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年 第8章 宫宴

谈韶三人很快路过一个凉亭，便在凉亭坐下了。

谈韶脸上挂着习惯性假笑，曹空正在和傅禹你来我往暗中较量。

从种种迹象来看，傅禹是个很……傲娇的人，十句有九句在打听老爹昨个找他们说啥了。

而谈韶曹空也秉持着老爹说的话，坚决不透漏他一星半点。

到最后傅禹脸色也渐渐垮下来，而曹空还摇着扇子风轻云淡地安慰着他。

“少城主，您想想，我们这么久没见，我们头子来见我们，自然是想我们了。”

“所以你们到底说什么了？”傅禹还是倔强如初。

从最开始的旁敲侧击到现在的明目张胆，不得不说，这少宫主还真不拿他们当外人。

“当然是诉说这段时间的思念与热情。”

傅禹一脸无语:“莫拿我当傻子。”

谈韶不由得轻笑一声。

就收到了傅禹的一记眼刀。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三人一抬头，莫问与江寻正向这边走来。

傅禹与莫问目光相碰，傅禹顿了顿，下巴微微抬起，脸撇到一边。

莫问微微笑了笑。

谈韶与曹空顿了一下，也没有起身。

“两位师兄，好巧。”谈韶坐在亭子的围栏上，靠着柱子，淡笑道。

江寻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一瞬，便收回目光。

莫问微微一笑:“不算巧，我们也算来寻各位的。”

“寻我们做什么？”傅禹问。

“听闻午后各宗门便要离宫了，宫主设宴，邀各位入席。”莫问道。

“那想来没我们什么事了吧。”曹空向谈韶看了看。

“也不是这么说，各殿高阶弟子都会到，怀衍与归年也在其列。”

“啧，阵仗挺大。”谈韶眼角微挑，“劳烦师兄特地来跑这一趟了，今日既有如此正宴，那我们也不好穿着便服，那还请师兄先带少城主去宴厅，我与曹空想先回解罗殿换身衣服。”

曹空点头:“对。”

“那请自便。”莫问没说什么，便面向傅禹，“少城主，随我一道如何？”

傅禹闷哼一声，先走了几步。

曹空与谈韶则往反方向走了。

“这些宗门估计不好相与，”谈韶道，“估计都在为了血羽争来争去。”

“谁说不是呢。”

“咱们方才没让傅禹套到话，过会儿要小心他爹，”谈韶想了想，“感觉千锁城对血羽也很执着，就是不知道，既然我们都对血羽有意思，他为什么还要帮老爹。”

“许是交情确实不错。”曹空道。

“不管交情怎样，咱们只要做好当个聋子的准备就行。”

正殿之外云雾缭绕，正殿之内载歌载舞。

各个宗门都客气地说着互相恭维的话，表面上也算一派祥和。

目前是没人敢提血羽的事了，毕竟方才司徒商和傅楠呛起来的事还没过呢。

双方都是十大宗门前列，实在不好得罪。

只是说就这么不管血羽了，众人心里也痒痒。

傅禹入殿后，便到傅楠身边坐下了。

“怎么说?”傅楠慢条斯理地饮着酒。

“两人嘴严得紧。”

傅楠目光微变，放下酒盏，低声道:“他还真拿我当个外人。”

傅禹抬头:“父亲……”

“那两个人到了没？”

傅禹环顾了一下四周，没见着谈韶两人，便道:“还没有。”

傅楠不语。

傅禹问:“那出宫后要去殷鹿城吗？”

“去那作甚？”傅楠道，“又不顺路。”

“额……孩儿以为，可以去问个明白。”

“问什么？既然他不愿说，还自讨什么没趣。”傅楠冷冷道，“各凭本事罢了。”

“……是。”

谈韶与曹空去得不早不晚，在众人把酒言欢兴致最高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溜到最靠后的位子。

岂料刚坐好，就和傅禹的眼神撞上了。

谈韶大大方方地点个头。

傅禹则侧脸去跟傅楠说了。

“父亲，他们到了。”傅禹低声道，“眉间有红印的是谈韶，旁边拿扇的是曹空。”

傅楠顺着话望过去，两个年轻人已经把脑袋低下去专心致志地夹菜。

“还在看吗？”曹空嘀咕一声。

“我能感觉到脑袋上有道如火如炬的目光，还没离开。”谈韶小声道。

“啧，这大叔还教不教人吃饭了。”

“待会散席了跑快点，别给他逮到机会。”谈韶扒拉着碗里的菜叶子。

“我觉得行。”

“那两位便是秦霜前辈的徒孙吧。”

谈韶与曹空只觉得两眼一黑，谈韶率先抬起脑袋，对着傅楠笑道:“晚辈谈韶，见过傅城主。”

曹空也抬起头，笑着打呵呵。

“果真是少年英才啊。”傅楠笑得阴晴不定。

沈洛桐微微蹙眉，瞥了谈韶他们一眼。

谈韶心里忍不住翻白眼，这傅楠明知道他们还在怀疑之列，还来说这些话，这沈洛桐本就生性多疑……

“听闻秦老前辈对二位可是很青睐啊，”傅楠道，“想来二位也算是这一代人中的佼佼者，我有个儿子，不算什么天之骄子但也勉强算是个高阶修士，不知两位可愿与我儿切磋切磋?”

谈韶笑得谦卑有礼:“城主说笑了，少城主资质不凡，我等怎能与少城主相提并论呢……”

“谈公子何必妄自菲薄，你如此贬低自己，岂不是在贬低秦前辈看人的眼光?”

“……”

“谈韶。”沈洛桐声音传来。

“师尊。”谈韶赖着头皮行礼。

“傅城主让你去就去，不要让人觉得，我镜水瑶宫怠慢了客人。”

“……是。”

聋子都能听出来，沈洛桐有些不虞。

曹空在后面暗戳戳地耷拉着脑袋:“谈韶，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谈韶翻了个白眼，拿上自己的佩剑走到殿中央。

傅禹也上来了。

谈韶浅浅地做了一揖:“得罪。”

傅禹微微点个头算作回应。

双方瞬间开打。

剑光闪烁，实在算是精彩。

江寻晃着手中的杯子，目光淡淡地流转着。

莫问看得认真，余光见江寻也在看，便道:“难得看师弟对比剑有兴趣。”

“他们确实有实力。”江寻客观地评价一句。

“那你觉得谁更胜一筹?”

江寻没有立刻回答。

殿中央，谈韶渐渐由进攻转为防守，体内的寒毒时不时地捣个乱，让他呼吸渐乱。

分神之际，傅禹的剑便直逼眼前，谈韶呼吸一滞，腰身立刻后仰闪步躲过，但傅禹却没给他歇气的时机，步步紧逼。

谈韶剑一扫，恰巧带过江寻桌上的酒杯甩出去。

江寻目光微变，此时谈韶已经退到他面前了。

傅禹打开飞来的酒杯，行动没有受阻。

眼见那剑到了眼前，谈韶微不可查地叹口气，没有再反击。

在剑抵达眉心前，傅禹收住了手。

至此结局如何，也算明了了。

谈韶微微低了低眼，旋即抬眼笑道:“少城主好剑法。”

傅禹微微蹙眉，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你也不错。”

两人收起剑，走到中央，向司徒商行了一礼。

便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怎么样？”曹空一脸紧张。

谈韶摇摇头:“没事。”

这边因为傅禹赢了，众人都开始恭贺奉承傅楠。

什么少城主天资傲人啥的。

夸完以后又怕沈洛桐不高兴，开始夸谈韶资质不凡。

“不愧是秦前辈看中的徒孙，果然是人中龙凤。”傅楠笑道。

沈洛桐冷声道:“技不如人，倒教诸位见笑了。”

“哪里，在场谁看不出来，是令徒在让我这儿子。”

沈洛桐淡淡地看着没做声。

长老们又开始新一轮吹捧来缓解尴尬。

曹空朝谈韶边上挪了挪，碰了碰他的手，不禁蹙眉:“你真没事?”

太冰了。

谈韶闭了闭眼，唇色有些白，顿了片刻摇摇头:“估计太久没运功了，一时间有点累。”

曹空明显不信:“你别拿我当傻子……要是实在坚持不住，我带你先走。”

“不行，”谈韶深吸一口气，“不可以，沈洛桐已经对我们有怀疑了，现在不能太反常。”

他脸色不太好，额头上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曹空垂眸，反手握住他的手，顿时，谈韶感到一阵灵力从掌中慢慢延伸到全身。

谈韶抿了抿唇角，并没有抽回手。

江寻目光穿过人群看向他，不过这次谈韶并没有感觉到。

这寒毒时间越久越损内力修为，谈韶此次动用内力，自然讨不到好。

这顿饭时间有点久，谈韶愣是坐了一个时辰才散席。

一到散席时间，曹空便向沈洛桐请辞。

沈洛桐打量了几眼，未曾多言。

于是曹空便带着谈韶回四季屿。

“去春境。”谈韶低着头，声音有点颤。

“知道。”曹空扶着他一条胳膊，不敢做太大动作让人看出来谈韶身体不舒服。

两人加快步子，一到春境曹空的住处，谈韶腿一软便要倒下，曹空忙把他捞起来扶回房间。

他将谈韶安置在床上，手一挥屋内火炉便燃起来了。

谈韶蜷缩在床上，紧缩眉头。

“冷……”

“冷?”曹空连忙从柜子里翻出被子狐裘，一股脑盖在他身上，“现在还冷吗？”

眼见得谈韶脸色越来越白，曹空有些慌，他起身将炉子搬近一些。

甫一起身，就听身后谈韶猛一探身，他一回头，就看到那满地的污血从他口中呕出。

曹空瞳孔骤缩:“谈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