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晚白睁开眼睛时,头还疼的厉害。
在客栈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不对,及时从窗户跳了出去,但万万没想到——
她刚拐进巷子,就被藏在暗处的人偷袭了,当即晕倒过去。
云晚白心下警惕,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她现在被牢牢地绑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中,能明显看出桌椅装饰都格外的华贵,家境不凡。
云晚白不知道自己这是得罪了谁,只得先试着探出灵气来将绳索解开,只可惜失败了。
她目前是练气五层的修为,如果是普通的绳索,肯定能用灵气解开的,但就目前来看,绑她的绝非凡物。
云晚白又尝试了几番,发觉是徒劳功后,最终放弃了。
她微阖眼眸,运转起体内灵气,争分夺秒地修炼起来。
陷入如今的境地,能救她的,也就只有她自己了。
只要没到最后一刻,云晚白绝不会放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刺目的光线登时照了进来,来人逆光行至云晚白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倏然发出一声嗤笑。
云晚白抬眸静静地看向这个穿着精致漂亮的少女,抿唇不言。
少女率先开口,倨傲地道:“把玉牌交出来吧。”
云晚白盯着她,道:“什么玉牌?”
少女冷笑一声,道:“别装了,你心里清楚,当然是那块玄光派的通行玉牌。”
云晚白被捆在身后的手紧攥成拳,道:“我凭什么给你?”
“凭什么?”少女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嗤嗤笑了起来,道,“就凭我爹是暗诀城的城主,而你不过是一个死了都没人在乎的小角色。”
“你说凭什么?想活命的话,识相点将玉牌交出来。”
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语气,同样无法挣扎的处境,脑海中被深藏的回忆被唤醒,云晚白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隐隐发红。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云晚白知道她该乖乖交出玉牌的,因为她要先活下去,才能有未来,但她还是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道:“你要我的玉牌,看来是自己没通过考核,想作弊啊。”
“就算你爹是城主,你也不过如此。”
计明沁瞬间被激怒,道:“你个贱人!我怎么比不过你了?我天赋是地级,偏那弟子说我心性不好不肯收我,不然以我的天赋灵根,是必入玄光派的!”
云晚白看着她扭曲狰狞的姣好容颜,倏然一笑,道:“你不给我松开,我怎么将玉牌给你?”
计明沁已经高高地抬起胳膊了,闻言,不情愿地放下了手给云晚白解绑,同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你最好老实点,光凭你一个人,是绝不可能逃出去的。”
云晚白清楚,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这样逃出去。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玉牌递了过去,计明沁立马迫不及待地接过,眼中满是贪婪。
就在这时——
一道冰刃划破空气,狠狠地朝着计明沁的脖颈扎去。
云晚白这一击用尽了全力,只想先杀掉这个大小姐,然后潜伏起来,找机会离开。
但她没有想到,计明沁敢独身前来,自然是有所依仗。
冰刃还未袭到计明沁面前,就被一道屏障砸开了,砸落在地破碎成块,很快就融为了一小滩冰水。
计明沁一看,哪能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登时大怒,操纵着捆仙索将云晚白绑了起来。
她怀恨在心,为了羞辱云晚白,根本没将她绑在椅子上,而是试图捆住她的双手双脚,让她跪在地上。
云晚白誓死不屈,一双桃花眼中闪动着灼目的怒焰,她咬紧牙关,紧盯着计明沁一言不发。
计明沁竟被她的目光惊骇住了,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待反应过来时,计明沁后背有些发凉,嘴硬地不肯表现出来,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晲着她,冷哼道:“本来不准备杀你的,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云晚白懒的搭理她,她是入世经验不足,但绝非傻。
一城城主的女儿想要她的名额,必定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她今天被掳来,就不可能再活着出去了——尤其是她已经对计明沁动手了。
计明沁目光落在云晚白苍白却难掩丽色的容颜上,眼眸中划过了一道嫉恨。
她自持貌美且天赋异秉,可和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穷酸鬼比起来,竟然处处落于下风,除了家世竟没什么能比得过她的了。
计明沁一贯自傲,又怎会让自己受这样的憋屈。
但就在计明沁五指暗暗成爪,欲朝云晚白的脸抓过去时,她的目光倏然落在了从云晚白衣襟中滑落出的一块玉佩上。
那玉佩晶莹剔透,隐隐还散发着灵气,看着就不凡。计明沁被吸引了注意力,毫不客气地将玉佩从云晚白脖颈上拽了下来,拿在手里打量。
绕是她自小被娇养着长大,见过无数灵宝,也还没见过材质这样上品的玉佩。
计明沁本打算将之据为己有,但待她翻过来玉佩,看清上面雕刻的“云晚白”三字后,心思瞬间歇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怒火。
——她这样身份低微的杂种,怎配拥有这样好的东西?
计明沁不再犹豫,怀揣着满心的嫉恨,迎面朝云晚白的脸抓了过去,势要让她毁容——
附满灵气的五指即将狠狠落在云晚白脸上的时候,一道黑光遽然自云晚白袖中冒出,一只弱小的爪子裹在黑气中,不仅挡住了这一击,还朝计明沁脸上来了一道。
这一道,直接穿破了计明沁的防护罩,落在了她姣好的脸上。
云晚白本来已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听到计明沁惨烈的尖叫声后,立马睁开眼睛朝前看去——
计明沁连退几步,颤抖着手摸上了自己的脸,而她的脸上,是五道已经冒出血珠的抓痕。
云晚白看着那小小的抓痕,眨了眨眼,心中浮出了一个不大可能的猜测。
计明沁快疯了,直接将手里的玉佩朝地上一砸,目眦欲裂地大叫道:“你干了什么?!你竟然敢毁我的脸!”
玉佩四分五裂,云晚白脸色也变了,冷冷地看着她发疯,心中是滔天的恨意。
她想毁她的脸无果,如今又砸了她亲生父母留给她唯一的念想,这个仇,云晚白势必不会放下。
看着那块玉佩碎裂,计明沁心里好受了一点,捂着自己的脸刚准备冷笑讥讽几句,地面上的玉佩碎片骤然爆发出一道灼目的白光,携着雷霆之势朝着计明沁袭了过去!
生死危机,计明沁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朝屋外躲去,同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捏碎了计槐留给她保命的符咒。
暗诀城的城主计槐只有这一个掌上明珠,视若珍宝,在符咒破碎的刹那就瞬移来了现场,替计明沁挡下了这一击。
挡是挡下了,计槐受的伤害可不少,七窍流血不说,丹田都被这纯正的剑气震出了几道裂痕,经脉更是破碎了数条,直掉了一个小境界。
计槐眼中惊疑不定,问道:“沁沁,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剑气?”
计明沁受惊过度,断断续续的讲述了一下是由那块玉佩碎裂引发的事端,还将自己被抓伤的脸给计槐看,哭着闹着要计槐给她报仇。
计槐眼眸微转,安慰她道:“听你所说,这玉佩应该是一次性物品,碎了便没了,莫怕。”
他端详着自家女儿脸上的伤口,又道:“没事的,用点药就能养好,爹爹不会让沁沁毁容的。”
计明沁咽不下这口气,恨恨地道:“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了吗?”
“自然不会。”计槐目露阴狠,道,“本来是打算给这小姑娘一个痛快的,既然她这么不识抬举,就休怪本座无情了。”
“今夜要宴请那位大人,且派人把她送过去,定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计明沁想起云晚白那张娇美的脸,不放心地道:“万一大人看上了她……”
计槐笑道:“怎么可能。那位的名号你又不是没听说过,这几百年了,想巴结献美的人多了去了,但一个都没有成功过。”
“那爹你还……”
“要的就是不成功。”计槐冷笑,道,“以那位的脾性,定会将她随手送给底下的魔将,到时候再将她打入军营,未来可有她好受的。”
据说那些魔将大多丑陋猥琐,更别说魔族的军营了,那可都是些恶心狰狞的魔兽。计明沁眼睛越发明亮,解气地道:“爹爹说的对,让她这么容易死了真是便宜了她!”
计槐道:“沁沁放心,快去抹些药,爹先进去看看。”
计明沁听话地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脸上的伤痕越发地疼了,疼的刺骨,就仿佛……
根本没计槐说的那么容易就能好。
……
与此同时,北大陆第一修仙世家,云府。
云婉晴拿着食盒刚推开书房的门,就见到舅舅云潮生铁骨铮铮的九尺大汉,竟然红了眼眶,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云婉晴急忙放下食盒,担心地问道:“舅舅,您这是怎么了?”
云潮生难以压抑心头的激动之情,道:“晚晚,我当年留给晚晚的剑气,竟然被人启用了!”
云婉晴乍一听“婉婉”,还以为是在叫她,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舅舅在叫他那个刚出世没多久就丢了的女儿。
她的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但云潮生正欣喜若狂,根本没发觉到这点不对。
云潮生拳头紧握,激动地原地踏步,道:“我要赶紧告诉烟娘这个好消息!我们的晚晚还活着!”
云婉晴眼眸闪了闪,为难地开口,道:“舅舅,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过去这么久了,指不定您当年留下的剑气是被别人动用了呢?我觉得暂时还是别告诉舅母了,先找到妹妹再告知也不迟。”
云潮生稍微冷静了些许,道:“你说的也是。”
云潮生苦笑道:“我先找到晚晚吧,烟娘也受不了这一次有一次的失望了。”
见云潮生准备吩咐属下了,云婉晴将食盒留下后,便贴心地关门离开了。
她刚踏出房门,面上温柔的笑意就被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一片厚重的阴霾。
她因为舅舅那个丢失的女儿才改名叫“婉婉”,如今真的晚晚要回来了,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