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st Boy Friend 第29章 27 Senorita

“啊，原来你还是没有说我们在交往的事情吗？”安娜低头去看自己今天的打扮，忖度要不要回家换套衣服。她应对这种场景的预想穿搭是一条就挂在她衣柜里面的方领连衣裙，配一双洋娃娃一样的圆头小皮鞋，最多五分钟搞定。

“因为我刚回来。这种事要当面说的。没关系，我爸爸妈妈都认识你好久了。”

“这叫什么话，这是我们交往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啊。”

她走出几步之后，发现牧绅一说的蛮有道理：

她和牧绅一认识了快15年，所以就算刚刚开始交往，也没有什么需要刻意遮掩的。约会可以去吃自己想吃的任何东西，不用在意形象。

彼此之于对方都有了新的身份，之前一起度过的年岁也不会凭空消失。

心动只是一个很偶然的节点，是对方不经意间在自己眼里留下了一些只有自己视若珍宝的片段，让自己在回想时把日常的事情断章取义成最美好的经历。

要评价对方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还是过去这十几年经历来得牢靠。而以后漫长的人生，她也相信是可以和身边这个人分享的。只靠那一个瞬间绝对支撑不下去。

她差一点就完全打开的笑容被这个理论不那么甜美的背面冻在了唇边，嘴角还抽搐了一下——15年来，她童年期和青春期的各类事迹牧蕗子可耳闻目睹了不少。这些事情也是她今天打扮成什么样子都不能抹掉的。

她就算穿了预想中的服装，蕗子也不会就忘了她小时候扮女骑士冒险，一下午报废一条公主裙的事情。化了很淑女的妆，蕗子也知道她以前打闹的时候磕破过下巴，差点缝针破相。

想到这里的诸星安娜突然就不想换衣服了。

她想在蕗子面前变成一株盆栽，漂亮乖巧不跑不跳。或者抹掉蕗子对她幼少期的所有记忆。

“我回来了。”

“回来啦，小安娜也来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表现的安娜觉得乖一点总没错，就很是乖巧地叫了一声：“蕗子阿姨。”

蕗子很开心地把刚换好鞋子的她拉到客厅，指着茶几上的紫罗兰和满天星，还有她一时叫不上名字的一些花：“正好，小安娜来看看，阿姨刚刚做的插花好不好看？”

“很好看，蕗子阿姨真厉害。”这句话是真心的，因为自家妈妈对这种事情几乎是一窍不通。“还得是女孩子。我们绅一连我换了花都看不出来，”她又转向跟在后面的儿子：“绅一，带小安娜回家吃晚餐，有没有跟千重子阿姨说？”

一个问题问住了两个人。

“真是的，绅一怎么这么基本的事情都没考虑到，不应该哦。小安娜你先坐，我去说。”

蕗子拨通电话，叫了声“千重子，我跟你说……”压低声音说笑了几句，放下电话：“好啦，不用担心了，一会我们家爸爸回来就开饭。绅一你陪小安娜坐一会儿。”

“是。”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牧家的规矩是晚饭后才开电视节目，平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抓起遥控器让房间充满热闹声音的安娜这会看到了遥控器，但不敢动。音响在放着音乐，她很肯定这位素昧平生的大提琴演奏者是一心想让她快点睡着。

客厅里的灯光是暖色的，是令人安心的氛围，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拘束些什么。

“安娜觉得有点无聊吧？”

少女的眼神往蕗子的方向飘，看到专心在厨房准备晚餐的身影，才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那去我房间吧，”安娜突然惊醒的高马尾差点扫到他脸上，他躲了一下之后注意到女生无处安放的手快要把笔直的裙褶抓成了放射状。

“我给你找本书看。”“哦，这样，好啊。”

牧绅一的房间收纳有方，再加上他不常住，显得有点空。不过安娜一进来，就把整个房间都填满了。

“茶茶你还认识我吗？”她抱着小熊站到了书架面前：“在这里！好怀念……”她从书架里抽出一册大开本的教科书，扉页写着“中学部一年A组”，后面连着一串不成型的散花字体：“Moroboshi Anna.”

“高二春假突然说什么想学西班牙语，又不还给我。”

“因为你说不用了……我就忘了。”

“我也忘了。我当时的字……啊没眼看没眼看。你拿了我的书，不能浪费。有没有学到什么？”“没有，太难了。不太会读。”“你就是太乖，会弹舌的话可简单呢。哎？这个是……”一个信封掉在了桌上，她没买过那种花样。

她的动作不如牧绅一快，她还没等拿到，眼睛就被掩住了，手在桌面上用惯性去探，也只能感知到桌面的纹路。

尽管手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牧也能感觉到她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动了几下：“我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是什么啊？可不许在我的书里夹其他人的东西。”她退了一步，找到信封，拆开后发现是一张照片，面容是她本人，胸前戴着名牌，提示着这是她一年级时拍的。

她穿着爱和的格裙制服，有点像偶像的公式照，表情也是很认真的优等生模样。

唯一的瑕疵就是对焦有点偏，她的头发都模糊掉了。

比较诡异的是，背景配色不像爱和的任何一个角落。

她刚要问照片是在哪里来的，门口传来了一声轻咳，还有温柔好听的女声：“晚餐准备好了。”

蕗子真的是个很好的家庭主妇，临时有客人而菜色不够这种事情在她的家里永远不会发生。她从容不迫地做了筑前煮，还准备了安娜很喜欢的可乐饼。

晚餐入席前，牧绅一牵着诸星安娜的手，很郑重地宣布：“爸爸妈妈，我有一件事情要说，我和安娜现在，在以恋人的身份交往。”和他的预想不太一样，爸爸妈妈只是简单笑着说了句：“知道了。好好对小安娜哦。”就没再追问什么。

晚餐氛围非常融洽自然，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谈了一会刚过去的IH，安娜在神奈川的生活，这对小情侣的升学志愿，还有蕗子的新作……

餐后，蕗子把牧绅一赶到了厨房去洗碗，自己坐在安娜旁边笑着看她：“小安娜真是越大越漂亮了，今天的打扮也是……说不上来，反正和以前不一样了。”说着还帮她整理了一下发际线上不听话的碎卷发：“现在这个年纪最好了。以后绅一欺负你就跟阿姨说。”“嗯。”

听到这番对话的牧转头，一脸“以前也没有过啊？”的无辜。不过无人理会。

等牧绅一洗过碗盘出来，安娜也准备起身道别了，顺便把他也带了出来：“走吧，也去见见我爸爸妈妈。”

这也是习惯——如果在一家吃了饭，那么可以的话，是一定要去另一家坐一坐吃点水果甜品的。两家爸爸妈妈都知道。而起因大概是小绅一某次在诸星家吃过晚餐，非要拉着双胞胎去家里吃妈妈买来的羊羹。

尽管两家只隔一个路口，但是在路上安娜还是不忘板起脸来吓唬牧：“我爸爸妈妈可都刚忙完项目在家休假呢，诸星大应该在忙着补作业，被我爸妈审问的话可没人能救你哦。”

“那，会问什么？”

牧绅一终于捡起了带安娜进自己家门时就应该带上的忐忑。

“我想想看……问谁主动的肯定是跑不了了，还要问是什么时候开始，可能还会问你喜欢我们小安娜什么……”她把头发拢到一边披下来，学千重子的发式。

“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我妈妈可不像蕗子阿姨那么温柔。”她在家门口张牙舞爪地做了个鬼脸。

“绅一你坐，小安娜去帮妈妈把冰箱里的西瓜拿出来吧。”千重子非常温柔地招呼了刚进家门的两个人。

语气温柔到她亲生的一对儿女都安抚了一下自己手臂上冒出的小疙瘩。

千重子也是看着牧绅一长大的，在得知女儿的恋爱对象是他之后的当晚临睡前就坐在梳妆台边表了态：“我们小安娜就这么恋爱了，不过好在对象是绅一这孩子，我还比较放心。”

搞理论的诸星千重子女士对女儿的恋爱所持有的态度没有什么独到之处。在她原本的计划里，知道女儿有了恋爱对象之后，第一个问题就要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然后就是对女儿的对象进行全方位观察，观察不到就随时提示女儿不要被骗。最后才会到接受下来，帮女儿参谋打扮的地步。

理论上，所有的妈妈都是这样的。

结果到了实测环节，因为对象是牧绅一，她就直接省略了观察过程。

“妈妈这么快就接受我们小安娜恋爱了？”

真的是搞实测，并且还记得自己太太几小时前还在情绪失控状态中的诸星先生以为她会叹一口气，说些：“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见我又能怎么样”之类又赌气又拿两个人没办法的话，没想到她梳着头发提出了反问：“也没什么不接受的理由啊？那爸爸觉得小安娜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对象？说来听听看。”

一阵沉默。

“……绅一这孩子好像蛮合适的？”

“对吧？这孩子三四岁的时候自己到时间就乖乖去午睡、吃饭，再想想我们家这两个。”

“太乖的小孩叛逆起来会更……”“他最叛逆的事情没准就是跟小安娜交往。真把小安娜怎么样了，我照样和他没完。”

因为两家实在太熟，所以两边的见家长都没有什么仪式感，就和平时来家里玩差不多。

爸爸妈妈在餐桌边坐着翻看着新的旅行杂志，研究着“孩子们去合宿的时候我们也去旅行吧。”孩子们就坐在电视前。本来坐在沙发上的牧绅一，在双胞胎的疯狂安利之下，和他们一样坐在了地毯上，用沙发当靠背。没有茶几，沙发前是一块很好看的地毯，坐在上面打游戏看电影都很舒服。

没说几句话，话题又走到国体去了。

“对了，诸星，你们是不是有去年国体我们打福冈的录像？我们队的那盘有次下雨忘记关窗，受潮不能看了。”

“当初给你们，你们可说的是不要了。”“不是我，小菅说的。”

去年安娜按照惯例，要把国体录像转录一份放在公共的活动室里作为备份，结果忙中出错，把机器里留着的神奈川对福冈的带子翻录下来了。福冈那边已经录好，她就去问当时负责给神奈川录像的小菅需不需要，小菅说不需要。她只得自己拿走了。

“没有。”诸星从房间出来：“算了算了，你们命里就看不见那场比赛了。”

“好像在我房间哎，”安娜语气里的不确定一戳即破。“进来。”她拉了一把牧的衣角。

安娜的房间虽然东西很多，却不让人觉得杂乱。书本化妆品小物玩偶离得很近又泾渭分明，是很少女也很热闹的房间。

她打开收在她梳妆台下的一个漂亮箱子。抱在膝上翻了一会之后举起一盒贴着店铺地址的录像带：“就是这个了。虽然这家带子质量不太行，但我觉得看看还是没问题的，要去试试吗？”

比赛关键时刻，牧绅一捡漏抢下篮板，应该是发动快攻，屏幕却突然诡异地花了起来。等画面再恢复正常，球已经到了穿着福冈队服的选手手里。

“牧绅一，你看看你一拿球带子都坏了，这是干了什么啊。”

“不用知道那么多，知道这分是我得的就够了。”牧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复盘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

带子只花了一块，无伤大雅，牧就打算带回神奈川研究。

临分别时，在诸星家门口，牧对她说了一句话，她没反应过来，像一只小狗那样歪过了头。

牧又重复了一遍。

她这次听懂了。于是露齿而笑，很用力地点头，差点拍起了手：“再来一句。”

“只会这一句。我说的对吗？”“可以听懂，很棒。”她踮起脚尖附到他耳边：“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一拿球带子就花掉啦？”“为什么？”

他在等着女生或认真或无厘头的回答，没想到女生揉了揉眉尾：

“你先告诉我我那张照片是怎么来的。”

“高一期末，安娜不是参加了全国理科竞赛的最终答辩吗？这个是我们校报去拍的，选片的时候和篮球队的照片放在一起，我在。选的时候就说这张不能用，但是有夸你漂亮，说你长得像浅香唯。”

“当时确实很多人都说挺像。所以你就留下了？”

“嗯，想夹在书里还给你的。可是我每次都忘。”

“没关系啊，现在可以给我。”“现在已经是我的了。”“你的？写你名字了？”

这个问句可以换来很多反应，可牧绅一给的这一种诸星安娜是真没想过——

“嗯。”

院子里的灯光照亮了一些暗地里的局促。

“哎，在我照片背面写你名字干什么？有没有写别的？”

“有。不过已经说给你了。”“这样啊。那我跟你说啊……那一段花了呢，”她把眼睛笑得弯起来：

“就是因为带子质量不好。”

牧绅一回到房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照片。想到15岁最后一个月的他，看着那张照片有一点告白的冲动。想在背面写告白的话，却一时不知道该写点什么，又要怎么送给她。

转过年，16岁的春假，他找了个理由，把诸星安娜的西班牙语课本借了过来。

他打算还回去的时候把写了话的照片夹在里面，这样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用西班牙语写，这样就只有她读得懂。

他先写了落款，前面却不知道该写什么。想了想又总是觉得未经试探的告白唐突了她，就放在一边封好，真的翻开了课本。

她初学时，也会在上面用罗马音或是音标标注读音。不会用片假名。

课文内容也是教材的男女主人公在计划约会。

和她说一句什么，能显示出自己喜欢她呢。

如果有一天，和她约会，道别时又要说什么呢……

难得会构想起篮球与学业之外的未发生事件的牧绅一，学到了一句：

Buenas noches.Senorita.

（晚安，小姐。）

他练了好久，按着她标到课本上的读音。

刚刚突然想起，就说给她听了。

她能听懂，可真好。

而录像带里花掉的那一球，诸星安娜能回想起它的每一个动作：

牧绅一持球，然后发动进攻——防守他的选手是当时的博多队长，全国顶尖的控球后卫。是罕见的与牧绅一对位又在身体素质上不落下风的选手。同样的能从一号位打到五号位。速度也不输，很快拦到了他身前。

牧绅一少见的没有传球，选择单打。

没有很华丽的变向，就是单手一个简洁明快的In and Out。节奏卡得非常好，对手直接跟着他的重心倾过去，他及时调回了重心突进内线。

博多双塔在内线等候多时，包夹上来。

他出手投篮，姿势不算好看但空心入网。和其中一位选手在空中还发生了肢体碰撞，那位选手摔倒在地，他却游刃有余地落地回防。

这一球，是神奈川那场比赛最后一次领先博多。

在现场的时候她不小心说溜了嘴：“真好看。”不过周边嘈杂，没人在意。

录像直接被她塞到行李里面带回了家，她自己都数不清自己拿着自家比赛的带子，以“复盘数据”的名义猫在自家阁楼上，偷偷把那个动作倒回去反复看了多少次。

那盘带子的质量是真的不行，才多久，说花就花。

这一对见家长完全没有悬念啊，平时就恨不得一天跑八趟。

（搞那么正式要提亲吗难道。

下一章进入国体日常。

本章灵感是想再写一下两个人暗恋期都给自己加过什么戏。

早知道这样就再快点告白嘛。

为什么外语课本超喜欢写谈恋爱的故事。

我自己大学用的法语课本里就有个很神奇的爱情故事。

还有新标日贯穿4册的爱情故事。（有一说一中级下那个告白还怪甜的。）

安娜就算穿越到小时候的自己面前，可能也拦不住犯熊的自己。反而会被小时候穿着公主裙披着披风举着玩具剑的自己一声“Ya-ho！”可爱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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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7 Senori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