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暝也不急于这一时,反之,他其实心中更想与他多待一些日子。
“我不知道,先别想这许多了,等到了十二镇再说,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说话间的功夫,开明已经放慢了脚步,停在两块巨石前方。
两人飞跃到雪地上,只见开明缓缓走到巨石中间,两根闪耀着赤色流光的透明门柱逐渐显形。
原本巨石后除了积雪空无一物的山间顿时出现了碧玉阶梯,一级一级向上延伸着,却一眼看不到终点。
魏思暝悄悄向里张望着,想必这便是前往西王母处的入口。
若不是昭朗将开明唤来,这么隐蔽的地方还真是不好找,此番也算因祸得福吧。
白日隐拘礼道谢:“多谢开明真君。”
没成想却被开明堵住了入口,只见他来回踱步,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片刻后道:“先别急着道谢,我将你们带来,只是为补偿昭朗所为,可若想进入,仍得经过我探查。”
说罢,只见他十八只似火般的双眼在霎那间结成一道光线,直直摄入白日隐身体当中,没多久这光线便消失。
开明点点头,紧接着向魏思暝走了过来。
魏思暝知道它这是在审验来访者是否够资格进入这圣境,白日隐能进入实属意料之中,可他对于自己,却没什么信心。
可现在也别无他法,只好闭上眼睛,等待审判。
开明在魏思暝面前站定,同刚才一般,可时间之久,用了近乎三倍的时间来审验。
片刻后,光线消失。
开明眼中略过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你…”开明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迟疑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让出身来。
魏思暝心中一紧,莫非它能看出什么来?
虽然忐忑不安,但还是得进去。
刚抬起脚,便见白日隐又对开明俯身行礼,道:“开明神君,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开明威严神武,正色道:“说来一听。”
白日隐不急不缓道:“来时路上,我们二人在距离昆仑山不远的山山山村逗留数日,听当地村民讲,这十余年来,以采参为生的村民们皆有去无回,原本大家猜测是昭朗所为,可现在看来,倒是误会。只是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急着赶路,也无法留在此地调查,能否请开明神君多加留意此事,若能找到原因,自是再好不过,也好给山山山村的村民们一条谋生之道。”
开明道:“此事你不说我也自会调查,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发生这样的事,我定不会袖手旁观。可天庭有律法,身为神君,我不能插手人间之事,若是有了眉目,我只能传信于你,到时你来处理便是。”
白日隐感激道:“那便多谢神君了。”
开明也不再多言,只是点头示意,两人便踏入结界,魏思暝还在回想刚才白日隐说的话。
此事确实蹊跷,想来与华阳泽也脱不了干系,可一想到若开明真的查出什么端倪,白日隐还要再回昆仑一趟,也不知是否有危险。
思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阿隐,若开明真的查到什么,你当真要回来处理?”
白日隐一脸认真道:“这是自然,既然已经知晓此事,便不能放任不管,山山山村的村民在此守护千年,不能因为邪祟在此便叫他们无家可归,再说,野山参是不可多得的良药,若能恢复此处秩序,村民正常上山采药,那么常悦与山楠家的悲剧便不会再重演。”
听了这些话,魏思暝忽然觉得有些惭愧,是啊,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正义凛然心系天下苍生的正统之人,怎么会因为危险便放任不管呢?
来得久了,只顾着引着他尽快复仇,好完成自己的任务,竟忘了他埋在仇恨之下的那颗心。
两人由阶梯顺直向上,行走许久,一直走到天边落日余晖,带着淡淡的紫色,才依稀看到烟雾缭绕处的山顶平地。
一连折腾了这两日,魏思暝体力不支,一只脚搁在上面的阶梯上撑住,喘着粗气道:“阿隐,歇一歇。”
白日隐呼吸如常,一点都没有疲惫的模样,向前走了几步,立在阶上眺望。
魏思暝将身上的包袱解了下来,蹲下身随手将阶上的积雪划拉干净,一屁股坐在了包袱上,道:“从昨日早上开始我们就没停下,怎么不见你累?”
白日隐收回视线,向下走了几步,佯作无意般地立于魏思暝身后,道:“开明见我耗费灵力太多,替我渡了气,现下只感觉浑身灵力充沛,未觉疲累。”
渡气?渡什么气?怎么渡气?
魏思暝脑海中一下子想起开明那健硕的老虎身子,还有它那严肃正经的九张人面,细细想来,确实比昭朗英俊不少。
可现在怎么就那么不是个滋味呢?!
魏思暝顺势将脊背依靠在他身上,抬起头,只能看到他好看的下颌和精致的鼻尖,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问道:“他怎么渡的气?”
不会是用嘴吧??
白日隐面露疑色,道:“渡气你都不知道怎么渡了吗?”
魏思暝还真不知道,哪写过这东西啊?原作白日隐一直孤身伶仃,也没有人肯为他渡气啊?
可为了不叫他生疑,只好硬着头皮道:“知道啊,只是不知道开明身为神兽,是否与我们常人之间的渡气有所不同罢了。”
白日隐毫不在意道:“其实没有不同,但也有些不同,走吧,应该很快便到了。”
这话题没在继续下去,魏思暝心中总是十分不得劲,剩下的路上,便一直不停的思索到底是怎样渡气,不会真的是用嘴吧?还是说用手?
眼看还有数十阶便到了,魏思暝实在忍不住,支支吾吾道:“那个,我很久没渡过气,有些忘了,这渡气…莫非是以手相传?还是说…唇唇相抵?”
他冷不丁的提起这话,叫白日隐一愣,很快便意识到他还停留在刚才的话题上,低头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开明与我渡气时,我只是将手放置于它的爪上罢了,至于常人如何渡气,若你何时需要时,便知道了。”
这话叫魏思暝的心安安稳稳的放在了肚子里,至于常人如何渡气,与他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灵力尚无,根本就用不到。
经过一日跋涉,终于来到这山顶处。
两人刚迈过最后一阶,便见雾中模糊出现一窈窕身影。
魏思暝不由得有些紧张,悄无声息地向前迈了一步,护在白日隐身前。
只见这身影越来越近,状若女子,很快,这身影的主人便现了形。
她身上未着一物,凹凸有致,皮肤和相貌确实如寻常女子一般,只是更加貌美一些,身后长有一豹尾,非但不奇怪,更平添了几分妩媚妖娆。
她的发丝并未束起,只是随意地散落在身上,颈间有一白圭玄壁吊坠,一看便知非寻常之物。
这便是西王母了。
她双足**,慢慢悠悠的向二人贴的更近了些,脸上并没有被打扰的不耐,而是颇有玩味的盯着两人,在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早就料想到二人前来一般,回身走了几步,坐在以玉制成的圆桌旁,抬手唤道:“来。”
魏思暝却迟迟不动,面色稍稍有些尴尬,那眼珠子也似不是自己的一般,一通乱转,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将视线放在以西王母为中心半径两尺的位置上。
白日隐倒没什么忌讳,只是看着魏思暝这般,也跟着有些迟疑罢了。
西王母见两人呆呆地站在阶前许久未动,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身上便立即多出一件桃粉色的纱制外袍,虽仍旧不能遮挡几分,但确实是合乎礼数了些。
她再次唤道:“过来吧。”
两人这才动身,上前几步,停在西王母面前行礼。
“这么客气作甚么,坐下。”西王母长长的豹尾指向两张玉制圆凳。
两人老老实实地听从她指令,坐在圆桌旁,魏思暝的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若这是白日隐坐在此处穿着如此影影绰绰,他定是把持不住的。
想到此处,忍不住转看了眼旁边的人,见他正一本正经,眉头微蹙,魏思暝又心道,想必这样一脸正色,也别有一番意趣。
西王母替二人斟茶,眼睛时不时地瞟向眼神忙碌不堪的魏思暝,莞尔一笑,两颗明显的虎牙将她衬得有些俏皮,问道:“你在想什么?”
魏思暝一愣,脸上立刻蒙上红晕,挠了挠头道:“没什么......”
他只庆幸这里布满晨雾,不然若是被阿隐看到,还不知该怎么解释。
西王母不语,只是脸上坏坏地笑着,尾巴翘起,探到桌上将茶杯推到两人面前,对白日隐冷不丁唤道:“曜渊。”
听见她唤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名字,白日隐身形明显一滞,半分惊讶半分疑惑,眉头微微一蹙,等着她再说话。
西王母见他反应,似是意识到什么,低头笑着说了一句完全无关的话:“这世间所有的事,只要我想,便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白日隐脸色缓和几分,道:“这是自然。”
“这一路到我这里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魏思暝觉得这寒暄实属多余,绕来绕去没有一句有用的话,道:“我们到这来,是心中有些疑惑,想问问神君能否解答。”
“你的问题,我不能回答。”西王母几乎没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