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此举派我游历实际是为了,寻一位资质尚佳的弟子带回宗门。”
庆城主和庆夫人对视一眼,都是不可置信,沈道长这时说这话,难不成?
“我一路走来,唯有庆少爷最为优秀,他的性格并不是顽劣,而是无畏无惧,修仙便要这种性格,不惧怕一切才能向清灵仙君一般,以身渡万千。”
“不对。”庆安雪几乎是跳起来,他嚷嚷着:“清灵仙君敢一个人单挑魔尊,我不敢,我贪生怕死,才不是你说的……爹你别打我啊。”
庆城主一脚踹上他的小腿,沈墨津不易察觉蹙眉,庆夫人连忙扶住庆安雪,“你踢他太重了。”
“混账东西,胡说什么呢!”
庆城主听出来沈墨津意思是想要把庆安雪带走,他这番说辞即使他们不愿意让沈墨津带走安雪,也不可反驳他这番话。
清灵仙君的地位足以让沈墨津在陈国横行霸道,更何况,听了侍从禀报的情况,他们已然不把昨夜下药一事放在心上,沈墨津并不是阴险狡诈之辈,这一路游历早已经美名远扬,又将贴身玉佩赠予安雪,这份欣赏已经是众所周知。
“庆城主若是舍不得幼子也无妨,我所游历的终点是在江南,江南轻水城便是我的目的地,离许城并不远。”
沈墨津循循善诱,“打得云宗往许城也不过御剑飞行一刻钟,庆少爷入我门中,许城也会因此扬名,而他便是我唯一的师弟,我自会好好待他。”
一件极好的事是不需要过多描绘带来的好处,清灵仙君座下之徒,这是庆城主从未想过的事情,更别说他城城主会对他多有仰仗。
“安雪,给你师父见礼。”
庆夫人率先一步摁着庆安雪,一脸懵的庆安雪跪下以后又被指使着朝东磕头。
沈墨津笑吟吟看着庆安雪对着得云宗方向磕完三个头,取出已经刻着庆安雪名字的玉佩,玉佩是刻着仙鹤,通透的玉身泛着淡淡荧光。
庆安雪皱眉,迟疑着不去接,庆夫人自作主张接过玉佩,拉起庆安雪系在他的腰带上,这时庆安雪才看见她眼中泪光。
“如此一来,安雪便是得云宗弟子,亦是清灵仙君之徒,他今日便要跟着我往江南去了。”
庆城主:“还请道长多多担待,若有冒犯,还请道长见他年幼多指点几句。”
庆夫人抹着眼泪,嘱咐庆安雪:“你可算是出人头地了,好好跟着道长学本事。”
庆安雪面容扭曲,被气的,一开始还说着帮他拦着沈墨津,怎么转眼就把他卖给沈墨津了?
“我午时三刻带他走,劳烦二位为他准备行囊。”
沈墨津朝怒视他的庆安雪挑眉,说了几句客套话先行回了客房。
这下没了外人,庆城主才和庆夫人讨论起来,“果真如你想的一样。”
庆夫人笑着,“小孩子之间的事我们做父母的当然看的透。”
庆安雪抗议道:“不是说好送我去江南吗?”
庆夫人反倒哭起来,哭得庆安雪措手不及“我一想到安雪会因着得云宗权势可以得意的在京城大摇大摆,我就觉得一阵爽快,你也没本事,他小时候我带他去京城遭人白眼你也不能帮我报复回去。”
小时候上京城,他咋不知道遭欺负了?
庆城主手心拍手背叹息:“那你让我咋还击回去嘛,你带他去参加你那个表姐孩子满月宴是吧?他趁你们不在抱着满月的婴儿去玩过家家,他当爹,另外一个小男孩当娘,这这……”
庆夫人指着他:“那我表姐说他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懂规矩不就是因为我们没权势吗?”
庆城主缓口气,“好好,夫人可别生气了,安雪这下不就给你长脸了吗?反正他自个未卜先知收拾好行李,咱俩先去看看昭昭吧。”
庆夫人这才消气,拍拍庆安雪肩膀越过懵逼的庆安雪往庆昭院子去了。
“啊?”
不是最疼他吗!!!
没走远的沈墨津若有所思,和男孩子扮演夫妻么……
留在原地的庆安雪气急败坏,就算真的撵他走,离别之前不办个宴会吗?啊?
摸摸眼泪,感觉小命是交代出去了,呜呜呜不过没关系,爹娘起码会因为这件事平步青云,姐姐也能更好的继任,只求日后想他时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哭倒在他的墓前,细数他平生荒唐的事。
逃也不行了,他看了看天,抬眼先是院墙上的青瓦,再是碧蓝的天,做好准备赴死吧。
“小雪启程了么?”
午膳时,主院开了一桌宴,一家子都在,唯独庆夫人右手边的位置空缺,庆昭便问了一句。
庆夫人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庆城主,庆城主才笑着说,“启程了,跟着沈道长学法术去了。”
庆昭给李行舟夹了一筷子许城特色菜,闻言动作一顿,李行舟微笑着把碗抬起,接下她筷上肉菜,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为何不与我说一声?沈道长不知被下药了吗?”
庆城主:“他权当没这回事,我瞧他喜欢安雪喜欢的紧。”
庆夫人也道:“不然我怎么敢放心让安雪跟着沈道长走呐。”
李行舟嘴角抽搐,庆昭眉头紧皱,“你们这是…”
庆夫人打断她,“小孩子的事情你别参与了,这晌午刚传出去的消息,拜贴便一个接一个的递来了,你准备准备,这几天见客。”
庆昭想了想,还是派人追着俩人出城的方向给庆安雪递了封信。
那边庆安雪正闹着呢,他穿着打扮未还,配金带银,走几步身上就叮叮当当的响,沈墨津还讲究得不行,不能御剑,不能骑马坐车,除非有好心人愿意搭他们一城。
俩人从庆府往南门走,庆安雪起初还老老实实跟在后面,那块他挂念的玉佩被系在沈墨津重新穿了线带在脖颈上,垂在红金袄的领子上,庆安雪一低头就看见要了他命的玩意,一低就哭,一哭就扯着沈墨津衣袖非要坐车。
二人走了半个时辰,还未走到南门。
“坐马车。”
庆安雪想着,带到城外把他脖子给抹了也不能徒步去啊,死之前宁愿享福一点,坐个马车,最次也要是个四驾马车,椅垫都是江南蜀锦的。
他眼睛都哭红了,从庆府出来一直小声呜呜,沈墨津听着心里不是滋味,问了好几次要不要回家,他大可等庆安雪想通以后再带他走,庆安雪避他如蛇蝎,一问就不吭声只摇头,走累了就重复三个字。
“坐马车。”
怎么短短几个时辰不见,从嚣张跋扈变得小心翼翼?
明明是他半夜潜入房内,见他没喝桌上茶水,一时情急把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又自顾自的往床上睡,还非要扯着他一起。
睡梦也不安稳,哭喊着我不偷你的玉佩了,别杀我。
醒来便以为真偷了他的玉佩慌张得不行。
“好,只能坐到城外。”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说完这句话,庆安雪哭得更狠了。
因着是午膳时间,大街上也没什么人,可连这条官员贵家的宅巷都没走出去,其他几家认识庆安雪的门卫偷偷禀报給主家。
右边第二家宅子出来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看见庆安雪,急急地走过来,看见沈墨津,客气道:“沈道长呀?这是带着安雪启程呀?”
庆安雪一见是她,松开沈墨津攥的不成样子的衣袖,往许家主旁边一站,委屈地说:“姨娘,我是要往南门去,可是好远呀。”
沈墨津也对她笑笑,行了晚辈礼,“许家主,游历实则是用足丈量天下,若无他人相助,是不可用代步工具前行。”
庆安雪抿嘴看着许家主,许家主是许城富商之首,和庆家形影密切,看着庆安雪长大,哪里不知他的意思。
“哎呀,安雪自小走路都不超百米,娇气的不行。”许家主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厮,小厮心领神会,“不如就让我送你们一程,送到城南去?”
庆安雪这下是舒坦了,开开心心地喊着:“谢谢姨娘,你以后多来看我好不好?”
沈墨津行礼道谢,默默看着庆安雪冲许家主撒娇,许家主不经意瞧他一眼,似乎从他眼中看出一丝艳羡?
安雪生的漂亮,白白嫩嫩老招人喜欢,撒娇时眼睛也是亮晶晶似月牙,许家主可怜爱他了,忽地听沈墨津要带他去游历日后还要去得云宗,心里万般不舍。
“乖乖,等你回来姨娘也去买点传送卷轴,多去得云宗看你。”
小厮也备上马车从侧门往正门来了,上好的汗血宝马配上檀木车厢,悬挂的帘布都是千金难求的珠纱。
许家主不舍地揉揉庆安雪头发,“走吧,可别耽误道长时间,听点话,别给道长添麻烦。”
庆安雪一听,叉腰瞪了一样许家主,似乎是为她这番客套话生气,扭头钻上车,随后哭泣声音从车厢传来。
沈墨津抬眸快速看了一眼许家主,许家主避开他的视线,二人都颇为尴尬地道谢分别,沈墨津上了车厢就看见庆安雪抹着眼泪。
耐着性子哄他,“给许家主道别吧,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见面。”
庆安雪闻言恍然大悟大惊失色,撩开车帘用情深切对许家主喊着:“姨娘!此生有缘再见,多给我姐点零花钱!”
许家主:“你这小子,走之前还知道替你姐姐想,放心吧,你姐姐缺不了金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