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由奇异矿石组建而成的巨型建筑漂浮在半空中,在雍雅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有成千上万道法则在其底部快速运转,将几丈高的缝隙填满。
这就是书院的控制中枢,可以从这里观察到书院所属范围内的所有情况,并能时实调控院内的阵法等设施,拥有极高的权限,非书院核心成员不能进入。
可以说,昙空阁就是书院的缩影,连周边环境都与实际一样。只见它左边是电闪雷鸣的幽蓝深渊,右边是充满毒燎虐焰的寂静荒漠,背后则是阴森恐怖的茂密丛林。
而雍雅所在位置正是它正前方,一片无法跨越的裂谷,仿佛让她回到过去。
顺着石楼望去,一共有六层,每一层都由数道巨柱支撑,上面布满了神秘的花纹,隐约有流光闪过。
在符阵没有启动时,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普通石楼,古老而朴素,但悬在半空中的底部却显示出它并不简单。
看到昙空阁真实面目后,雍雅呆愣在悬崖边,心潮澎湃地望向前方,缓了许久都未能镇定下来。
她嘴唇微微一动,召唤出一面水镜,确认自己装扮没有任何不适后,按耐住内心的激动,神情恭敬地将手半握成拳并放在心口,“学生雍雅拜见各位夫子。”
雍雅轻柔的声音刚刚响起,一道光桥瞬间出现在她脚下,斜着向上,通向昙空阁第一层。
她捂住心脏,一脸神圣地往前走去,只见她落脚的每一步,都有一道亮光响起,宛如步步生莲。
这条路却没雍雅想象中那么漫长,不过短短三步,她就跨越千里之外,来到第一层楼门前,她反复深呼吸,压住心底的忐忑,将手放置在一旁的石台上方,只见一道亮光闪过,手背上出现书院的专属标志。
那是一个极其潇洒写意的古字,坐落在半圆形底座上方,在它头顶,有无数个繁星闪烁,如众星拱月一般,将柔和的月亮拥簇在正中间。
在传说中,这正是书院创始人的字迹,而在这一刻,她才彻底将其激活。从此以后,在书院畅通无阻。
“今年新生真有意思,不知道他们脑袋瓜里装了什么...”
“道宗终于把他们的宝贝疙瘩放了出来,之前竟从未听说过楼风,他有参加书院考核吗?不知道表现如何。”
“没有,他之前从未上过学,所有信息被遮得十分严实,由道宗长老亲自教导,走得吴道子的免试名额。”
“真是可惜,与我院无缘~”
听到屋内传来的讨论声,陷入沉思的雍雅打了一个机灵,才发现门已经打开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以极轻的脚步进入一层楼。
一进入屋内,她就看到这片巨大空间被石柱分成十六块,每一块都漂浮着数百片水镜,由五位教授监管。
而在正中间,则站了各道博士,她能认出来的有御兽之道的霖嬿、炼器宗师文执、丹道大师凌寻、诡道樊奥、音道泱箜等人,而位于最前方的则是执法堂堂长以及在书院最活跃的墨老。
走进大佬云集的区域,雍雅更加紧张了,她鼻尖微微颤动,对各位博士依次行礼,然后才面朝旗月他们,声音坚定有力,“新生教习雍雅前来报到。”
旗月点头回应,“来的正好,霖嬿,你先带她巡视其他区域,熟悉一下一层楼规则。”
“遵命。”霖嬿从白雪身上下来,来到雍雅身边,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走吧,我带你去转转,别紧张,夫子们都很好相处。”
看到她极具亲和力的笑容,雍雅不自觉放松下来,嘴角才刚刚勾起,就瞟到踩着猫步跟在她身后的雪白巨兽。
她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跟紧了霖嬿,差点就同手同脚了。
这可是八阶灵兽,已经到了妖的范围,可以幻化成人。不过除了霖嬿以外,没有人见过它的真实面目,但它周遭气势,果然与寻常灵兽不同,给她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雍雅攥紧衣袖,将视线从白狮身上挪开,“谢谢霖博士指导。”
“一层楼就是我们查看学生试炼情况的观赛地,这里有无数道阵法支持,可以隔空改变他们的试炼环境,只要合理操作这些工具即可。”霖嬿带着她来到第一块区域,和这里的负责人打招呼,认真讲解起每个机关的作用及使用办法。
只见五位教授立在操作台面前,有条不紊的操控机关。募地,其中一人将墙上拉杆往下一拉,在裂谷之下波涛汹涌的江流瞬间出现数道水船,将坠落在水中的求学者卷起放在船上,顺着江河飘向远方。
看到他们直挺挺的躺在船上,一道无形的屏障抵挡住外界的风雨,雍雅神情一怔,双拳握得紧紧的,“原来这就是落水者的结局,还以为会当场死亡。”
“当然不会,你以为这是死亡考核吗?书院没有那么残忍霸道。”霖嬿歪了歪头,想起她也是通过荒野考核才进入书院,瞬间理解她复杂的心情。
她沉声道,“除了那些包藏祸心的求学者,没有任何人会在荒野考核中死亡,只是会遗失进入铜门后的记忆。”
就像摇晃铁索的吴达,他坠落后直接在半空中爆体而亡,根本没有进入水面的机会,而这水船会将那些落水者,送到安全的地方。
看到在铁索中努力攀爬的求学者,雍雅眼睛微湿,积攒在她心中的重石终于挪开,她捂着胸口喃喃自语,“那就好,说明小乐她还活着。”
小乐是她的亲生妹妹,他们一起从贫民窟中艰难长大,费劲千辛万苦才来到书城参加荒野考核,但小乐却在她眼前被活生生从铁索上甩落下去。
就在雍雅一把抓住雍乐的双手,试图把她拉上来时,却被妹妹一把挣开。
“姐姐,我们当中至少得有一个人活下去,我拖累你太久了,这次不要有丝毫犹豫,坚定的往前走,带着我那一份继续走下去。”雍乐用尽最后力气扫清她身后的障碍,然后释然一笑,从高空中坠落水面。
“不~”
从哪以后,雍雅再也没有见过妹妹,她也曾试图向夫子询问失败者的下场,却无法说出有关荒野考核的一切,哪怕旁敲侧击都不行。
这也是雍雅拼命进入书院核心的原因,她想知道一切的真相,想知道妹妹究竟是死是活,解除自己的执念。
看到她眼角滑下的泪珠,霖嬿一惊,从袖中拿出一张丝帕塞到她手里,手足无措地说道,“这是书院内部机密,除了参与荒野考核的夫子,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因为有人会专门寻找失败者,试图从他们口中问出考核内容,哪怕书院已经抹去相关记忆,但还是会给他们造成危险。”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书院才会默许失败既死亡的消息流传,如果你有认识的人考核失败,可以通过明思阁寻找,灵元大陆太大了,靠命运的安排,是很难碰面。”
雍雅吸了吸鼻子,用手帕把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低哑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哭腔,“不一定非要见面,只要我知道她在某个角落好好活着就行。”
她将寻找妹妹的事情放在心底,视线无意间从一侧水镜扫过,发现上面显示了天车里的画面,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聊天声。
雍雅眉眼一凝,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观察已经获得入学试资格的学子,难道他们也参加了考核吗?”
没想到她那么快就从大喜大悲的情绪中挣脱,还敏锐地发现天车的异象,不愧是堂长亲自挑出来的教习。
霖嬿靠在白雪身上,一脸赞赏地回复,“没错,入学试考核在进入天车那刻彻底开启,书院不需要心术不正的学生,会将极少数人筛选出去。”
不过这不是他们观察的重点,只是会顺带看几眼,如果发现有情节恶劣者,就会上黑名单,无法从天车下来。
“原来他们也不是完全高枕无忧啊。”雍雅瞳孔微微收缩,语气十分复杂。
在她失去一切、历尽千辛万苦才到达书院的那刻,心中不免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直通者充满了厌恶之情。所以进入书院后,她从未接触过这群人。
如今深入了解招生规则后,雍雅才得知所有人都是通过层层选拔,走不了不同的路才来到这里,只是一般人看不见他们光鲜亮丽的背后,究竟付出了什么。
“你身为新生教习,负责他们进入书院后的全部事宜,需一视同仁,不能带有任何负面情绪,当好他们的引导者。”
修士的感知都十分敏锐,而那些从大家族出来的人,更是人精。想要掌管来自九州流域、身份复杂的学子,并非一件易事。
霖嬿将她真正的职责说了出来,带她从每个区域一一走过,为她引见个区域负责教授,顺便还会聊起一些求学者的状况。在有说有笑中,将一层楼的情况全部介绍完毕,回到中心区域。
巡视一圈后,雍雅收获甚大,她掌握了每个区域的通关进度。
二到三区是进度最快的求学者,他们已经来到第三关葬魂林,四到九区是第二关横渡铁索,十到十六则是处于第一关还有那些还未进入铜门的人。
而一区则是被山长、博士们从众多求学者中挑出的佼佼者,也是他们重点关注对象。
她回忆过去,暗自估算进度,发现自己竟然位于第二梯队,处于三区,虽算不上最出众的学生,但也名列前茅。
雍雅在霖嬿的招呼下,盘腿坐在白雪身旁,发现其他几位博士也坐了下来,正认真注视水镜中的画面,她抬起头来,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
“这群榆木疙瘩。”凌寻越看眉头越紧,艳丽的面孔中尽是嫌弃之意,感觉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莫大的伤害,他快速切换水镜中的画面,直到一个白影闪过。
他快速返回到刚才的画面,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才神情一缓,“总算有一个看得顺眼的人。”
要不是山长的交代,凌寻才不想赌石,从那些未经雕琢的原石中找到璞玉,这对吹毛求疵的完美主义来说无异于折磨,如今总算找到一个可以交差的人了。
他摸了摸下巴,将簪在头上的红牡丹取下来,放在鼻尖微微一嗅,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长缝,嘴角勾起一丝邪笑,将红花往水镜中扔去。
看到这一幕,雍雅陡然一惊,不可置信地呢喃着:凌博士这是在做什么,破坏考核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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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