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瑜在揽月阁中待了几日,便烦闷起来,她本是坐不住的性子,在岭南时便喜欢到处游玩。
如今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不婉拒了所有邀约。
还好福康公主经常来找她玩,为她解闷。
这一日福康公主带了一副跳棋来,邀她一起玩。
程幼瑜弄懂规则后,便开始同福康公主玩起来。
一开始是输多赢少,总结出规律后,便是赢多输少。
福康公主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丢了棋子,耍赖道:“不玩了,不玩了,程姐姐总是赢,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程幼瑜莞尔:“刚才可是公主一直在赢,现在输了就不玩了?”
福康公主撅着嘴巴拒绝,她往软榻上一躺,反而和她说起八卦来。
“程姐姐,前些日子的春日宴,你可去了?”
程幼瑜心里发苦,想到现在一切的危机都是来自于那场春日宴,就觉得十分想哭。
早知道就不去了!
不,早知道打死她也不来这个金陵。
福康公主也不需要她回话,挪了挪身子靠过来,神秘兮兮的说:“大姐姐,那日在春日宴上,你猜我看见了唐姐姐和谁?”
程幼瑜瞳孔微微一缩,难道当时福康公主也在场?
那假山因为隐蔽,四周都种有半人高的花草,若是躲藏一个小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她忍不住绷紧了心弦,吞了吞口水问:“你……看见了谁?”
福康公主压低声音道:“我看见唐姐姐和太子哥哥了。”
程幼瑜紧绷的心弦一下松下来,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的的叹了口气:“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世人都知道唐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两人说说话并不稀奇。”
福康公主不服气道:“可是,我看见唐姐姐与太子哥哥吵架了,唐姐姐哭得好伤心。”
程幼瑜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也不知是发生在唐水仙与三皇子私会之前,还是唐水仙与三皇子私会之后,若是之前,难道是因为两人吵架,唐水仙为求安慰,才去见旧情人?若是之后,难道太子殿下是因为三皇子之事,去找唐水仙要个说法?
但看唐水仙那日的表现,一点儿也不像是怀有心事的。
程幼瑜便问福康记不记得时辰,福康说得模糊,以私会时间太近。
一时,程幼瑜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情况,思索无果,只得暂且放下。
但福康的话,却给了程幼瑜新的方向。
她不经意的询问起太子的事情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想要从他的手中逃生,知道的越多当然越好。
福康谈兴正隆,丝毫没有防备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
当今陛下登基二十八年有余,膝下子嗣不丰,长大成人的只有四子三女。
这位太子殿下,姓赵名嘉言,在陛下皇嗣中排行第二,生母是景仁宫的德妃娘娘。
德妃乃四妃之首,皇后体弱多病,后宫诸事多由德妃协同料理,可说形同副后。
有如此尊贵的出生,皇后又因体弱未生下嫡子,赵嘉言成为太子便是板上钉钉之事。
赵嘉言从小被立为储君,行事举止极为克制端正,深得陛下看重和群臣爱戴,除了唐水仙一事出格些,还真没有什么缺点。
程幼瑜听了一耳朵他的好话,越听越心凉,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太子殿下,竟然没有丝毫弱点,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她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沮丧得连聊天的心情都没有了。
福康公主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问:“程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太子哥哥?”
程幼瑜惊得差点将手中的杯子扔了出去,公主也不叫了,瞪着眼睛训斥:“你莫要胡说,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喜欢?”
福康公主可不怕她,眼珠一转:“程姐姐,你不喜欢太子哥哥,为何打听这些?”
宫中的小孩可真是没有一个简单的。
程幼瑜抚了抚受惊吓的心脏,轻咳一声:“好奇,好奇而已。”
福康公主长长的“哦”了一声,也没在多说,但那眼神好像在说,我知道你害羞了,没关系,我体谅你。
程幼瑜扶着额头,只觉头痛。
好说歹说,才将福康公主这可怕的念头打消掉。
……
程幼瑜在揽月阁悠闲了大半月,闭门思过的日子却被一件事打断了。
慈安太后要从法门寺回来了。
法门寺的虚云大师满腹经纶,最擅释经讲义,慈安太后一听便听了三月。
如今太后归来,陛下最重孝道,便派了太子前去法门寺相迎。
程太妃一直以来,对这位故主毕恭毕敬,从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便也带着程幼瑜一道去法门寺迎接。
这可苦了程幼瑜,当她听见要和太子同行,吓得魂都飞出来了。
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正将她视为眼中钉,而她便要眼巴巴的将自己送过去,以方便他动手,这不是缺心眼么?
但程太妃决定的事,程幼瑜反驳不了,也拒绝不了。
只能做那个缺心眼的傻缺。
启程的当日,程幼瑜捂着肚子卷缩在软榻上,余光时不时的瞥向檀香姑姑,嘴里哎哟,哎呦的叫着。
檀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不言语。
程幼瑜见她并不主动询问,只好道:“檀香姑姑,我这肚子疼得厉害,想来是不能去了,劳烦你同太妃娘娘说一声。”
檀香微微一笑:“奴婢这就叫医官来看姑娘看一看……太妃娘娘说过,姑娘即便是脚断了,抬也要抬着去法门寺。”
程幼瑜脸色一垮,泄气道:“檀香姑姑,我就不能不去么?”
檀香神色一肃,正经道:“姑娘,你若是想待在宫中,慈安太后这尊佛不可不拜,晚拜不如早拜,太妃娘娘也是为了你好。”
程幼瑜心里吐槽,谁想要待在宫中,但也知道这是檀香对她的提点,眼见拒绝不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于是,日头升起时,上百人的车队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程幼瑜与程太妃坐同一辆马车,马车极为宽敞,车上铺着柔软的毛皮,防止赶路带来的颠簸,车壁两边还有暗格,放着些干果吃食,书本棋盘,可以消磨赶路的闲暇。
程幼瑜靠着车壁,掀开车帘,眼睛透过车窗,盯着前方骑着马的太子殿下。
心里却思量着如果太子半路对她动手,她该怎么做才能逃得过?
向程太妃求救不失为一个办法,就怕程太妃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她。
不过她转念一想,佛门重地,又有慈安太后在,太子应该不会明目张胆的动手。
但想到落水之事,她又不确定了,太子只需让人将她往山崖下一推,造成意外失足,又有谁会在意。
这样一想,程幼瑜更加坚定了在法门寺这些日子,绝不离开程太妃半步。
许是她盯得久了,太子转头看了过来,清雅贵气的凤眸与她相撞。
程幼瑜眼睛睁大,募地放下车帘,身体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躲了回去。
赵嘉言缓缓收回目光,笔直的如松的身姿泰然的坐在马背上。
卢云廷在旁边笑:“太子殿下,你吓到人家姑娘了”
赵嘉言清冷的眉目一压,淡淡道:“你很闲?”
卢云廷摸了摸鼻子,“虽说你心唐家姑娘,不为其他女色动容,但你也该知道,你这副皮囊长得招蜂引蝶,人家程姑娘也不过多看了几眼,你又何必去吓她。”
这话说得越发不像话了。
赵嘉言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若真的很闲,便到前面去开路吧。”
卢云廷无奈的叹口气,夹着马跑上前去。
……
程幼瑜缩回马车后,便靠在车壁上,安抚砰砰跳动的心脏。
程太妃见状,放下手里的佛经,问:“这是怎么了?”
程幼瑜哪敢说是被太子吓得,随意找了个借口:“昨夜没睡好,有点困了。”
程太妃可没见她有半分困意,但并不点穿,只道:“若是困便睡上一睡吧,还有大半日才能到法门寺。”
程幼瑜点了点头,便寻了个宽敞的地方躺下。
车壁的暗格中摆放着小香炉,幽幽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清香淡雅,有些像是丹桂的味道。
程幼瑜闭着眼睛,并没有睡着。
脑袋乱哄哄的,充满了乱七八糟的思绪。
一会儿想着太子会怎么对付她?还是像上次般造成意外伤亡?
一会儿又想着太子那张清雅贵气的脸,不由得感叹,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唐水仙都看不上,可见脸好也不一定能得到心爱之人的芳心。
一会儿又想她写的信不知上路了没有,只希望她阿耶收到信时,她还能活着。
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最后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睡去。
更新,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喜欢的小天使可以收藏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