，和你猜想的一样，是个红楼里的姑娘。妈妈怕引上麻烦，便假装是突然恶疾埋了。”陶韩景说着将一个碧色光球放在了桌上。那球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一缕残存的气息，是他们打开棺椁之后取出来的，只要施展画术，凭借这一缕气息，便能找到幕后元凶。

知秋看着眼球的光球，却是不由地皱了皱眉，这……是不是太过于容易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