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晔闯入苏凌月房中时,苏凌月已睡下了,但他的动静太大,又吵醒了他。
苏凌月迷迷糊糊爬起来,本还在为突然的声响吵醒他睡眠而有些烦恼,但瞧见是张承晔,其他情绪便被喜悦压下去了,他朝他傻傻的笑了下,撑着下了床,扑过去抱住他,懒懒的趴在他的肩上。
“晔哥哥,你终于忙完了?”
张承晔本是带着气过来的,但瞧见他这个样子,一时没好发作,沉声说:“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啊?”苏凌月还是困,挂在他身上不太想撒手。
张承晔一直未伸手抱他,只是眯了眯眼睛,冷声说:“今日,我有一京中朋友来信,信中提及了林献的消息,我想着你们曾经关系不错,应该会好奇,所以特意带来给你。”
“林家哥哥?他在京城吗?”苏凌月也起了好奇,拉开些距离,揽着张承晔的腰,仰起头望着他问。
这么说,今日看到的那个身影,果然是他看错了。
“你很在意他?”张承晔未回答,却是忽然语气不明的问了句。
苏凌月几乎没有考虑,轻轻摇了下头:“不算在意吧?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林家哥哥的消息了,所以也只是好奇想知道。”
张承晔终于有了些动作。
他伸出手,指尖落在苏凌月脸颊上,缓缓勾了下,揉捏过白皙细嫩的皮肤,直盯着他这张美丽的脸说:“月儿,你可知道我为了娶你,有多不容易?”
苏凌月愣了下,摇了摇头。
张承晔冷笑了声,手指都覆上去,掐着他的脸颊,托着下巴边仔细望着,边说:“年前,父亲就开始给我写信,他们一连书信数十封,我都不曾答应回京城去,无论他们在信中如何斥责我,我都不曾理会;你爹娘不愿你嫁我,我便在背后做了许多努力,才终于逼得他们松口。我所做的着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与你一起留在缎城。苏凌月,如今我只身一人在缎城,我只有你了,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如今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就是如此想着别人的?”
苏凌月短暂理解了下他的这段话,大约明白了意思,连忙摇头解释说:“没有想的,晔哥哥,我只是今日似乎见到了与林家哥哥样貌相似的人,才有些好奇的,所以你方才提起,才问了几句……呃!”
他话未说完,被张承晔猛地推了一把,朝后摔过去,撞到床沿,被绊倒在地上。
而张承晔根本没再看他,气上了头,他冷漠的无视掉这声音,气冲冲离开了。
“晔哥哥!”苏凌月喊了句,他忍着疼挣扎着想爬起来追上去,但刚站稳又踉跄了下,坐回原地,张承晔未理他,已走远了。
羽箐听到动静,忙赶过来,将苏凌月扶起来坐回床边,问:“苏小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苏凌月也是莫名其妙,只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晔哥哥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来发了通火,就离开了。”
他闷声忍着不高兴,但却已流露于脸上,刚刚撞到了背,那一下摔得很疼,难免有情绪。
羽箐猜测着说:“会不会是三少爷今天心情不好?羽箐去帮您打听打听缘由吧?”
“已这么晚了,算了吧,羽箐姐姐。”苏凌月说。
“没事的,苏小少爷,我去三少爷书房附近瞧瞧看,三少爷如此生气,他近身的人应也都是睡不好的,我去悄悄向他们打听。”
·
张承晔重新回到书房,张涞还在书房内候着,见他回来,将几封书信递了过去。
张承晔接都没接,直接挥手扬了信。
“以后这些东西别递到我面前!”他厉声说。
张涞上前几步,将信件一一捡起来,劝着说:“三少爷这些都是老爷写来的信,您就算再不愿意看,也得装着收下才行。”
张涞说完,将信放到了张承晔桌边。
张承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张涞站回书桌前,又继续说道:“老爷今日寄来的信,小人已全替三少爷看过一遍,依旧全是老爷对苏小少爷的厌恶冷语,但,还有一两全之策。老爷还是在为三少爷考虑的。”
这句话,却一下子再度点燃了张承晔的情绪。
“都拿去烧了!”他压着火低声吼了句。
“三少爷,小人知道这些话您不爱听,但那苏小少爷就是一道催命符,他已害了苏老太爷,您若继续如此下去,非但保不了苏小少爷,还很有可能引火烧身。小人知道,哪怕苏小少爷心中还念着别人,您也真心爱他护他,可他,真值得您为他丧命么?”张涞又进言说。
张承晔暗暗紧了紧拳头,也缓慢冷静下来。
“三少爷,老爷说的两全之策,事关您,事关张家前程,且,的确能护得到苏小少爷,还望三少爷慎重考虑。”张涞说。
张承晔冷眼望着面前的桌案,猛地挥手,将桌案上的东西全砸了扔了,胡乱发泄过一通,他闷声,对站在一旁的张涞说:“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
羽箐悄悄来到书房外,远远便听到书房内砸东西的声音,她忍不住悄悄往一旁树荫里躲了躲。
书房内灯火通明,看来三少爷今晚是很难安然入睡了,也不知究竟是何事让他如此生气。
屋内渐渐没了动静,她才缓慢的探出头去望,忽有一人拍了下她的肩膀,羽箐被吓得颤了下,回身看过去,发现是三少爷身边的书童张涞。
“三少爷正在气头上,你若是为了苏小少爷而来,最好还是放弃,回去吧。”张涞说。
“张涞,三少爷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生苏小少爷的气啊?”对方送上门,羽箐稳了稳心神连忙追问道。
张涞迟疑了下,四下里张望过,神秘兮兮的朝羽箐招招手。
两人走出院落,来到院外正对的隐秘的湖边,此处人烟稀少,灯火昏暗。
张涞瞧着几乎再无人跟来,才缓慢开口透露说:“京中有信,是苏小少爷的故人寄给苏小少爷诉说思念的,三少爷看到那信后勃然大怒,正让我去把信烧掉呢。但这信是苏小少爷故人寄给他的,估计他知道此事后,又要和三少爷闹了。”
“那此事可万不可让苏小少爷知道吧?才出了那位齐小姐的事,苏小少爷与三少爷好不容易和好,可不能再让此事令他们感情生忧!”羽箐说着,又拜托张涞道,“你也帮着劝劝三少爷,我觉得苏小少爷对三少爷很是喜欢,并无二心,此事大约是三少爷误会了!”
“是否误会暂且不提,麻烦的是,老爷最近寄来了许多信,都是与苏小少爷有关,三少爷为此烦心了好几日,此事又加上信件一事,属实难说。”张涞叹着气说。
“老爷到底和三少爷说了什么?”羽箐问。
张涞冲她招了下手,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那苏小少爷,是个大祸害!”
羽箐听完,生气的推了下张涞,斥责道:“你胡说什么呢!”
张涞也不恼,只说:“你可知道,京城江家?”
羽箐愣了下,问:“那个因得罪了圣上,被下旨满门抄斩的,江家?”
“不错。”张涞应声。
此事她也是听府中老人们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提过那么一两句。
听说江家昨日还备受宠信,第二日处死的诏令便临了门,满门几十余口,全都落了狱,府内家丁也不能幸免。
他们谈起时,纷纷感慨江府家丁们跟错主人家的厄运,听着很是瘆人。
“可这关苏小少爷什么事?我若未记错,这可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而苏小少爷才不过十八岁。”羽箐奇怪问。
张涞不紧不慢的讲述说:“事发九年后,即十一年前,圣上下令翻查江家被处死的名录,发现其中少了江家长女江汀云的名字。又恰是十一年前,缎城渡口发现了一名跳江溺死的女子,是当时苏府的云夫人,苏小少爷的生母。据老爷暗中调查得知,这位云夫人,姓江,名汀云,京城人士。”
闻言,羽箐震惊的瞪大了眼。
“当年,苏家认为云夫人是惊恐之下跳江自尽,怕圣上查明,牵连苏家,便求着知府草草了了事,而京城那边的调查因迟迟没有进展,也很快无疾而终。但去年冬日,此事又被重新提起,说是京中有人查出,二十年前名册中少了江汀云一事,与当时时任帝师的苏老太爷有关。为此,县衙派人围了柳鹤书院,抓走了苏老太爷,后苏老太爷下落不明,柳鹤书院也被县衙查封了。”张涞讲述说。
羽箐还沉浸在震惊里有些没反应过来,张涞又继续补充道:“老爷知道了苏小少爷的身份后,立刻传书三少爷,命三少爷抉择。毕竟,万一有一日,苏小少爷的身份被人知晓,整个张家,这个收留庇护他的地方,第一个会被他牵连害死。”
“那三少爷,会如何做?”羽箐有些难过的问,“三少爷会丢弃苏小少爷吗?”
“谁知道呢?”张涞冷声说了句。
羽箐垂下头,不再问了,她难过的步子都有些飘忽,恍惚着朝苏凌月所居住的院落走了回去。
张涞望着她离去,动身返回了书房内。
“三少爷,小人已将此事告诉了羽箐,但小人不解,羽箐心软,未必会愿意苏小少爷知道此事,大约会有所隐瞒,您意欲苏小少爷知道,为何不直接命小人告诉他?”张涞回禀说。
“她心思不深,正因担心,才总会有说漏嘴的一天,太过刻意,反而招致猜疑。”张承晔说。
“若苏小少爷得知了此事,定能明白三少爷为了他究竟有多为难,想来日后,再不会违逆三少爷的任何吩咐了。”张涞应和说。
张承晔未接话,只冷冷抬眉瞪着他。
张涞立刻跪下,哀声说:“小人失言。”
张承晔冷哼一声,盯着面前微弱跳动的烛光,眼里也染了层猩红的火。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知道,我有多爱他。我对他的好,别人谁都比不过。”
他动情地说。
应该就剩一两章的剧情了……
周末补更新,补昨天的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