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玖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夜里,他梦到那些书上的字化作无数只蠕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恶心得他头皮发麻。他想要甩开那些蠕虫,可身体偏偏又动不了。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别碰,有虫子。”安玖迷迷糊糊间似乎这样说道,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蓦地弹开眼睛,却见夜天长俊逸非凡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起床、背书。”见安玖醒来,夜天长扔下这句话,便洗脸去了。
安玖难受地掀开酸胀的眼皮,抬头望了眼窗外,却见天光微暗,月亮还没有落下。
天还没亮,夜天长这搞得哪一出?
安玖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一把将头陷在枕头里,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突然脸上扬起了一阵风,紧接着一张东西轻飘飘地覆了上来,安玖随手一抓,便想扔了那不明飞行物,不料手腕处却被一双手轻轻扣住。
“我帮你向老师请了假,这几天你就背这些知识点,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出门。”夜天长的声音温柔,安玖听着却头皮炸裂。
他睡意全无,猛地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却见夜天长正扣着自己的手腕,而自己手上是一张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纸。
大概是昨晚的噩梦阴影还未散去,他仿佛又看到那纸上写的不是字而是一只只黑色的蠕虫,恶心得他差点没甩开夜天长的手把那团纸给扔了。
“夜天长,你这是人身监禁。是犯法的。”安玖义正严词地说。
“校方和伯父伯母委托我作为你的学习监护人,在本学期结束之前,我有权利安排你的生活起居。”夜天长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放开安玖的手,扬长而去。
“嘭!”门关上了。
夜天长人去屋空,安玖怔然片刻,猛地起身,冲到大门便用力拽门把手,可是那扇门却纹丝不动。
安玖用脚踹了下门,回头找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手机根本没信号。
这也太狠了吧,居然连他的手机信号都屏蔽了。
狗东西!
安玖恨恨骂了声,不得已将塞入垃圾桶中的那团纸找了回来。
纸上都是一些必背的古诗词,他数了下一共十首,有几首安玖还记得一两句话,剩下的他完全没印象。
这些古诗,他真的学过吗?
安玖蹙了蹙眉,四仰八叉地躺床上,盯着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寝室的门终于开了,夜天长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菜。
这十点半,夜天长不应该在教室里上课吗?
安玖觉得奇怪,不过旋即释然了。夜天长这个超级变态,逃几节课算什么,就算和高三的一起高考,只怕也不落下风。
他终于想明白了夜天长家里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去国际高中,敢情人家只是来体验高中生活的,自然要选择正常一点的一中。
安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古诗,突然觉得人比人气死人,一上午醒醒睡睡,才磕磕巴巴勉强能背两首。
都说术业有专攻,明明不是读书的料为什么非得逼着他读呢。
这不是打击他自信,让他彻底自卑嘛。
安玖胡思乱想的瞬间,却见夜天长走进了厨房。
难怪夜天长经常不去校食堂吃饭,原来是嫌弃食堂的伙食自己做饭去了。
只是夜天长会做饭吗?
安玖带着三分好奇,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跑到厨房门口,伸出个脑袋往里瞧。
厨房里油烟机开得“嗡嗡”响,夜天长身穿围裙,手拿锅铲,边颠锅边炒菜,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这做饭看起来比背诗好玩多了。
安玖溜进,来到夜天长身边,欣赏他颠了一会锅,忍不住蠢蠢欲动,看到砧板上放着一块魔芋,便抡起菜刀切魔芋。
夜天长瞥安玖一眼,唇角微微勾了勾,又收回视线继续炒他的那锅西蓝花。
魔芋很Q、菜刀锋利,安玖切出了游戏里面砍人的爽感。
不就是切菜做饭嘛,谁不会!
似乎被夜天长方才帅气的颠锅刺激到,安玖暗戳戳跟夜天长较劲,手里的菜刀越耍越帅、越切越快,结果,一个不小心,食指被狠狠割了一下。
十指连心,一道尖锐的刺痛从指尖传来,安玖本能地倒吸一口凉气,却咬紧牙关没吭一声。鲜红的血从白嫩地皮肉中溢出,安玖放下菜刀,用另一只手将伤口捏住,一边若无其事地问旁边炒菜的少年:“夜天长,你的创口贴放哪里呢?”
夜天长回头,一眼便撞见安玖受伤的手指,伤口已经压不住,鲜血沿着纤瘦修长的食指流下,“啪嗒”一声滴至地上,绽放出一朵红梅。
一看就知道伤口割得很深,可是安玖却跟没事人般笑得云淡风轻。
夜天长蹙了蹙眉,下一刻身体比头脑更快一步做出了行动,只见他倾身向前,一把握住安玖的手腕轻轻往前一扯,待安玖反应过来时,受伤的手指已被温热的口腔包裹住了。
安玖头脑“嗡”然一响,霎时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感官都不受控制集中在小小的指腹上了。
温热柔软的舌胎轻轻舔舐伤口,指尖的疼痛舒缓许多,不过紧接着又升腾起一中异样的感觉。酥酥麻麻地,带着淡淡的Alpha信息素波动,这种信息素波动似有若无地撩拨安玖敏感的神经,不一会儿,他竟然感到双腿有些微微发软站立不住。
“伤口比较深,需要注射破伤风抗毒素。”过了好一会儿,夜天长才放开安玖的手,抬起头望着他,神情冷峻。
因沾染了安玖鲜血的缘故,夜天长唇色鲜红。
“不用这么麻烦,贴贴创口贴完事。”伤口处的血止住了,指尖上还残留夜天长的唾液,那种奇怪的感觉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强烈。心脏仿佛装了好几只兔子般突突乱跳,安玖感觉自己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自以为幽默地朝夜天长勾了勾唇道:“不受点伤不流点血,怎么当校霸?”
可是夜天长不仅没有笑,神情反而更加冷峻了。
受伤的是自己又不是夜天长,怎么他看起来比自己更像受害者。
安玖正想着,却见夜天长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咦,夜天长的手机还可以通讯,原来只有自己的手机信号被屏蔽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狗东西
安玖腹诽。
安玖不得不承认,夜天长的手艺不错。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比家里保姆做的要好吃得多。本来对着夜天长抄的那些诗一早上,安玖感觉肠胃严重被恶心到了,可没想到因为这可口的饭菜,他竟然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饭。
“夜天长,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手好厨艺。”安玖往嘴里塞一根花菜,一边对夜天长道。
“小时候我经常自己做饭。”
夜天长只是随口回答,却让安玖微微一怔,
小时候,夜天长总是穿着补丁的衣服和裤子,灰头土脸的。
他妈妈精神不正常,他外婆又是个坐轮椅的残疾人,十来岁的年纪,本来应该被至亲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可是夜天长却早就承担起了照顾家庭的责任。
安玖真的很难将眼前的夜家大少爷跟小时候那个黑头土脸的小孩联系到一起。
“怎么了?”感觉到安玖一直打量自己,夜天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抬头问他。
“那什么,夜天长,其实你好像也挺不容易的。”安玖脱口而出道。
“我很庆幸,”夜天长说着,狭长的凤眸突然定定地望着安玖,“在我的生命里,有个人一直都在,从未缺席。”
“夜天长,到底是谁啊?那么神秘……”曾经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安玖便知道夜天长有个从小暗恋的Omega,只是他把小时候认识的那些人仔细想了个遍,还是不知道夜天长暗恋的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夜天长眸色微微一暗,突然倾过身,凑近安玖,声音低沉了许多也柔和了许多。
他们本来就坐得近,夜天长这样凑过来,唇瓣几乎贴到安玖耳朵上,让安玖感觉他有种随时都可能亲上来的错觉。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叮咚”一声响,两个人像是瞬间惊醒了般。
“我去开门。”夜天长贴着安玖耳际站起身,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哦……”安玖用力点头,听话得像只乖巧的猫。
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莫名有些淡淡失落。
安玖还没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门便开了。
“外面太阳晒死了。”耳边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紧接着安玖便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生走了进来,合了太阳伞,轻车熟路放到旁边鞋架上。
这女生身材娇小玲珑,穿着黑色短衣短裤,脖子上一条四叶草的钻石项链闪闪发亮,衬得肤色更加白皙,手上拎着个很大的黑色挎包,表情淡淡的,又酷又飒,正是之前在夜天长宿舍碰到的那个。
女生大摇大摆走进宿舍,如入无人之境,安玖心中划过一道微微异样的电流。
“哥哥说的人就是你吧。”还未反应过来,女生已经来到安玖面前,神情冷冷地打量他。
安玖刚扒了一口饭,边嚼边抬头看她。
“长得倒是不错。”女生说着,突然拉过安玖的手,对着他手上的手指瞧了瞧。
“伤口挺深,用菜刀居然能自残成这样,你是猪啊。”女生说完,便感觉到旁边夜天长投来的十分不友善的视线。
仿佛收到来自地狱的警告,女生咂了咂嘴,从包里掏出一个翠色的瓷瓶,拔了瓶塞,动作麻溜在伤口上撒了粉末。
紧接着,便从包里掏出一个铁盒,盖子掀开,里面放着一支针和几瓶药水。
“你要干嘛?”安玖眸光微微一闪,一脸警戒望着女生。
“你有没有一点常识,伤口这么深,不打破伤风,你等死啊。”女生只收托腮,狭长的杏仁眼微微眯起,戏谑道,“还是说你怕疼,不敢打针。”
好歹是堂堂一校霸,被美女两次三番数落,还当着夜天长的面,安玖再好的脾气脸上也是挂不住的。
“我才不像你们Omega那么娇气。”安玖没好气道,十分霸气地将胳膊伸到女生面前道,“随便扎,手别抖。”
“仔细着点!”一旁的夜天长立马补了句。
女生瞥夜天长一眼,唇角勾了勾,咬牙囫囵道:“你的人,我敢不仔细吗?”
什么你的人我的人,安玖有点听糊涂了,不过他也没心思管她跟夜天长说什么,只想着在女生面前搬回一局。
女生拿起一瓶药水,掰开瓶盖,将针头放进去吸干,然后用手在针头上弹了弹,迅速扎到安玖的血管中。
整个过程,安玖依旧面不改色,稳如泰山,还十分自得地朝女生抛了个媚眼:“小妹妹,你长得漂亮又会打针,怎么就跟了夜天长这家伙呢,不如改邪归正跟你九哥我……嗯……”
话还没说完,安玖便感觉手臂传来一阵剧痛,还好他比较耐痛,愣是咬住了牙没吭声。
“晴雪,别胡闹。”夜天长赶紧阻止她。
女生将针头拔出,一脸幸灾乐祸地看他:“你听好了,夜天长是我表哥,我表哥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一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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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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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