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江山 第15章 江雪图

仍旧是拥挤的人群，只是这一次，显出了更多的欢乐。笔墨一时之间成了所有人的玩具，各种各样的事物都变成了画纸。

画师，归根结底，最基础的还是绘画，而绘画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成的。相同境界的画师，画了同样的画，可最后出来的效果却是天上地下。由此可见，画师的心境和画意对于画作究竟有多大的影响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知秋似乎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一般。她的师父极少出现在她的面前，倒是每日摆在门前的托盘总会消失，然后等她从外面回来，托盘上便会多一些东西。有时候是一支画笔，一本秘籍，有时候是一个簪子……知秋倒也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互不打扰，互相联系。

大概是因为知秋很少会得到曲翎的特殊指点，导致宗门开设的各种课程上都能看见她的身影，这也使得这一代的弟子们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这个奇怪的小师叔。

知秋入门已经五年了，五年的时间里，她每日不落的听着先生们上的课，练习着画技。两年前，她十岁的时候，被带到了衍器室，在所有长老的面前召唤出了早属于她两年了的兰亭香雪。她坐在梨花林里，拿着兰亭香雪在纸上画着什么，梨花瓣落在她的头上，裙角，好看极了。自从她召唤出兰亭香雪之后，师父送她礼物的频率越发的高了。或许是觉得，兰亭香雪上的梨花装饰，和这片梨林脱不开关系吧，也是巧妙的误会。

她画的，若是知晓的人看，第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什么，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她已经画这幅图，画了三个月了。可无论怎么画，画终究还是那幅画，一丝能量波动都没有。即使身体里装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却也还是止不住的有烦躁的情绪产生，想要在这幅画作上狠狠的用墨水打个叉才好。

“画画，不是这样的。”知秋皱着眉目，看着摊在大石上的画卷的时候，身侧突然传来了声响。

“那要怎么画！”知秋有些恼怒的侧过头说道，见站在身侧的人正是自己的师父曲翎。又缩回了脑袋，嘟着嘴看向了另一边。她晓得他的好，所以这下才显得有些肆无忌惮。

曲翎也不生气，反而见她难得的孩子气露出了点点笑意。“为什么不和他们画一样的？”曲翎开口问道，顺手抽出一张画纸来，随手勾勒着什么。

知秋想起了他们画的，画台上跑着的成队的毛茸茸的小鸡，小猪，小狗…… 忍不住摇了摇脑袋，画那些，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她老气横秋的想找，却忘记了她自己本也不过是一个小童罢了。

好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曲翎也不再说什么。早慧的孩子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况且，她这幅画已经画了三个月了，技法上明显的问题已经没有了，一个幼童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难得可贵了。他想着，画笔在画纸上勾勒，没一会，一张几乎可以说和知秋的那张一模一样的画作出现在了大石上。

两张画作摆在一起，纸上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可是，当她的视线只落在曲翎画出的那张江雪图上的时候，却一下子怔住了。毫无根源的寒冷感觉，顺着尾椎一点点的往上爬，知秋忍不住伸出双手抱着自己，微微的抖动着双肩。随即而起的是一种孤独感，天地苍茫，独剩一人。她不是那个钓叟，也不是满山的落雪。而是那河中仅有的一尾鱼，一尾或被封冻，或被钓起的鱼。

意识渐渐的不清晰了，她冷的已经失去了知觉，她不再执着的想要弄清楚自己是谁，也不再去想脑海里的封存着的事物，只想在这一片寒意中久久的睡去。

然后她醒了，漫天纷飞的梨花瓣，还有师父搭在肩上不断散发暖意的手。

“懂了吗？”他问。

“懂了。”她答。

江雪图，和小鸡，小猪不一样，它要的不是表象，更重要的是内在，通俗点说，就是意境。你想要画寒冷，你就得体会它，掌握它，然后才能在画中封存它。孤独，更是如此。画师不仅仅是万物的复刻者，更是意念的表达者。

“过几日，该到宗门试练了。你便只得这江雪图几丝真意，也该够应付了。”曲翎看着陷入沉思的知秋，开口说道。

“嗯。”

接下来的几日，知秋便将所有的思绪都放入了这幅江雪图中。为此，还从曲翎那拿了一张夏日荷池图。一旦受不住寒意，便看一会夏日荷池，缓过来了，复又继续沉浸于江雪图。

宗门试练很快就到了，这一天，所有的弟子都穿上了蓝色的长袍，犹如第一次来时一般站在了景云山最高处的平台之上，几位长老站在一朵云朵上，好像传说中的仙人一般俯瞰着他们。

“身为画师，只要墨器尚在，就永远有战斗的能力。你们找到自己的伴生墨器已经许久了，这次，宗门特地举行这次的试练，表现优异者，均可获得奖励。”

云朵上的长老说完了要说的话，抬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随即便是一道闪着暗色光芒的巨大门扉出现在了平台之上。

“无笔式。”齐镶看着徐长老的动作，眼中露出一丝忌惮和向往之色。徐曼月一派长老的功力又精进了，已经可以脱离墨器了吗？徐长老功力的增强，对于齐镶的师父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精进的还是徐曼月的父亲。在自家师父的教导下，齐镶对于景云宗的两个派系有着再清楚不过的认识。势同水火，久存必亡其一。

虚化出来的门，闪着深沉的暗色光芒，仿似在呼吸一般，每一次闪烁都让人的心跟着一揪一揪的，看久了，也许心脏也会跟着一起炸掉。

我表妹又来我家了，一年级的小孩真的皮，说她几句，竟然说要杀了我……吓死宝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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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江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