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成勋一眼识破安之心里那些小九九,把她的手推回去说:“甜你就多吃点。”
阿兰指着楼上对两人说:“阁楼帮你们收拾出来了,你们就暂住在这里吧,房间有点小,你们别嫌弃。”
安之赶忙说:“不嫌弃不嫌弃,还得谢谢你愿意收留我们。”
成勋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钞票递给阿兰,说:“这个你收着吧,当我们的房费。”
阿兰低头看了一眼,摇头说:“不用。”
安之接过钞票想塞给阿兰:“那我们也不能白住啊,你就收着吧。”
“这样吧。”阿兰想了个法子,“要不你们帮我干活吧,那就不算白住了。”
安之想了一下,点点头:“也行,有什么活需要干?我们现在就可以帮你。”
“现在不用,下午我要去海边捡贝壳,你们也一起来?”
“好。”成勋答应下来,说,“我们先去楼上放东西。”
“诶,马上就开饭了。”
木梯狭窄,有一级还有些松动,成勋在心里记下,打算找点工具来修一修。
“你刚刚出去,有发现什么吗?”安之小声问。
“我没走远。”
“你说也真是奇怪的。”安之嘀咕说,“她们这里用不到钞票,但阿兰刚刚看到你手里的人民币一点反应都没有,明显她是认识的。”
“但她却不认识果冻。”
安之挠挠脑袋,哀嚎一声说:“头痛。”
阁楼里空气闷潮,成勋支起窗户通风。
他放下背包,看向安之说:“下午你陪她去海边,我打算再逛逛这个村子。”
“行。”安之叉着腰环顾一圈,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她问成勋,“要不找阿兰再要条被子?”
“没事,我包里有睡袋,可以当床垫。”
安之挑眉:“你准备得够充分啊?”
“那你包里鼓鼓囊囊的,都装了什么?”
“录音笔、gopro、军用小刀、指南针,还有几件衣服和帽子,我这些都是必需品。”
成勋侧过身子看着她,问:“所以你到底是真记者还是假记者?”
安之回答说:“我确实有家网媒工作室,但是我不是专业学新闻采编的。”
成勋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工作室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想把它继续做下去,所以改行了,现在算个半路出家的记者吧。”
成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你哦什么?”
“我就说你看着不像专业的。”
安之坐在床边,翻了个白眼问:“你难道就像警察吗?”
“是这个发型拖累了我。”成勋把额前的刘海一股脑向后捋,问安之,“现在呢?成熟了吧?”
安之被他的举动逗笑:“本来还行,你现在看起来二十五都多了。”
成勋受宠若惊:“我长得那么显小吗?”
“我是说你幼稚。”
“诶你别动。”
“嗯?”安之一转头发现成勋突然弯腰低头凑了过来,她屏住呼吸手撑在床面上整个人往后仰,“你干嘛?”
成勋面色凝重,问:“你脖子上的伤呢?这么快就结疤了?”
“是哦。”安之用手摸了摸,“都没感觉了。”
“来到海云镇后我的手表就没再走过时间。”成勋直起身。
“我手机也是。”
“难道是这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成勋猜测道,“还是说是什么仙境,伤疤都能这么快愈合。”
安之从包里掏出小刀:“要不你割一下自己试试看?”
成勋面无表情地反问:“我看起来像脑子不好的吗?”
“陈岩。”安之放下胳膊。
“告诉你了我叫成勋。”
“你有没有想过。”安之看着他的眼睛问,“会不会我们已经死了,在那场地震里。”
“那这里是什么?地狱?天堂?还是什么彼岸?”他听上去并不相信这种可能,又或者是不在意。
“我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地震。”安之垂下脑袋看着屋里的木板。
成勋轻轻笑了一声,说:“如果现在海角村的人发现了我们的尸体,不会以为我们俩是去山上殉情的吧?”
安之抬腿想踢他:“你还笑得出来啊?”
“不是你说的吗?既来之则安之。”
“话是这么说……”
“这一刻还在呼吸就行。”成勋打断她,“活在眼前,不要活在假设里。”
安之怔了几秒,品味着这话点点头,脸上重新扬起一个笑容:“你哪天不想当条子了,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去写文。”
“诶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事,问成勋,“你知道哪里有不吃鸡鸭鹅的习惯吗?”
“鸡鸭鹅?”
“就是带翅膀的东西。”
成勋想了想:“那不就是海角村?”
安之瞪大眼睛:“海角村?”
“很多沿海地区的人都信奉海神,传说海神化成了一只飞鸟盘旋在海面上空,所以当地村民是不吃鸡鸭鹅的。”
安之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吃烧烤连个翅中都没有,全是海鲜和蔬菜。”
成勋问:“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刚在楼下那个诺答告诉我的呀,她们不吃带翅膀的东西。”
“啊?”成勋蹙起眉头,这个地方有太多可疑之处了。
“说起来,你不觉得阿兰和诺答也有点奇怪吗?看着也不像母女,难道是姐妹?”
“她说家里还有两个姑娘,一个叫阿糸,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
安之摇摇头:“不记得了,好像是禾什么来着的。”
“这些名字也挺奇怪的。”
安之张开双臂躺倒在床上:“唉,可惜手机用不了,什么资料都没法查。”
“开饭啦,下来吃吧!”
听到楼下阿兰的喊声,安之扬声应:“诶,来啦。”
她回头叮嘱成勋:“电话也打不了,你小心为上啊,千万别招惹上麻烦,惹上了也给我自己解决。”
成勋冷哼一声:“这话我送给你比较好。”
看他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安之捏紧拳头忍住火气,这人到底哪里有半点当警察的样子?
楼道里都是饭菜香味,安之一边下楼一边说:“好香啊。”
“今天家里难得热闹。”诺答对阿兰说,“你去把柜子里的酒拿出来。”
成勋一听吓坏了:“不用。”
安之问:“什么酒啊?”
阿兰打开柜子捧出一个大玻璃瓶:“青梅酒,是我们自己酿的,很好喝的。”
“是吗?”安之笑起来,“我想尝尝。”
成勋看了她一眼,想拦又不好直接拦。
“那你们都陪我喝一点。”诺答打开瓶盖。
“好啊好啊。”安之把杯子伸过去。
成勋赶紧说:“我不喝,我酒精过敏。”
安之摆摆手:“不用管他,我们喝。”
桌上两荤一素一汤,都是朴实但味道鲜美的农家菜。
笋尖脆嫩,安之吃了好几口,她问阿兰:“这是你们自己去山上挖的吗?”
阿兰点头:“对。”
“好吃。”
青梅酒酸而不涩,口感微甜,安之小口小口地品酌,满足地叹了声气,嘟囔说:“这儿还真是桃花源。”
阿兰看向她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这儿真好。”安之努力想出一个形容词,“野趣横生。”
阿兰好奇道:“你们那儿不这样吗?”
安之摇头:“早上起不来晚上睡不着,领导缺德同事脑残,抬头是雾霾低头是尾气,物价贵工资低,天天吃外卖吃得想吐,自己做饭又太麻烦,反正不是人住的地方。”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阿兰弯眼笑起来:“感觉你念了首诗,我都没听懂。”
诺答也说:“我也是。”
成勋默默夹了一口饭,只有他听懂了,不仅听懂,还深感共鸣。
“听不懂才好呢。”安之说,“这里是仙境,那里是地狱。”
阿兰说:“反正阿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可以多住两天。”
吃过饭安之起身帮着阿兰收拾碗筷,诺答在厨房里洗碗,对她俩说:“放那我来就行,你们去忙吧。”
成勋先出了门,阿兰也没问他去干了什么,这儿的人似乎有种独特的待人处世方式。
她拿来一些工具,问安之:“你以前赶过海吗?”
“在海边玩过,没正儿八经赶过海。”
阿兰笑着说:“咱们多捡些好看的贝壳就行。”
阿兰换了身轻便的裤装和套靴,也给安之找了一双大小合适的。
海边在海云镇的另一侧,走过去还有些远。
路上安之留意着沿途的风景,对阿兰说:“没想到你们镇还挺大的。”
“是呀。”
“那是什么花啊?”安之指着满墙的橙灿灿问。
阿兰看了眼,回答说:“那是炮仗花。”
“炮仗花?”安之笑起来,“这么漂亮的花怎么有个这么土的名字啊?”
“你走近一点看就知道了。”
橘绿色在阳光下交相辉映,簇簇花朵挂满了墙和屋檐。
安之向那面墙走近,离近了看发现阿兰说得一点都没错,她小心翼翼地抬手碰了下花柱,回头说:“真的像炮仗诶。”
“是吧。”
有风吹来,安之听到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刚想抬头找寻,却发现被如瀑盛放的炮仗花墙挡住了视线。
“走吧。”阿兰在不远处朝她挥挥手。
安之收回目光,不再逗留:“来了。”
最近流感多发,大家注意保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海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