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二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个赞,好在没有告诉主子洛姑娘跟她的表哥单独出去了,不然主子得怄死。
可很快暗哨来报:“洛姑娘迷路了,要不要派人去帮帮?”
风二没法,只得去请示,果不其然池明衾已经没有好脸色了,将手中的杯子捏碎摔在地上,沉着脸离开。
暗哨心有余悸:“这……世子没说要怎么办啊。”
风二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叹息:“不要我们自己人去,花点银钱,让一位妇人引洛姑娘回府。”
“是。”
*
安时遵照姨娘的话,带着洛姚出去散散心,可洛姚心中有事,沿着湖,从这头走到那头,安时仍不见她高兴起来。
“姚妹妹,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我替你分析分析。”
洛姚犹豫了下,正欲开口倾诉,鼻息间一股浓重的胭脂味儿扑鼻而来,不远处一位美艳的女子执着伞,缓步走着,大半张脸被纱布遮着,眼尾处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薄纱半露不露,婀娜的腰身随着步子一扭一扭的,煞是风情。
她微微蹙眉。
这味道那日去钓鱼时她也闻见过,在安表哥的身上。
她问:“那人是来找你的么?”
若是这样,那她还是回避的好。
安时愣了片刻,脸上出现了惊慌,“怎、怎会?我并不认识此人。”
洛姚疑惑地看着他,心知他这是在撒谎。
原来他也将她看做是傻子,骗她就那么好玩?
原本还想将心底事说出来的洛姚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又在湖边转了片刻,还不等她说无聊要回家,他便急急道:“姚妹妹,我突然想起有点急事,得先走了,你能自己回去吗?”
因为是想给他们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许若漓便没让兰澜和浔浔跟着,毕竟安时这孩子,她信任。
洛姚看了眼回去的方向,愣愣地点了点头,便见他急匆匆地离开,头也不回。
虽然她点头了,但也只知道大概方向,一路问着走回去,走了不少冤枉路,最后天都快黑了,她还没走到认识的地方。
周围荒郊野岭,夜幕即将降临,蚊虫也都纷纷跑了出来。
她哭丧着脸,摸了摸扁扁的肚子。
好饿啊……
忽地,一股香喷喷的烤地瓜的味道扑鼻而来,简直要把她的魂都勾走了,原本已经走不动了的洛姚,又重新振奋起来,寻着香味走去。
只见一位老婆婆在杂草边摆了个摊子,上面放着一个个焦黄璀璨的地瓜,有些被烤破了皮,露出里头金黄色的果实,香喷喷的,令她直留口水。
其实这样一个荒郊野岭,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烤地瓜的摊子呢?
但洛姚没想那么多,站在远处将头上所有的首饰全都摘下来用衣服兜住,然后小跑过去,将怀里的东西献宝一样给老婆婆看,渴望地看着她:“婆婆,我能不能用这些,换一个这个吃?”
老婆婆笑起来和蔼可亲,眼角皱纹渐深,“不用,你若想吃,我送你一个吧!”
“真的可以吗?”她踮着脚尖,兴奋地问道,可老婆婆已经选了一个最大的用纸包好递给她。
她笑眯眯地接住,“谢谢婆婆!”
她嗷地咬一口,嘴中呼出热气,眉毛紧皱着,“好烫呀……”她咕咚咕咚地咬几口,咀嚼着,满足地笑眯了眼,“好甜呀,婆婆,这个真好吃,原来还可以这么吃的呀。”
老婆婆笑着问:“你是不是迷路了?”
她又咬了口,沮丧地点点头,“对的,婆婆你知道怎么去洛府吗?”
“知道的,知道的,我刚好要收摊回去,顺便带你一起吧?”
洛姚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甜甜道:“谢谢婆婆!”
回去的路上,老婆婆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坐到推车上,洛姚摇摇头,“不行,姚姚很重的。”
她吃完那个烤地瓜,擦了擦手便上前去帮忙推车,乖得不行。
老婆婆见她脸蛋上还粘有地瓜,笑着为她擦去。
她乖乖道:“谢谢婆婆。”
等老婆婆把她送回家中,她邀请老婆婆到府中坐坐,但被老婆婆拒绝了,她礼貌地将道了再见,目送老婆婆离开才转身去拍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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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人都看见姑娘是一个人回来的,许若漓得知后来问,这才知道安时让她一个人回来,顿时怒了。
兰澜端来一盆温水,抱怨着:“安时少爷怎么能让姑娘自个儿回来呢?”
兰澜为洛姚脱去长袜,看着那细嫩的皮肤此刻都红得冒血,心里将那斯骂了千万遍,恨不得活剐了。
“姑娘忍着点,先洗一洗,后边拿热水来泡一泡。”
许若漓心都在滴血,她原本也听着兰澜同她说过,说闺女不待见时儿,如今他们二人还未成婚便如此对待她的女儿。
一股火,刹那间冒到嗓子眼,但在女儿面前,她并未发作,强忍着口气,见女儿睡下后,才带着一众侍卫去了安时住的宅院。
安时住的地方还是她与相爷给他置办的,她深夜到访,也不算冲突。
她来时,安时也并不意外,反而一副自己受了委屈,“我事先问过了,她自己说认得路,这怪谁?”
“你!”许若漓没想到他竟是这副嘴脸,“我将姚儿托付于你,是要你爱护她,可今日你让她自己回来,愣是天黑了才走回来,脚都红肿破皮了!你让我如何放心将姚儿交给你?”
安时心中十分不悦。
他——可是新科状元,栋梁之才,未来大有可为!
可瞧瞧这些人的嘴脸,哪个将他放在眼里的?
前些日子,沈家那位大姑娘也找来他跟前训斥他,让他不要忘恩负义,让他要么尽早和娇娘断了,一心一意待洛姚;要么就将他和娇娘的事情公之于众!
呵。
他怕什么?公之于众便公之于众,他才不要娇娘跟他在一起躲躲藏藏的,日后若是退婚,也是那傻子脸上无光,谁会说他半分不是?
他肯娶那傻子,便是她祖上有光了。
安时打着哈欠,毫不在意:“若是姨娘为这点事情跑来闹,我也无可厚非,姨娘要打便打吧,只是我要提醒姨娘,如今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若打狠了,可是要吃官司的。”
许若漓气得呼吸不畅,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痛心疾首,“你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了?”
她带着人离开,吩咐人去查查他白日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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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洛煜年纪大了,下午时便去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
正疑惑怎么没人来喊他,便见夫人气冲冲地走进来,捂着嘴咳嗽了声,询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许若漓气得将床榻前的灯笼扯下来扔在地上,“安时那兔崽子今日下午让姚儿一个人从城外走回来,脚都走破了皮!我方才去找他理论,他可倒好,如今是状元了,打不得骂不得!”
洛煜闻言只觉眼前顿时一黑,半晌才回过神来,虚着嗓子追问,“他真这么干的?”
“可不就是!”
洛煜气得直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脸上的皱纹愈加深,“这小子,我……咳咳咳……我还没死呢,竟敢这般对我闺女,来人——咳咳咳,把那小子给我绑来……咳咳咳咳……”
许若漓知晓他近日来身体不好,倒了杯热水给他,带着些气:“他如今是状元郎,功名在身,绑不得!”
这时门外响起侍卫的声音,“老爷,夫人。”
许若漓为洛煜再倒了被水才去开门,侍卫的声音很轻,但洛煜在里头也还是听得见:“安时白日里离开姑娘后,便一直和一位瘦马待在一处。”
许若漓只觉头眼昏花,站不住脚,虚弱地喊道:“老爷……”
房内传出剧烈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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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宫门处一辆马车徐徐驶出。
马车内,池明衾闭着眼,脸上面无表情,只能微微看见弯起的唇角看出他此刻心情不错。
风二纠结着,还是如实禀告道:“主子,方才洛夫人气冲冲地带着人去了安时的住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气冲冲地出来了,但安时并没有出事,甚至还好好的。”
马车内淡淡地嗯了声,便没再有动静。
风二有些摸不着头脑,说:“相府此刻怕还不知道安时在外边有个情人,要不要派人去放出消息?”
池明衾皱眉,“你今日话是不是太多了?”
风二:“……”
他还不是怕到嘴的世子妃跑了?
池明衾知晓安时的为人,能为了柳娇赴汤蹈火,甚至不为了她委屈而得罪相府。
前些日子沈青萝去找了柳娇,这无疑是踩了他的痛处,难免让他什么都不顾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安时如今还未与洛姚定下,就敢直接为了柳娇得罪相府。
他冷哼了声:“不过是个蠢货,不必上心。”
风二似乎还从话中听见了丝骄傲,来不及仔细品味话中深意,又听见主子危险的嗓音,“明日日出时,派几个生面孔,去将他打一顿。”
风二:“……”
不是说不必上心吗?
生面孔哪是那么好找的?唉,今夜又要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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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当今状元郎在家中被人打了一顿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帝都。
沈青萝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确认是安时被打了么?”
婢女点头:“是的啊,已经传遍了,被打得可惨了,血流了一地!”
沈青萝的脸色煞白,婢女不懂 问:“他被打了,姑娘怎么不开心?可算是狠狠教训了这个表里不一的渣男!”
沈青萝直摇头,命婢女为她梳妆,她要进宫。
“啊?现在吗?”
“嗯,安时如今是朝廷命官,何人如此胆大,只为打他一顿出气?任何钱财都没拿,只是将人打得半死不活,你觉得是谁做的?”
“嗯……莫不是相府……”
沈青萝直接否定:“不可能。”
她就是断定相府不会这般做,才会去找的安时,可以用柳娇威胁他,令他得罪相府。
这样,相府便能提前认清安时。
可如今安时被打,安时也必定任认为是相府做的,他们之间的婚事怕不能善了。
一边是百官之首,一边是新科状元,若是闹到殿前,陛下也只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时,恐安时故意退让,以娶洛姚来报复。
又或是别的什么,反正洛姚极有可能被推上危险的境地。
这也是她认定这事不是相府所为的其中一个依据。
可若要说是是谁这么干的……她心里只能想到一个人,只有他才会这么无法无天。
太后病了,她时常过去探望,进宫已算常事。
可太后得的是心病,心中苦恼池明衾的婚事。
这次她进宫,果不其然看见太后笑了。
可她心中已是拔凉拔凉的。
“见太后娘娘如此高兴,可是表哥的婚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