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汪先生的治疗下,州勾的伤有了突飞猛进的愈合趋势,不得不说这位鬼医确实有两把刷子,而且小满从旁观察过,汪先生这个人很有意思。
比如他懂“麻醉”的概念,要知道麻沸散是东汉才有的产物,在这个时空下出现,未免太早了。
对比,汪先生的解释是反问小满∶“我听殿下的意思,对‘麻醉’一词也并不陌生,鄙人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们医门自然有先师教导,那殿下出身宫廷,又是从哪里得知这种旁门左道的?”
小满看了汪先生一会,笑着摇头∶“这是我生来就懂的。”
她不想撒谎,也懒得找一个理由来搪塞,汪先生也并不追问,但小满知道,她的试探就算失败了。
汪先生这样的人,如果目的不相悖,就会是非常合适的友军,但如果他们有利益冲突,会很难对付。
就目前来看,暂时是友军。
小满耸肩,放过了这个话题,叫金珠送了些金银财宝,还有一些日用物品。
“先生为他治伤有功,这是您应得的,务必收下。”
汪先生收得十分痛快,笑容也真情实意了不少。
“还有一事。”
小满的手搁在桌上,轻轻敲打了两下∶“不知道汪先生在为他诊治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别的病灶?”
“殿下是说,他身上还有别的伤病?”汪先生反问,摇头∶“这倒是没有注意,下次为他换药时我把把脉。”
“如果先生能根治他这旧病,想要什么您尽管开口!”
哪怕自恃沉稳,在提到州勾的病时,小满还是变现出了少见的激动和期盼,这些表情落在汪先生眼里,变成了一层微微的疑惑。
“那位公子对殿下很重要?”
答案不言而喻,甚至不需要他问。
汪先生笑着摇摇头,起身把小满送走了。
这一场对话,于双方来说都挺有收获的,小满心情还不错,回寝宫时,金珠来汇报,说修缮宫殿的匠人已经动工了,再有三个月正殿就修好了。
广安君出手真大方啊,划拨了修缮宫殿要用的银两,居然还能剩小半。
加上他们要归还的武器辎重,粮草被服什么的,这就是一大笔物资呢。
小满想了想,吩咐下去∶“派人去把乐阳所有守军,官员,后备人员都列一个花名册,越详细越好,送到我这里来。”
金珠低头应是,小满突然有了另一个主意∶“不,等等。乐阳现在管事的是谁啊,让他带几个主要官员,带上册子来琅琊见我——这帮人怎么回事,我不主动问,他们就准备一直装死?”
“奴婢对乐阳的情况不是很清楚,请殿下允奴婢一天时间,明日回禀。”
小满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你跑进跑出也挺累的,这样吧,青宫的内务以后就交给玉圆,你去内务司领一个五品女官的职位,以后青宫外部的事就交给你。”
玉圆正在门外守着,原本她的地位和金珠一样,结果当时被殿下罚了之后,就沦落成了二等宫女,只能处理一些不重要的宫务。
这些日子她兢兢业业,起早贪黑,如履薄冰,终于在今天等来了复位的消息。
皇太女一令下,二婢都开心,尤其是金珠,领了官职就能带全家脱离奴籍,而且一跃超过良籍,直接就是官籍了,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谢殿下恩!”
小满又吩咐∶“玉圆啊,你去青柳苑挑几个小丫头上来。”
“宫里二十五岁以上的宫女得一个恩典,想回家的就放出去吧,给她们一些钱粮,回家置办田地或者产业。”
“年纪正好的那些提上来做事,手脚不麻利可以教,可以学,但是不能有异心。”
“这点,你们从中宫出来,应该最懂不是?”
此话一出,二婢通身冰冷,尤其是玉圆,“扑通”一下就跪地上了。
“殿下明鉴啊!奴婢虽然是中宫出来的,但进了青宫之后,一直是效忠殿下的,再没有那些心思啊!”
她这青宫被卧底成了筛子,宫里怎么可能不掺和一脚?
小满知道,她太心知肚明了。
“我知道,若非我知道,你们以为我还会留你们这么久吗?”小满反问,亲手扶起了两人。
“我这个人还是很好伺候的,但如果两面三刀,阳奉阴违,被我抓到可就……”
前几天青宫刚处理了一大批探子,很多熟悉的老人儿居然听命于别方势力,背后另有主子。
二婢来得晚,对这些事并不了解,只觉得心惊胆战。
原来皇太女的处境,竟是这么艰难,身边居然一点儿自己的势力都没有。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殿下能给她们体面,她们自然能还一片忠心。
得了两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小满就非常开心了,亲手挑选了两只珠花——这还是从广安君送来的那一大箱子里挑出来的,一颗珍珠有小拇指那么大!
一人一个,簪在了二婢头上。
“这是殿下给你们的体面,戴出去长长脸,拿着吧。”小满又取了一对碧玉耳珠∶“金珠在外面行走,再多给一副耳坠子。”
金珠比玉圆更忠诚,做的事也更多,一碗水是要端平,也不能端太平了,否则多劳那个人就会不满。
上好的水玉碧绿飘花,一看就是好东西,被细细的金线扯着,坠在耳垂上,特别显白,别提多好看了。
玉圆摸着头上的珠花,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意∶“真好看,真好看!”
“多谢殿下恩典!”
“等这些事做完了,你二人就轮流休假吧,每个人十日假期,回家看看。”
一连三套恩典,一层接一层,体面给了,金银给了,连与家人共聚天伦的机会也给了,三连赏赐下来二人哪有不高兴的,连磕头都格外虔诚。
因为殿下的封赏,青宫上下着实快乐了一阵,被逮了细作的几家脸都青了,这不是二度打他们脸吗?
前脚把探子扭送回各家,后脚就大赏上下,那不等于明着告诉剩下的人“只要你忠诚跟着我,好处大大滴,你要是有异心,下场也看见了,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弄得最近青宫上下格外团结,连消息都特别不好打探。
姒延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隐约得知那天班臻是跟州勾说完话,才哭着跑出青宫的。
消息传回延陵君府,姒延弓都差点没拿稳,
是因为州勾?
“姒延,我五发箭都射完了,你怎么这么慢?”院子中央,一阵绸缎棉衣的班克回头。
他这五箭射得还不错,中了三发红心呢。
小胖子班巴抱着点心盘子,坐在光秃秃的草地上大吃特吃。
过了年他就十三岁了,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就该出门多与世家子弟交往,多个朋友多条路,也是为家族拓宽一切可能。
不过班巴太懒了,而且心眼实,动不动就瞎说大实话,所以没什么朋友,社交都得靠蹭班克的。
姒延让常随下去,抬起弓“咻咻”发了五箭。
他的箭术比班克高超太多了,五中五,几乎都在红心上。
“哇!!王孙延太厉害了!大哥,你被比下去了哦。”班巴热情地鼓掌,点心屑子横飞。
班克瞪了他一眼,扔下弓∶“不来了不来了,这该死的天气,明明入了春,还这样寒冷。”
姒延心思也不在射箭上,正好一起回了暖亭。
“对了,我前几日回延陵带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回来,班巴看我们射箭挺无聊吧,我让下人去拿。”
“有玩的啊?”班巴太高兴了,立刻扭着身子爬起来,胖胖的身躯像球一样在枯黄的草地上打了个滚。
等玩具搬过来,班巴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什么啊,这都是给女孩儿玩的。”
竹篾削的风车倒是很精致,可这不都是女孩子才喜欢的吗?他才不要。
班克说了他一句∶“班巴,你太没规矩了。”
班巴扁着嘴,端起了另一盘点心。
姒延就势说∶“我也没注意就买回来了,既然班巴不喜欢,就带回去给你的姐姐妹妹们吧。”
班克正要推辞,上人家做客带一箱玩具回去做什么?
姒延抬手∶“不妨事,玉珠已经挑过了,我府上也没有其他女孩子了,放着也是放着。”
班巴这才来了点兴趣∶“好啊,那我给她们挑吧。”
“这个木鸢就给蓉姐,她身子弱要多跑跑,这个竹蜻蜓给苹妹吧,不怕她吃下去……这个九连环给臻姐,她肯定喜欢!”
姒延心头一跳,状似无意说∶“这个九连环是玉制的,我去拿个盒子来装,别磕坏了。”
“好啊。”班巴毫无心机,班克则训斥他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姒延背着班家兄弟,往盒子里塞了很多新奇又贵重的小玩意儿,才将那支九连环塞进去,郑重地封好。
班巴将它揣进袖子里,又给其他姐妹挑选。
这小胖子真是太讨喜了,一套数下来,连江幼容、卓怜怜、苏家姐妹这些表姐表妹的份都拿了,他甚至想给住在青宫的小满表姐挑一个。
班克瞪眼∶“你敢!”
青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还得他从延陵君府上拿?这不是借花献佛吗?不对,这叫阿谀奉承!
班巴委委屈屈放了回去∶“你就是被表姐打怕了,小气!”
姒延只想他赶紧回家,把东西送过去,干脆一推箱子∶“班巴你自己决定吧,我都给你了。”
班巴太开心了,他用自己的小脑瓜一想,王孙延是小满表姐的堂兄啊,还有功于小满表姐呢,拿一件去给表姐他不会在意的!
于是精心挑了一个狼骨哨,一起塞在袖袋里,准备拿去送礼。
这件事说巧也真的很巧。
从延陵君府出来后,班克不愿意陪着班巴一家家送——主要他不喜欢在女人堆里混,于是拍马回家了。
班巴呢,平时看着不聪明,在这种时刻机灵得让人沉默,他觉得这么多姐妹小满表姐身份最高,应该第一个去送,不仅该去送,还得第一个去送,而且要装在好看的盒子里送。
于是高高兴兴去了。
于是当天下午,小满就阴差阳错收到了姒延精心准备,要给班臻的那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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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