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徐静转头与景飒交换视线,用唇语示意怀静。
怀静不明所以,公主陵一直有人守着,有人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但从徐静与景飒的凝肃的神色里感觉到了此事的不同,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三人停在在冢室外。
徐静扫视一眼,往一旁走去,抽了景飒身上的腰刀将面前与周围有些不同的土挑开,露出一个洞来。
她低声对身边的两个人道:“这个盗洞掩饰得极好,能做到这一点,必是从这个位置盖土的。说明……”
不待她说完,怀静变脸接话道:“说明这个人还在陵里!”
他因为靖阳公主的陵受了冒犯而愤怒,带着景飒急步往冢室行去。
徐静心里生起疑惑,落后一步,步入冢中,便是一愣。
自己的坟冢已被打开,空气中散发着淡却复杂的香气,棺木里的人容颜依旧,喉管处的切口被缝合后,用丝巾遮挡住,仿佛只是刚刚睡下。
最让她不解的是,她的棺木旁,还有一口棺木,与她的棺木同种材质,看这冢里的格局,它本就是在这里的。
放眼四周,除了这口多余却封闭的棺木,再无别处可以藏身。
怀静怒不可遏,使尽力气去推可能棺木,但他血色涨上了面庞,也不见棺盖有丝毫的松动,给景飒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用力。
徐静仔细瞧了瞧棺盖偶尔微动露出的缝隙,目光扫向怀静与景飒腰迹。
窄刀太厚……
她迅速抽了景飒腰刀,趁着棺盖微动的时候,刺入并不明显的缝隙。
快、狠、准,棺木里传出一声吃痛的闷哼,随后,棺木被掀开,从里面跳出个流血的人来。
怀静累得扶棺喘气,见景飒已经追个去,不甘落后,从另一个方向去堵。
盗墓贼跑到门边,却见面前突然横现一把染血的腰刀,顿时止住,看着徐静淬了冰的危险笑意,僵着脸往后退,“好汉饶命,我什么也没拿到。”
“拿没拿到,你说了不算。”徐静瞧见自己的棺木被人打开时,便怒意上了头,说起话来都是阴恻恻的,“扒了你,自然一清二楚。”
怀静与景飒深以为然,转瞬便将盗墓贼身上扒了个干净,将他身上带着的所有工具都卸了下来,发现真没有异样的时候,几个人的脸色都更不好了。
景飒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干这行的,不是应该都有目的的吗?说吧,你到这里来为了什么?”
徐静想问的话被景飒问出来,随即紧盯着贼人。
上辈子南征北战的时候,她也曾带着人去做过这样的事,那是因为活着的人都要没食物没军需了,所以只好借阴财。借阴财,就是她的目的,在大虞建国后的那些年里,她慢慢地把财物还回去了。此时,体会着自己陵墓被盗的感受,寻思着以后有机会,得往那些陵墓里还点利息。
不过,她这公主陵里没有什么陪葬的财物,绝对不可能是借阴财。
盗墓贼模样俊俏,肤色偏白,一看就是久不见光的人。
被人这样对待,一脸生无可恋地捧手挡着关键部分,瑟缩着身子小心问道:“我说是因为好奇,你们信么?”
他神色真挚,语气恳切,可听到答案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信他的话。
“此事牵扯到靖阳公主,陛下必然会过问,我们索性带他回京,交给陛下,有篱哲大人的手段,不信他不说实话。”
景飒自己也有些手段,但工具没带过来,也比不得篱哲的手段利害,便将自己的能耐隐去不提。
篱哲的审讯手段,徐静是了解的,自然没有意见。
怀静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待召了人来修复了公主陵后,便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徐柚儿与徐沁萱。
徐柚儿是怀静收的婢女,听得江王要进京,说什么也要跟着,哭诉自己那一日与江王在酒楼里过了一~夜,出来时叫许多人瞧见,留在浒城嫁不了旁人,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为奴为婢也得跟着江王。
怀静倒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留在浒城嫁不旁人,到京城不就可以了?等他到了京城,马上给他安排婚事,再不会有什么烦扰了。
这般想着,便答应了下来。
徐柚儿觉得江王心里还是有她的位置的,高兴不已。
她想得明白,如今江王身边没有一个长得比她好的女子,只要她一直跟江王保持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这一招即便到了京城也管用。迟早,江王妃的位置是她的。
可她没想到,徐沁萱也会插一脚。
原本,徐有为和苏氏是不同意徐沁萱跟着去的。徐沁萱撒娇求情都不行,嘴一溜,把徐柚儿要跟着去的事情说了出来。
两夫妻一合计,那可不行,徐柚儿是个惹事精,弄不好会他们家静静生出歹意,若是丢了性命,那可不好,即便不丢性命,被她日夜相处,发现了女儿身,那也是了不得的事。倒不如让徐沁萱跟着上京。
徐沁萱只当是自己撒娇管用,坐在马车里抱着徐静的胳膊,娇笑道:“爹爹说了,过些时候,把家里的产业挪一挪,一家人都搬到京城去,与那些不要脸不要皮的人离得远远儿的,省得他们时时惦记,心肠歹毒,不知何为羞涩。”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瞧了同在马车里的徐柚儿一眼。
徐柚儿完全不觉得他们是不要脸不要皮的人,觉得自己知道什么是羞涩,也不歹毒,便不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但她很不喜欢徐沁萱的相貌,生得和个狐狸精似的,忍不住和她呛声,“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惦记你们,那是关心你们。除了宗族里的人,还有谁关心你们的死活?”
徐沁萱管怀静的时候对怀静甩脸色的时候,练出了几分硬气,对上比自己体力强太多的人会害怕,对上徐柚儿,却是全然不惧的。狠瞪了她一眼,“是啊,关心我们的死活,总想着让我们静静只死不活。”
徐静:“……”
她三辈子经历过不少的唇枪舌战,但两个女子之间含着酸醋意的冷嘲热讽,让她觉得有些不适,或许是马车里仄逼得很?!
她寻了个借口出去,翻身上了马,长舒一口气。
上辈子出门就是骑马,只有为了刻意端着公主身份的时候,才会用公主专用的轿辇,这辈子,扮成男儿,反而骑马骑得少,技艺都生疏了。
怀静和景飒凑堆说话,盗墓贼被横绑在马车顶,一个人闷得很,见她出来乐坏了,张口便道:“我很好奇,你和里面那两个姑娘是什么关系?”
徐静给了他一个与你无关的眼神。
盗墓贼一脸八卦:“里面两个,有一个是你的情~人不是?是不是你喜欢那个丑的,但那个丑的喜欢江王,那个好看的又喜欢你?”
事实上,徐柚儿也算是个美人,摆别的人堆里,一准是能被一眼识出来的人儿,可放到徐静这群人中间,便成了用来对衬的,能一眼被识别出来的丑人儿。
徐静这下,连眼神都懒得给他,目视前方,懒洋洋地提醒他,“再胡说八道,我不杀你,也有的是法子叫你体会痛苦。”
语气里逞着几分凉意,冷得盗墓贼打了个哆嗦,“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我觉得自己不是猫,好奇一点也没什么,结果……呐,不过就是对公主陵好奇了点,就这样了。”
徐静眉头动了动,勾着唇角问他,“你好奇什么?”
盗墓贼一听有门儿,咧嘴笑了,“我叫明扬,你叫什么?”
徐静别过脸去不理他,他便自顾自地继续道:“里面的两个姓徐,你也姓徐,我总要知道个名字才能区分得你你们吧?”
徐静继续不理。
这样的话,哄哄她家娇姐儿这样的小姑娘还行,哄她这种活了三辈子的老妖怪,那叫没门。她一身男儿打扮,一声“徐公子”,再不济,“徐大人”,哪个称呼都足够用来区分她与徐沁萱和徐柚儿了。
明扬倒不生气,愉快地叹了一声,“有人听我说话,总比我一个人枯待着好。我和你说,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奇,现在脑子里还想着公主陵里的那口空棺。还有公主的死。”
最后几个字,引得徐静挑眉,偏脸过去瞧他。
他这会儿仰面看天,一头青丝随着马车的晃动如瀑布一般垂下,有节奏地摆动,“公主身边摆口空棺,当是要葬人的,只是不知会是为谁准备的。肯定不会是舒仪,因为舒仪是被公主亲手剖心的,可见公主是恨他的,但也不一定,公主虽然嫁了三次,真正动心的,只有舒仪一个。”
徐静幽幽地道:“或许只是喜欢他那张脸。”
明扬下意识地翻身,被身上的绳索勒紧,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尬笑一声,“就算只喜欢脸,那也是喜欢啊。后面两个,谁有舒仪长得好看?”
徐静最不喜欢被人拿着和舒仪放在一起讨论,语气便不好了起来,“若要葬他,为何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葬过来?”
“那是因为被别人占着了嘛!”明扬脱口而出,说完感觉到了身边人的杀意,赶紧改口,“如果不是为他,那一定也不是为魏大将军。难道是为了承恩公?”
徐静嫌他嘴碎话多,呛他,语带嘲讽,“你这么了解靖阳公主的事情,当知道,她八年前,是追逐魏大将军去了。”
“才不是呢!”明扬这次注意了身上的绳索,扭着脖子朝徐静投来不赞同的视线,“公主对陛下那么好,要追随魏大将军而去,选哪天不好?非得选在登基之日?要我说,公主是被人杀的。”
徐静的眼,如平静的海面突然升起了水柱,旋转着,伴随着狂风暴雨。
明扬在这一点上,非常坚持,还在反复强调,“在这方面,没有人能比我更强!我确定,公主不是自杀,是被杀的!”
明扬:
种族属:猫科
技能属:鼠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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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