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王恕意立马睁大眼睛,后退一步,扭头道:“侯爷,不,不行!”
沈楼瞧见她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背着手,勾了勾唇,问道:“为何不行?”
王恕意将头压得低低的,扭着身子想走,她快步走到大门边,哭道:“我,我还是李家的人,您不能如此!”
他救她也是有目的的吗?虽说自己应该报答他,可是也万万不能用这种方式。
王恕意抬脚就想跑。
沈楼一把将木门按住,拴上门栓。
他倚着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王恕意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只是觉得他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压迫的气息,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沈楼垂着眼睛看她,良久,他突然嗤笑一声,弯腰朝王恕意道:“做什么吓成这样?”
他将嘴巴贴近她的耳朵:“找人来治你的伤还不好吗?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温热的气息随着说话声一阵阵喷洒在耳朵上,王恕意半边身子似触了电般酥麻。
她急忙扭头后退,不知是因为自己误会了沈楼的意思,还是因为他靠自己太近,她面上渐渐开始发烫。
“是我会错了意,望侯爷切莫见怪。”王恕意摸了摸发烫的脸,向沈楼行礼致歉。
沈楼挑了挑俊秀的眉毛,勾起唇角笑道:“你似乎总在向我道歉。”
从最初在随风亭相遇到今日,她朝自己道歉已经不下三次。
王恕意尴尬笑笑,不知作何回答。
沈楼叹了口气,朝王恕意道:“你腿疾未愈,昨日又受了那样一场惊吓,和该好好将养一阵才是。”
王恕意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伤还未好?
而且,他只说要自己在此养伤,对于要不要送她回李府,他却只字未提。
按理来说,她应立刻回去,可是一想到回去后的日子,她又忍不住希望回去的迟一些,再迟一些。
沈楼的话似乎给了她逃避回去的理由。
她一时心里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办。
沈楼看出她心中所想,淡淡道:“别想这么多,先养好身子。”
声音沉稳,带有一丝蛊惑。
王恕意愣愣地点点头。
沈楼满意一笑,带她进了屋子,轻声道:“往后你就先住这里,这屋子坐北朝南,采光甚好,一干装饰也是早前就置办好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他说这话时,嘴角带着笑,仿佛心情甚好。
王恕意转头看去,墙角处放着一个高大的紫檀衣柜,旁边一张宽大的梨花木床靠墙摆着,上面挂着大红色的帐子,风一吹,帐子随风波动,甚是好看。
屋子左侧是常见的女儿家的梳妆台,右侧放着一张桌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两边的窗子大开着,阳光从窗子撒进屋里,一派暖洋洋的感觉。
这屋子虽布置的简朴,却不难看出主人的用心。
看起来,像是专门为哪位女子布置的闺房。
王恕意咬着嘴唇,看了沈楼一眼,有些尴尬地启唇道:“我还是住别的屋子吧,那位姑娘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沈楼闻言一愣,什么姑娘?
片刻,他晃过神来,低声轻笑,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这屋子从买来起,便从未有人住过。”
他盯着王恕意轻声道:“也没有什么姑娘,你放心。”
王恕意低下头,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这几天,她将自己十八年的脸算是在沈楼面前丢完了。
她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便见沈楼站起身朝外头道:“进来。”
一个中年模样的女人,身穿青色长衫从外头走进来,朝他们二人跪拜行礼。
“侯爷,夫人。”
沈楼点点头,朝一旁愣着的王恕意道:“这是杨嬷嬷,从今日起,便是她照顾你的起居。”
他又指了指外头:“还有几个小丫鬟,你有什么事也可叫她们去做。”
王恕意眨眨眼,沈楼这阵势——
仿佛是要在外头给她安个家。
她低声道:“侯爷。”
沈楼站起身,走到王恕意跟前:“嗯?”
“您不必待我这样好......”落差太大,让她回去之后该怎么办?
沈楼一双漆黑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他冲王恕意笑笑:“这算得了什么?总要有人服侍你。”
片刻,他又转身朝杨嬷嬷道:“去瞧瞧许太医到了没有?若到了,立刻请他到这儿来给夫人瞧病。”
“是。”杨嬷嬷站起身,领命出去了。
许太医?那位给她瞧病的大夫也是姓许。
难道.......
他当日所说的受人所托的那个人,指的竟是沈楼?
王恕意一时不知作何感想,他对自己太好了,好得不真实。
沈楼将她按坐在床上,问道:“想什么呢?让她们先打发你洗澡,等许太医来了再来看病。”
王恕意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尘土,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竟脏着衣服跟他呆了这么久,希望他没有介意才好。
她微红着脸,轻声道:“好。”
沈楼满意笑笑,起身出去了。
他刚一出门,便见杨嬷嬷领着许太医进来,要往王恕意屋里去。
他伸手拦住两人:“等会儿再进去。”
许太医刚要行礼,便听见这句话,一时有些发愣,侯爷十万火急的传他过来,等他来了,却又叫他再等等。
他伸手缕缕胡须,年轻人,尤其是侯爷这样的年轻人,行为奇怪些,也是常理,他决定不再计较,拱手称是。
门外的侍卫过来在沈楼耳边说了什么,沈楼静默了一会,便抬脚走出大门,翻身上马,扬声对杨嬷嬷道:“告诉夫人,让她安心住着,我晚些时候再来瞧她。”
杨嬷嬷恭敬地低下头行礼:“是。”
*
沈楼将大半侍卫留下,只带了十人一路纵马回了侯府。
他翻身利落下马,将手里的鞭子直接扔给早已恭候在门口的管家,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三皇子在哪?”
管家接过马鞭,恭敬回道:“还是在书房,等了您有一刻钟了。”
沈楼抬脚便往书房走去,他刚一进去,便听见赵信大着嗓子打趣他:“不得了不得了,痴情种竟然丢下心仪的美人跑回来了!”
沈楼大步走向书桌,拿起珐琅彩笔筒里的一根干净毛笔转手向他扔去。
赵信侧过身子伸手接住,笑道:“哎哎哎,我就开个玩笑,大可不必如此动怒。”
沈楼冷哼一声,走过去,将赵信从椅子上拽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赵信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转身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问道:“都处理妥当了?”
沈楼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自然是没有。”
赵信笑笑:“也是,只把人救回来藏着也不是个事儿,人家仍然是李府的少夫人,总是要回去的。”
沈楼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赵信瞧他这样子便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于是慢悠悠叹了口气:“这李元也不知是怎么的,自家的儿媳妇失踪了,他竟没有一点动静,依旧跟没事儿人似的。”
沈楼冷冷道:“自家的儿子为了保命将儿媳丢给了绑匪,自然是丑事一件,何况——”
他垂下眼睛,“这绑匪还是儿子的小妾叫来的,他更不敢声张,只能将此事抹去,当做没发生。”
赵信闻言一惊,他没想到李府里的一个小小妾室,为了争宠,竟也是行如此恶毒的手段,这手段,比之宫中的娘娘们也不逞多让。
他摇摇头,这般本事,在李府做一个小小妾室,倒委屈了她。
“李元近日在朝堂上可有动静?”沈楼拿起一杯茶喝起来。
赵信回过神来,回他:“那倒没有,自从他那个侄女被父皇降了位份,他在朝堂上便安分了许多,只是——”
沈楼转头看他。
赵信带着些疑惑朝沈楼道:“他近日私下常派人到钦州去,说是采买一些东西。可京城什么没有,偏要去那里采买,也不知是有什么猫腻。”
钦州......
王恕意的父亲便在钦州任职。
沈楼眯了眯眼睛,半晌,他悠悠开口:“叫咱们的人盯紧,李元这个人,一贯是无利不起早,他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些事的。”
赵信点点头,深以为然,“我也是这样想,早派人牢牢盯着了。”
沈楼瞥眼去瞧他:“你这回倒机灵。”
赵信嘿嘿一笑:“能得你伯阳侯一句夸赞,可真不容易。”
沈楼笑笑,身子靠在椅背上,朝他道:“你若是将我接下来说的这件事办好了,我以后天天说你的好话。”
赵信来了兴趣,站起身问:“什么事?你说吧,我老三出马,必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沈楼勾了勾唇角,开口。
......
寂静,长久的寂静。
赵信慢慢转过身子,抬手指着沈楼道:“你,你可真够毒的。”
他竟然要他去——
沈楼笑笑,起身,摊开纸,拿起一支笔开始练字:“这叫釜底抽薪,是最立竿见影的法子。”
赵信叹了口气:“我算是被你给带歪了。”
沈楼看着写好的字,笑道:“我并没有逼你。”
赵信闻言一愣,也是,也许,在内心深处,这些事儿他本来就想干,只是沈楼替他提出来了而已。
他拍了拍额头,又叹了口气。
恕意:我是别家的媳妇,可有个人待我太好了怎么办?
沈楼:跳到我碗里来,跟你那垃圾丈夫离远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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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