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里, 谢逊看着虚拟屏,坐立不安,他调出刚才的监控画面重新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xiashucom
从调出的几个角度看, 机械工虫有十只——这是他特意配合班里的人数而设置的数量, 刚好可以一组对付一只, 从画面来看,这群新生的行动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打斗毫无技巧,看不出有什么作战计划, 完全靠得一身蛮力, 还有半数以上的人被工虫追得哇哇直叫,简直没眼看。
不过每年进来的新生差不多都是这样, 看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画面很暗, 谢逊扑在屏幕前一个一个地辨认, 第一次数下来只有29个人,他瞪着眼又重新数了一遍, 还是29个。
心里隐隐冒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接手新生才一天时间, 还没办法将人跟名字对上,他调动系统进行智能辨认,看着这些学生的名字和信息陆续出现在屏幕上,他对照着名单一个个看下来。
“许宴……许宴呢?”
这个胆小的omega按了紧急求救后怎么不见人影,不会找什么地方躲起来了吧?
谢逊挨个调动那附近所有的监控,本就因熬夜而发红的眼不满红血丝。
坐在他前后的其他教官见他精神紧张,又围了过来。
“怎么了?”
谢逊皱着眉, “急救的学生找不到了,你们三个帮我一起看看,我感觉事情不对。”
虽然测试基地安全性有保障,可也怕万一,一群没吃过苦的小少爷万一磕了碰了都是事。
他们每人分到一个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
黑夜加大了搜索的工作难度。
“草!”
谢逊一拳头砸在操作台上,猛得站起身,按下一个按钮,冲着那边大喊,“新手WE区,坐标235,452发现真虫族,学生正在遭受袭击,请求立刻出动救援队!”
他语速飞快地连说了三遍,一刻不停地转身就往外走。
其他听到这动静的教官将他查到的那个区域放大,在看到画面后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为什么基地里会出现真虫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基地每次开放前都会经过全面排查,绝对不可能出现真虫族,还一次出现四只,绝对不是偶然!”
众说纷纭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画面大喊。
“不好!那个学生跑进WEP区了,新生进去很危险!”
WEP区紧邻WE区,可两者却有很大的区别,后者适合新手,前者适合有一定作战基础的战士,是进阶测试区。
基地内,安然一枪崩了真虫后,现场还剩一只真虫和一只二级机械虫。
“不要过度呼吸。”安然揉揉许宴的头,声线偏冷,声音轻缓,“跟我说的做,吸气……呼气……吸气……”
安然身上的冷香,耳边温柔的声音和温暖的怀抱,神奇地让许宴平复下来。
被握紧的手渐渐停止颤抖,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安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这段时间都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不告而别?
想抓着他的领口质问,想就这样把人带回家关起来。
一肚子想问的事和想做的事,最终许宴却只是环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肩头,委屈得不行。
“安小辣,我腿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安然看过他的伤,挺深的,流了不少血。
“你这么抗揍,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死?”
许宴本来哭哭唧唧的求安慰,听到这话瞬间破涕而笑。
演不下去了,心好累。
“说一个艺术家抗揍,你认真的吗?”
安然见他有心情说笑了,将人拉开一些,“先解决虫子。”
许宴侧头看过去,见真虫又摸索着往他们这边爬过来,突然又觉得双手粘腻起来,上面似乎沾满了鲜血,洗都洗不掉。
“别走神!”安然表情严肃,“在战场上,哪怕发生天大的事都不允许走神,一秒的懈怠都可能受到死亡威胁,甚至连累队友。”
许宴还没见过安然这么严厉的样子,被训斥,比起生气更多的却是新奇。
原来安小辣有这样的一面,好像离他更近了一点点。
许宴靠在树干上,摊手,“好吧安教官,那请问现在要怎么做,我真的快要痛死了哦。”
安然将手里的枪塞到许宴手里,“结束战争的途径只有一个,你和敌人,总要死一个,不是它死就是你死。”
许宴下意识地想把枪还给他,现在的状态下他很排斥这些东西,他不想再接触这些血腥的事。
“既然你在了,那我就不用……”
手往前推却握住了手腕,安然扶着他的手抬起来,手掌包覆着他的手,枪口对准即将冲到他们面前的真虫,异常冷静。
“宴,这世上有无数种不流血死亡的方式,你要是觉得血脏,不让它流出来就好了。”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让许宴没心力再去想其他的事。
“正面打不到真虫后颈,但只要借助机械虫的外壳折射就能轻易做到。”
安然这么一说,许宴瞬间就理解,他观察着真虫的动向,第一次开枪,射线折射后稍微偏了一些。
有了第一次的基础,许宴对射线的折射有了一点概念,第二次出手时精准打中真虫的后颈,并且打在机械虫上的位置也刚好是二级虫的致命点。
一枪解决了两个。
没有一滴血溅出来。
安然看向他,昏暗的光下他的脸也蒙上了一层柔光。
“善于利用周围的环境来为自己的攻击制造便利,从而花最少的力气对付更多敌人,这才是战士该有的样子,而不只依靠蛮力而已。”
许宴的视线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脸上无法移开,半晌,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安小辣,我是艺术家,不是战士。”
安然握住他沾着血的手,垂眸俯身。
许宴下意识挣扎却被紧紧握住。
安然在他的手背上落下虔诚一吻,“我教你的也是艺术。”
许宴勾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这算什么艺术,杀戮的艺术?”
安然看着他,没有回答。
被美人直勾勾地盯着,怕是连神仙也会动心,许宴自认只是个俗人,于是就将美人按在了树干上。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许宴一手撑在树干上,将安然堵在中间,慢慢凑近,双眼盯着他的薄唇,微微侧头,鼻尖相错。
“安然……”
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渴望。
许宴的信息素骤然变得浓郁,安然面上不显,额角却被冷汗打湿。
就在两人快亲上的时候,远处传来呼啸声和鸣笛声。
两人看过去,军校的救援队赶来了。
许宴脸一黑,气鼓鼓地嘟囔,“逃命的时候不见你们来,打扰别人的好事倒是来得很及时。”
这边很黑,安然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长外套,只有许宴一人在还好,人多了就不太方便了,趁着许宴的注意力被救援队吸引,安然快速走到机器人旁边,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扒下来穿上。
谢逊不放心,几乎和救援队同时到达,在闻到现场浓重的血腥味后,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猛得一跳,戴上夜视镜就跑了过来。
“快快快!你们这边,你们那边,找到人后立刻汇报!”
一路见到四只真虫的尸体,他和救援队的人脸色变了又变。
新生第一天就在测试基地遭到真虫族袭击,这事要是传出去,将会引起轩然大波。
谢逊这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赶紧找到许宴,哪怕是尸体,残肢断臂也好。
“喂,我在这里啊。”
刚绕过尸体,谢逊就听到了许宴的声音,他立刻朝声音方向跑过去。
许宴靠在树干上,身上有些狼狈,小腿划破了一道,血已经被裤腿染湿了,他脸上有些苍白,不顾精神还算不错。
谢逊转头叫了救援队的人,凑过去将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紧张地问:“你怎么样?除了腿上还有哪里受伤没?”
许宴想了想,“腿上很痛,不过心更痛。”
谢逊:“……?”
许宴叹了口气,“既然都来得这么晚了,再晚几分钟我也不介意啊。”
谢逊见他跟个没事人似的,完全不敢相信,“那、那些虫子是你杀的?”
真虫和机械虫还是存在本质差别的,而且发给他们的武器也对付不了真虫。
“这个嘛,当然是有贵人相助啊,你看我这么娇弱,怎么对不得了大虫子?”许宴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贵人?”谢逊一脑门问号。
正说着,树干后走出一人,谢逊警惕地看了一眼,然后傻掉了。
卧槽!安然安少将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
谢逊正要喊出来的时候被安然眼神制止。
“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安然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执行任务。”
谢逊:“……”测试基地有什么任务可以给您执行啊,把我当傻子吗?
不过级别差太多,他没资格追问,看看安然身上穿着敌军机器人的衣服,还真有点执行任务的味儿。
救援队赶过来,还带了紧急救生舱。
要离开的时候许宴才突然感觉少了什么,摸摸胸口,一惊,“香香呢,香香去哪儿了?”
安然见他拖着腿就要去找,一把拉住,扫了其他人一眼,凑到他耳边说,“香香在我衣服里,回去再说。”
在安然那里?许宴显然不信,香香那大爷似的脾气他一清二楚,陌生人根本无法靠近,别说抱它放在衣服里。
安然无法,伸手在许宴面前,从袖口的露出一截白毛。
“放心了吧?现在人多,我让它先藏起来。”
安然做得很快,许宴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确实看到了香香的毛。
两名救援人员想把许宴扶进去,却听安然来了一句,“我来。”
许宴正想着“我来”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身体突然腾空,他被安然横抱了。
许宴抬手轻捏他的后颈,笑得暧昧,“安哥哥,把我放下来,我怕你手疼。”
安然回视,“不用,抱一个你,很轻松。”
周围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等许宴躺进救生舱,安然看向救援队众人,眼神冷到令人颤栗。
“今天这事给我彻查。”
众人心里突突直跳,面色严峻,“是!”
回去的悬浮车上,安然看到了许宴的伤势。
光线充足下,许宴腿上的伤比他想的更严重,怪不得一直喊疼。
医疗人员正准备剪开许宴的裤腿,却被安然拦住。
“出去吧,我来就行。”
等人走出去,许宴看看坐在身前的安然,见他低眉顺眼,认真地给他剪裤的模样,突然觉得伤也没那么疼了。
陶醉在老婆的颜值里迷迷瞪瞪的,等他回过神一看,不对啊,裤子怎么越到大腿了?
许宴按住安然还要继续往上剪的手,意味不明地笑,“安哥哥,你要做什么?”
安然看过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伤。”
许宴挑眉轻笑,“哦,是看伤,没一点别的意思?”
安然看着他,手从剪开的裤缝里摸上去,眼底含着几分戏谑,“你说呢?”
许宴承认自己被诱惑了,刚凑近,安然却转开了视线,从一旁的托盘上拿来清洁伤口的工具。
“流了这么多血还这么精神,看来是伤得不够重。”声音凉凉的。
许宴低头看看自己那个特别精神的部位,特委屈地控诉,“它这么精神都是谁害的。”
安然理直气壮地怼,“我又没做什么特别让你精神的事情。”
许宴:“刚才是谁摸我大腿摸得那么开心的?”
安然帮他包扎,丝毫不心虚,“我只是在确认你腿上有没有伤。”
许宴轻哼了一声,靠在床头,“我还找你算账呢,你倒先教训起我来了,你无故跑路是不是要给我个解释?!”
安然在他纱布上打了个漂亮的结,见许宴的腿放到治疗仪中。
“我的职责不允许我对任何人透露行踪。”
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气,等他把手里的工具放回去,许宴突然弯腰过去,捧起他的脸就亲。
舌尖撬开安然的双唇,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起来,半晌分开,许宴舔了舔唇,意犹未尽。
“走失这么多天,我总得要点利息回来。”
救援队接到许宴后,又根据安然的命令去218班集结的地方。
经过几个小时战斗,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将十只工虫都制服了,听到个人终端时不时响起的积分增加公告,一个个瘫倒在地,却雀跃得睡不着。
“许宴去哪了?”
紧张的战斗过后,赵越这才想起来,全程都只有他和金泽在作战。
许宴很多时候的行为都是特立独行的,赵越只以为他不想参与其中,可现在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这就奇怪了。
学生们听到他这么问,互相看了看,这时候也都反应过来,他们好像很久没看到许宴了。
金泽表情一僵,突然想起之前的事,犹犹豫豫的,“他、他会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