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坐在房间外的长廊上, 双手交握,神色不安。jiuzuowen
两个小时前,安然晕倒在他怀里, 幸好有巡逻的驻军经过, 他将莘言交给他们就带着安然回了军区。
橘子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 也不知道怎么样。
听到咔嚓一声,许宴迅速回过神,大步朝出来的橘子走过去。
“安然怎么样?!”
橘子眼神放空, 表情一眼难尽, 吓得许宴脸色都白了。
难不成很严重?是来找自己的路上受伤了吗?他为什么会和主教打起来,伤到哪了?
实在急得不行, 他推开橘子就要进去, 却被回过神的橘子拉住。
“你过来。”
这种时候, 许宴实在不想离开安然,可橘子是医生, 医生的话他只能听着。
两人拐到了同一层的医疗室, 橘子二话不说就给他抽血化验。
许宴无法理解, “受伤的不是我,你给我验什么血?”
橘子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化验一边解释,“确认了你的血后我才知道告诉你哪些东西。”
“什么意思?!”
这里的设备很先进,橘子想要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仔仔细细地看下来,和在花大时检验的结果差不多, 对比后发现有个别基因出现了转变。
因为许宴在分化期,这种转变算是在正常范围内。
没有任何异常,就是一个普通的正在分化的omega,若非说有什么不同的,就是他的基因等级很高,反映到具体的事情上就是资质好,学东西特别快。
橘子陷入了苦思。
许宴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一旁急得跳脚,“你倒是说啊。”
橘子深深地看了许宴一眼,“他没什么大碍,刚用了药,要休息几个小时,你去陪着他吧,他会好受一些。”
没事就好,许宴松了口气,又很气,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一句话,边往外走边气哼哼地对橘子说:“下次说话再大喘气,我让安然扣你工资。”
橘子毫不在意,托着下巴罢罢手,“扣吧扣吧,我家有的是钱。”
推门进去,安然还没醒,许宴怕吵到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
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好了很多,呼吸也平稳,橘子说他没大碍,那应该是没事了。
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晕倒?安然可没那么娇弱。
睡梦中的人蹙起了眉头,似乎睡得不安稳,许宴释放一些信息素,轻轻握住他的手,安然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指。
许宴摸摸他的手背,笑了,睡着后比醒着可爱多了。
“唔……宴……”
许宴心都要化了,怎么会有这么惹人疼的家伙呢。
他俯身轻轻在他发间落下一吻,“我在。”
眼前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闪过,嘴巴一痒,他低头看去,愣在当场。
耳朵?!安然头、头上长出了猫耳朵!!!
两只白色的猫耳朵毛茸茸的,颤颤巍巍地前后动动。
许宴僵着身体差点忘了呼吸,等了许久,眨了好几次眼,可耳朵还在那里。
他试探地伸出手碰了碰,猫耳一抖,他也吓得一哆嗦。
真的!热的!好软!
他低头看看安然,见他睡得很熟,又碰了几下,不行,想rua!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不是幻觉,他确实看到了猫耳朵,安然还说是香香的,根本是他自己的嘛!
一般人会长猫耳吗?
这个问题刚在脑子里出现,许宴就选择了放弃思考,反正安然身上秘密这么多,不差这一件。
这么说来,他已经很久没看到香香了。
某些违和感浮上心头,却快得让他来不及捕捉。
正玩得开心呢,猫耳咻得一声消失了,许宴摸摸安然的头,又在他的发间找了找。
没找到,有点失落。
“阿宴?”安然一醒来就看到某个家伙在他的头上乱动。
许宴低下头正好和安然的视线对上,他顺势凑过去亲了一口,“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被这么问,安然轻轻勾着他的手指,“肚子疼。”
许宴笑了,这话倒像是孩子说的,一般问孩子哪里疼,就会回答肚子疼。
许宴手伸进被子里,在安然的肚子上轻轻地揉,“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安然覆着他的手,眼神闪动,心里有很多疑问,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许宴宠爱的眼神让他不想再去思考那么多。
“还不够。”
“那要怎么做?”
“吻我。”
许宴含.住他的唇,低低地笑,“这样撒娇是犯规的,安小辣。”
等人清醒一点后,许宴瞄了一眼他的头顶,犹豫着问:“安然,你头……”
还没问完,房门敲响,橘子走了进来。
安然看向许宴,“我想吃芝士烤土豆。”
不知怎么的,许宴觉出气氛有些古怪,可能是因为发现了安然的小秘密,感觉橘子看过来的眼神藏着什么。
“好。”许宴顺势应下,储藏柜里没土豆了,他开门走了出去。
橘子把化验报告给安然。
“和上次一样,他不是异人,也没有冷家独有的基因序列。”
他又把另一份报告打开,“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如果不是送回及时,恐怕……”
会失去孩子……
安然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难以相信那里已经孕育着他和许宴的小宝贝。
“我不知道……”
如果知道有孕,他绝对不会和安息起冲突。
懊恼过后却是无上的喜悦,他还以为这辈子和孩子无缘了呢。
“殿下,”橘子蹲在床边,“这个孩子来之不易,这里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回异人国吧,至少在孩子出生前……”
安然摇头拒绝,“安息已经出现了,我不可能放着他不管,虫族也是从异人国引过来的,除非虫族彻底消灭,不然我不会回去。”
“可那又不是你带过来的,是安息他……”
“我既然是他的继任者,就有责任善后。”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安然眼神柔和下来,“而且我也不想和阿宴分开。”
见劝不动,橘子坐到地上,自暴自弃,“算了算了,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
安然看着那份报告研究了许久,“阿宴有没有可能是冷家后代和人类的混血?”
橘子扒着床沿看着半空,“是有这种可能性,虽然阿布之前调查的结果显示他双亲都是普通人,但也不排除伪装、篡改个人信息的可能。”
混血的话,基因的序列组合会生成无数种可能性,只以冷家独有的基因序列去对照的话可能不太准。
二十多年前安息出逃帝国,两国的时空通道第一次被打开,橘子至今也没有遇到过混血的例子,也不清楚混血是兼具两种人的特性,还是只遗传其中一种。
以许宴是混血为前提,如果他只遗传了人类的基因特性,那他们检验再多次也没用。
虽然这么猜测,但安然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极低。
当年安息屠杀了冷家全族,调查结果显示无一人幸免,那之后安息逃往帝国。
以他当时的疯狂行径来推测,如果还有遗留的冷家人,绝对会拼死也要杀死对方,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安然有猜测过,安息也许不是逃走,而是追着遗漏的冷家人来了帝国。
但猜测只是猜测,到现在也没有证据。
他来帝国这么多年,花了无数心血却没有冷家一点点线索,可在他放弃寻找后,竟然怀孕了……
安家是上古兽神遗留下来的一脉,血统比其他异人要高,尤其是纯血嫡系,和一般人通婚不仅无法生育,也无法缓解求偶期症状,就像人类和树结婚,结果是一样的。
安家人血液里的力量过于强大,精神长期得不到安抚会暴动甚至失去理性,一直下去的话只能自我毁灭或者被他人杀死。
而冷家是异人中有别于安家的另一脉兽神遗血,天生具有克制安家人的力量,在血统上两家属于平级,只有两家结合才能生出后代。
对纯血君主来说,冷家人是伴侣的唯一选择,也是能活下去的关键。
可现在,他却怀上了人类的孩子,是因为那些药改变了他的体质,还是因为许宴和冷家有关?
“要告诉他吗?”橘子问。
安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思考片刻后摇头,“暂时不要。”
先不说许宴还不知道他异人的身份,现在在对方眼里他还是个alpha,Omega让alpha怀孕不是很奇怪吗?
万一他接受不了怎么办?
“可他迟早会知道啊。”异人的孕期和人类不同,不用五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不是更加难解释?
安然面露迟疑,“我会好好考虑怎么说的。”
许宴回来的时候橘子已经走了,安然正靠在床头办公。
他烤好土豆端过去,揉了揉安然的脑袋,“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
安然将他手拉下来握住,“可战争并不会因为我生病而暂停。”
有个责任心这么强的媳妇,真是太糟心了,许宴把勺子递到他手边,坐到他身边,“你吃,我来帮你。”
这些天来,每天看安然处理公事,他多少知道一点流程,常规性的报告确认无误后回签,突发的读给安然听,安然怎么说他怎么操作。
“他们在我家后面十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虫巢。”许宴看到这条汇报信息叹了口气,“出去搬画,结果画没搬回来还害得你受伤了。”
许宴把脑袋靠在安然肩头蹭了蹭,“对不起啊,安哥哥。”
安然给了他一个芝士味的亲亲,“知道错了下次就不要乱跑。”
“爸爸的画大概已经全部虫子给霍霍了,我好难过,你快安慰安慰我。”
安然的眼底浮上些许笑意,把烤土豆递到他嘴边,“吃。”
许宴张开嘴,嗷呜咬了一大口。
剥着土豆皮,安然状似随意地开口,“阿宴,你喜欢小宝宝吗?”
许宴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嫌弃他衣服穿得不好的小孩,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不讨厌。”
安然眼神闪了闪,犹豫了一下,“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许宴抬头看向他,坏坏地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要给我生啊?”
安然心口一跳,手指蜷起,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
许宴看他一脸被惊吓到的表情,将人抱过来摸摸头,又亲了亲,笑得很开心,“还是算了吧,我自己还是个宝宝呢,万一你生了小宝宝后不要我这个宝宝了该怎么办,我肯定会每天担心得睡不着觉。”
在决定和安然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没有孩子的打算了,哪怕是提取两人基因的试管儿也不要。
孩子是赏赐,不是必需品。
身体本就疲惫,又处理了一堆公务,安然撑不住又睡了过去,许宴哪也没去就躺在边上陪他睡。
盯着他的头顶看了半小时后,许宴想起之前好像亲了一口就冒出了毛耳朵,要不再试一下?
悄悄凑过去吧唧了一口,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位置看。
安然对这个位置似乎有些敏.感,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可把许宴给蹭得心花怒放。
媳妇什么的,真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了,没有之一!哦,不对,香香也并列第一。
咻得一声,毛耳朵跳了出来。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许宴眼睛一亮,立刻凑过去蹭那蓬松的绒毛,一脸痴.汉笑。
还是不对,有毛耳朵的媳妇是这世上最最可爱的生物,比香香还可爱!
两只白绒绒的耳朵被蹭得来回滑动,安然的手突然拍在他的嘴上,软绵绵的将他推开,睡梦中的脸上露出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了。
等安然呼吸平稳后,答应不动的许宴对着毛耳朵吹起,看上面的毛被他吹得左右摆动,毛耳朵受惊,可怜兮兮地跳动,他心里升起了一种奇异地兴奋感。
对着这对耳朵,他可以玩一天。
敲门声响起,门被打开。
许宴一听就知道是橘子的脚步声,迅速把被子拉到安然的头顶,把耳朵藏起来。
橘子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脸顿时黑了,生气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他本来就生病了你还捂得这么严实,快把被子拉下去!”
许宴一手轻轻搭在安然头顶,不退让,“我有留着缝的,安然说想闻着我的信息素入睡。”
橘子走过来要把被子拉下来,许宴坚决不让,两人都怕打扰安然睡觉,谁都不敢太用力。
最后还是许宴占了上风。
“我要给他检查!”
许宴拉着安然的手探出被子外,“喏,查吧。”
橘子:“……”
有许宴在身边,安然睡得很沉,醒过来的时候许宴正坐在床上看着虚拟屏,脸上少有的认真专注。
吃了药,睡了这么久又有许宴的信息素,安然已经好了很多。
“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见他要下床,许宴紧张得不行,“你现在能下床吗?还是先让橘子过来检查一下吧?”
安然随意地罢罢手,“没事。”
许宴不放心,拿过军装长外套给他披上。
安然无奈摇头,“许小花,花都现在是夏天。”
“你不穿的话我不让你出去。”
安然:“……”
两人走到地下停机坪,立刻就有军官过来和安然打招呼。
安然淡淡地问:“带回来的东西呢?”
军官立刻会意,引着他们往其中一架战机走。
“所有东西都已经存入这里的临时仓库,只等检测无误后放入主仓内。”
许宴跟在身边,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他会装得比较克制,不会随意和安然搭话。
他到底要给自己看什么?
所谓的临时仓库是一间用特殊材质阻隔的大型储藏室,储藏室内又分若干小储藏室。里面堆放着的都是刚抵达军用物资,这些物资需要再这里接受各项检测,确保安全无误后才会入到主仓里。
他们来到其中一间小型储藏室,许宴看到上面标着10号,边上的屏幕上写着少将私人物品。
军官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后站在门外等待。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许宴顿时被摆满房间的画框吸引了注意力。
这些画他再熟悉不过了。
“爸爸的画为什么……”
安然走到其中一幅画前,“这么美的画要是损毁了不是很可惜吗?”
许宴走到他身边,盯着那副画,神情莫测,“确实可惜。”
在它们可能会被毁掉的时候,他想的是如论如何也要把画搬出来,可发现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却又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画已经变成了沉重的枷锁。
安然看了他一眼,迟疑地问:“阿宴,你的双亲呢?”
仓库里空气不流通,许宴看了一圈带着安然出来,路上他沉默了很久才说起家里的事。
“我小时候很皮,犯了很严重的错误,爸爸和父亲都很生气,禁止我再做同样的事。”许宴自嘲地笑笑,眼底满是回忆的痛楚,“那之后我拼命补偿,想要变成他们喜欢的样子,原以为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没多久他们就双双离开,并且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安然若有所思,“他们为什么离开?”
他调查过,许宴的爸爸许心在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画家,大学期间收获了无数奖项和关注,甚至有名家想收他为徒,可他似乎没什么兴趣,早早就结婚生子。
婚后的画作越来越少,逐渐退出大众的视线。八年前,他和经商的alpha老公一起去其他星球经常,留下独子在花都上学,托付给邻居张家照看。
那之后他彻底没有画作流出,直到现在,只有专业领域里的人时而会提起这位天才画家。
可从许宴家藏画的数量来看,并非他画得越来越少,而是全都没有公开。
不怪许宴觉得自己被丢弃,到底要做什么样的生意才能扔下独子一走就是八年,期间甚至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安然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轻声安慰,“没有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他们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许宴笑笑,“我知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扔下我,可无论什么理由,总能告诉我吧,让我在家傻等算怎么回事。”
安然轻声问:“爸爸叫许心在,那父亲叫什么?”
其他人打听家里的情况会让许宴反感,可安然打听的话他却觉得和高兴。
有时候愿意去了解也是喜欢的一种表现方式啊。
两人坐在花房的长椅上,背靠着大门口,没有一个人在。
“他姓时,叫时风。”
“姓时?”安然眼神一闪,“那你是跟着爸爸姓的?”
“对啊。”许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几声,“我父亲不是花都人,听他说是来自某个特别落后的星球,为了我能顺利在花都上学,就跟了爸爸的姓,登记也是登记在爸爸这边,所以我父亲算是倒插门?”
安然点头,许宴说的这些和他调查的结果一模一样,不知道这就是事实,还是许宴不愿意告诉他真相,亦或者说许宴也不知道其中的秘密。
他们没有太多悠闲的时间,转了一圈后,许宴把安然送回休息的地方,他还要去信息部上班。
出门前,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安然。
醒着时安然的猫耳朵不会出现,也就是说这是可以由他自己控制的。
许宴想问问清楚,那猫耳朵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新科技呢还是他天生就这样,可不知怎么的又迟疑了。
安然没对他说就表示这个秘密他现在还不能知道,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等安然主动告诉他。
不过有个问题却不得不问了。
“安小辣,我很早就想问你,香香去哪了?我这次过来完全没看到过它啊,难道你派它出去做任务了?”
许宴本就是随口一问,香香放在安然这里他还是放心的。
可没想到安然却身体一僵,许宴从他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慌张无措。
难道香香出事了?这是许宴下意识地反应。
可反应过后,他瞧着安然的神色,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特别诡异的想法。
不会吧,难道香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