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楼道里静谧无声,隔着一扇窗,楼道外灯光从高处流泻,穿过茂密的枝桠,只留给地面一道浅淡的光影。
他想起百年前那个夜晚,风云骤变狂风呼啸,晖冷的月光下,聂将心被众妖层层包围,圈了个水泄不通。
耳边树叶沙沙作响,狂风穿透叶脉大方肆虐,而他惬意的站在树干的一端,远远的,望见群妖中的弱小身影。
聂将心的身上被划出了多出伤口,刺眼的红攀上她的衣摆,紧接着,她摔进泥泞的土涡中,脸上被划出了一个鲜红的道子。
可是她没有像他求救,明明只要发号一个施令他就会过去,但是她没有。
甚至连一个片刻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从头至尾。
那张脸倏忽中闯入视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暗淡的,昏暗的月光温柔了她的面容,也吞没了他的心。
一场恶战结束后,他轻轻一跃跳到她的身边好奇的问,醇美的声音十分动听:“为什么不跟我求助。”
聂将心斜睨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复述道:“不是你说的要试探我的实力吗?如今我已证明我的实力,那么你就应该心服口服的帮我除妖。”
“对你来说,我只是除妖的工具?” 他轻笑一声,弧度很小,谈不上热情,甚至有几分冷淡,身姿却在风中显得愈发风流跌宕。
“除此之外,还应该有别的吗。”聂将心清丽的容颜带着不易察觉的疲倦,深邃而隽美的眼中却填满了冷漠与疏离。
人和妖,终是身份有别,不能逾规。
“就这么放她一个人在那里,安全吗。”千苡默默的站在溟宋身后,将视线落在聂将心身上,迟疑半刻,又将视线转移到溟宋的身上。
春寒料峭的晨风里夹带着一丝丝水汽,千苡开着窗迎着风,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高楼中的聂将心,细碎的发丝一根根拂过耳边。
镜中的少女已经安眠,而身畔的狐妖已经一脸疲惫,成叠的血巾掉落在他脚边。
“我已将我的随身玉笛放在她身边,一般的妖无法动她分毫。等她意识清醒后,也能自己除妖。”
溟宋咬着牙摘下身上已经被血浸透的绷带,拿出另一根吃力的往身上缠。
如游丝般的气息也遮不住他磁性又清淡的声音,他浅浅垂眸,冷漠的看着身前再一次裂开的伤口。
这伤口,是当年他阻止焱夜离开时被焱夜所伤时留下的。
如今已经三百年了。
千苡貌似很感兴趣的看着这一切,悠闲的随处走了几步,最后瞥下了一句风凉话,“看来是旧伤复发了呀,溟宋,曾几何时的你会如此狼狈。”
“不用你费心,你只需做好你应该做的事。”
“你明明知道连霆一只是想要解开她被封锁起来的灵力,为什么又骗她。”千苡微微张开嘴,习惯性的嬉笑着讽刺道。
“我没有骗她。”溟宋的视线看向窗外,眼神里依稀点染了几丝落寞,“连霆一那么做没有办法解开她的灵力,反而会适得其反让她丧命。”
“你知道如何解开她的灵力封印?”千苡离开倚着的窗边,惊讶的看着溟宋,她心中一紧,有心担心聂将心现在的处境。
毕竟现在也只有她才能帮得到自己。
“不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两天内她的灵力自然会觉醒。”溟宋的眉眼里隐约显出忧虑的神色,微微轻蹙眉头,半卧在木椅上自顾自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除了我和你之外,还有人在帮助她灵力觉醒。”
“不好说。”清越的嗓音远远的传来,如云破月开的瞬间,叫人心神愉悦。流水般的银发在春风里轻轻拂动,曦光下临,映出澄澈的烟紫色瞳孔。
溟宋散漫的半躺在椅子上,身上穿着松垮垮的玄衣,露出了大半胸膛和白皙且线条完美的双臂。
虽身负重伤,但奈何拥有颀长的身形和挺拔的肩背,虽是妖,身上却有些一种凛然的正气。
不过两秒,清澈的眼眸染上了一层阴霾,仿若已经洞悉尘世,似是眼中已有迢迢江河,水波潋滟。
“这不太现实啊,当年能力者们现在早已全部成为凡人,就算觉醒后重获前世的灵力,这也太早了些吧。还有比聂将心还要更早觉醒的除妖师?她难道——不是第一个觉醒的除妖师吗?”
“除了她,还有人已经觉醒了。”
“谁?”千苡秀气的眉毛轻舒,桃花一样的红唇紧紧抿起,低眉勾唇间,已风情万种。
“控梦师画念,以及巫师——郁洛遥。”
第二天过去一半,郁洛遥先一步回到了聂将心身边,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没想到这里的天气这么干燥。”聂将心一边拿剑砍掉几乎与身同高、干枯的杂草,一边四处张望,“村子这么大,总不能一家一户的找,得想个办法。”
“拿好画念交给你的剑鞘,剑鞘会指引你找到剑身。”
“这么玄乎?”聂将心瞥过郁洛遥一眼,轻声道:“三百年就下葬的剑,剑鞘为何会在画念手中。”
“你觉得画念为什么会现在才出现在你身边。”
“为什么这么问。”
“控梦师到达一定岁数时前世记忆就会全部复苏,连着前世的约定一并想起,不管她愿不愿意,她会记起一切,这一点除妖师也同理。”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郁洛遥没有继续理会她,反而推开了面前那一扇门,眼睫低垂:“到了。”
老旧的门“吱吱咔咔”的来回小幅度晃了晃,险些要直接掉下来。
“到哪里了?”聂将心跟着停下步伐,一头雾水的问。
“进去。”
聂将心顺着郁洛遥的视线看过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身体稍微一僵,短暂的止住了呼吸。
这里是——?
郁洛遥不留意间观察到她脸上的表情,细细发问:“记得什么。”
“不太记得了。”聂将心迟疑的转过身,仔细的观摩这里每一道陈设,不过短短几秒,头痛欲裂的感觉被瞬间点燃,顷刻间摧毁了她的意识。
她下意识捂头闭眼,紧接着,脑海中闪过几个连续的画面。
一个妖在她面前杀死了一个女人,接下来还要杀了自己。
一行冰冷的泪夺眶而出,心痛的感觉马不停蹄着席卷而来。她失控的睁开眼,呼吸瞬间变得喘了起来。
为什么,她会这样难受。
她整个人还处在懵的状态,溟宋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声音像下了蛊一般。
“这是前世的聂将心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溟宋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就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聂将心一个没站稳,身体向后一跌,左脚就已经卡进了地面中。
地里正有一股力要把她往里扯。
溟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正要抬手拽出腿,溟宋却立马握住她的手,声音肃冷:“不要用手碰。”
溟宋下意识用手臂搂住她的腰,猛然间就将她从地面上脱离。
仅仅一瞬,地面被粉碎成无数断层,冷风蓦然吹动,一把剑破门而入直指聂将心。
溟宋抬手去挡,那剑却改了方向再次迎向聂将心,锐利的剑风先行而至,凭空卷起吹乱她的发。
“啪嗒——”
躁动的剑刃划破手掌心后在聂将心掌中安生下来,鲜红的液体垂直落地,顺着地缝流了进去。
她认得这把剑。
上一次夜狼妖播放的影像中,前世的自己腰间别的就是这把剑。
可是为何刀鞘没有反应。
只在一刹那,一面黑色的漩涡张牙舞爪的出现在三人的身后,不到半刻,他们就被漩涡吸了进去。
天旋地转过后,聂将心狼狈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第一眼,对上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眸,背脊顿起一阵恶寒。
“或许你该对我说句谢谢。”楚清河极撩的勾了下唇角,肌肤白到吓人,眉梢中画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狠劲,眸中视线暗含一种慑人的威力,“那个村子毕竟是过去才存在的东西,再过一秒,你们就会和它一起永远消失。”
他身上散发出和溟宋截然不同的气息。
“他什么意思。”聂将心握着刀尖还在滴血的剑柄站起身,目光下意识的在房间里找寻溟宋的身影。
画念的身体被笼罩在一片极黑的阴影里,掐着一口置身事外的语气道:“过去的一切早已不存在,我只是寻到了个现在与过去的缝隙,借此将你们送回到了四冬村。既然已经找到了剑鞘,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地上的剑蠢蠢欲动的晃动起来,慢慢将剑身上的血一点点吸收了进去。
见身旁的郁洛遥并没有表态,聂将心低眸看着地面上的剑,深吸了一口气:“溟宋呢,他又去了哪里。”
“抱歉,这种时刻溟宋最好还是不要出现的好,毕竟会让你分神。”画念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头也不回的吩咐梦魇道:“你把他带走,之后你也不用回来了。”
皎洁的月光顺着窗子飘落进来,晚风吹动轻打着树叶鸣出合奏。
无边夜色零落而至,微茫的光芒在房间里跳动摇摆,借着这一寸寸忽明忽暗的光线,聂将心看见一道法阵随着郁洛遥的权杖上下游动,画念拾起地上的剑刺向自己。
剑光横冲直撞的冲了上来,聂将心一个不留神,肩膀被一下子刺穿。
鲜血涔涔而下。
剑刺中她的那一瞬,画念握剑的手微微一顿,情绪略略平定了些,轻蔑地看着她半晌,悠然吐出几个字来:“感觉如何。”
聂将心深吸一口气敛眉咬唇,抬手握住剑身低着头喃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鲜血滴在剑身上再次被吸收,画念手中剑突然间像失去控制一般自动朝后脱离他的手,下一瞬如同顽石一样死死的根扎在地板中间。
顷刻间,聂将心身上的力气如同被完全抽干一般跪倒在地上,伸手下意识扶住了剑柄。
在她握住剑柄的那一瞬,剑身上突然发出异样的光来,紧接着,蓝色的灵剑从聂将心身边凭空出现,附进剑中与之合二为一。
画念站在角落里诡秘莫测地笑了笑,抬手就将剑鞘扔了出去。
同一时间,一抹紫色的身影黯然立于边缘处接住了昏迷倒下的聂将心,束起的长发随风飘扬。
郁洛遥将聂将心的身体放在一边的沙发上,下一瞬,画念的身影即在窗边出现。
“你何苦这般折磨她。”画念的身后,一道麻木又冷漠的声音低沉的传了过来。
“你心疼了。”画念望着茫茫夜色嘲哳地笑了一声,她缓步推开窗户,冰冷的声音险些被寒风掩埋,随后一脸不在乎的道:“极寒之地的事你切莫再参与,这几日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郁洛遥双臂环于胸前,细眉微微一弯,再无其他情绪流露:“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强制唤醒聂将心失败的话,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画念浅瞥了她一眼,退后一步低声解释道:“极寒之地的钥匙如今下落不明,我别无他法。钥匙我是一定要寻回的,明早我就出发,至于聂将心还要拜托你来照顾。”
“知道。”郁洛遥低垂了头,语调平平,“你一人前去。”
“这还要麻烦你帮忙。”
夜深人静的时刻,郁洛遥轻手轻脚的推开聂将心的房门,缓缓走到她身边打算喂她喝水。
电光石火间,一道身影快速的闪到她身后,一手用力扼住了她的喉咙。
随即而来的,还有一阵冻彻骨血的凛冽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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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刀刺进她的心脏,救了她。
却不知自己会因此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他。
某一日,她在山中捉妖,一路追到河里。
他将她拖出河面,却将妖放跑。
繁月轻轻侧身,目光掠过他眉眼,低声道:“你再越界,可就退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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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此同时,她却发现昼寒看她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对劲。
语玲:“?”
你动什么心,我还不想死啊。
——
与语玲初遇的那一天,昼寒受了很严重的伤,随时都可能会死掉。
之后,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嗓音透出急切道:“坚持住!”
昼寒本以为,她是想要救他,然而下一瞬他却听见——
“你先帮我个忙,再断气。”语玲抓着昼寒的手道。
一下子记住语玲的昼寒:“……”
他突然,就不是很想死了。
#对反派见死不救后,我被盯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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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