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未婚夫诛灭后[双重生] 第8章 九霄神界

回天外春山前，凤尘年先要去面见诸神。

“你可愿随我同去？”

巫匀影：“不愿。”

“也罢，你在神殿外等我，我很快回来。”

前世巫匀影便没和他一同去，但这一世她来神界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要寻找神魂灯下落。

待凤尘年踏入神殿，她化作一粒尘埃，随风潜了进去，未完全进殿，就附在门缝隙之间，魔气不会传到殿内。

此等化物术是最高阶的，正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微小之物亦可纳百川。

此术是前世巫匀影修习化物术法时，自己悟出来的，她颇有天资，领悟力极高，纵使凤尘年恐怕都无法做到此等境界。

巫匀影现如今虽无真魔吞噬天地之能，但术法运用不是难事。

显然，连诸神都没有感知到她附在殿门上。

透过缝隙，可见神殿。

神殿内仙气缥渺，水波状的云雾没膝，四根擎天柱直插天盖，却不见神殿有实际的屋顶，空旷无垠。

所谓诸神，眼下不过三位神尊，分坐于大殿之上，周身神光熠熠。

案前一把浮光蛟首箜篌，耳垂挂玉铃，头饰繁复古老的便是琴元神尊，凤仙央的师尊；眼睛半眯着，白须曳地，一副快要圆寂模样的是重明神尊；手执一葫芦，袒胸露乳，侧躺于金榻之上的是醉佛神尊。

神界九霄，除此三神尊常居神界天宫外，其余六位神尊都居于各神山，比如凤尘年的师尊旻焰神尊便久居天外春山，不问世事。

另有九位神君还在神域各处修行，凤尘年身为凤神，便在天外春山旻焰神尊座下修行。

到了神尊境界的神多半喜好闲散恣意，或云游四方，或闭关修炼个千年，难得见神影。

现下这三位神尊已经算是最靠得住的，还愿插手六界琐事。

“凤神，你已将邪神带回来了？”

琴元神尊眸光低垂，坐在那里便像一尊神像，身姿绰约。

“是，”凤尘年道，“邪神自人界历劫后，下到鬼界，现已随我到玄天界，之后我会按神尊前辈们先前决议，去其魔性，让她走正道。”

“恐怕不易，”重明神尊捋着白须，“本尊听闻邪神自人界身死后，去的是极恶不赦之人才会去的十八层地狱，更破了那刀山火海的鬼阵，大乱鬼界！如此心性，怎会轻易转变为善。”

凤尘年拱手：“邪神虽性情阴晴不定，但她同晚辈一起查破鬼王之事，于六界有功，可见其并非善恶正邪不分之人，只要良知犹存，一切都有转圜余地。”

醉佛神尊饮一口葫芦里的酒，语气绵长：“吾可听闻她轻易便学会掌控焱火和彼岸花，此等天赋，古往今来无人可匹敌。当初定下之计，多半听从少君意见，而此番，你仍觉得她这个变数是可以掌控的么？”

凤尘年神情凝重，半晌才道：“晚辈只想尽力一试，即使有违天道，也不愿就此诛杀无辜性命。况且她只是幼神，百年之后，成神成魔未可知，若能封神，以邪神天资，必是我神族之幸。”

琴元神尊长叹一口气：“少君乃未来玄天界之主，既然执意如此，那吾等愿意放手让你一试，只是万一此事不成，你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

凤尘年离开神殿后，便见巫匀影在殿外仙树上，用彼岸花枝自制了摇床，睡得正香。

他没有出声打扰，就立在殿外静看云卷云舒，不知在想什么。

巫匀影刚偷听完出来，此时眼睛虽阖着，却并没有睡着。

凤尘年刚才的话仿佛还在耳畔，曾经这番话他也亲口对她说过。

——即使违背天道，也不愿诛杀无辜。

巫匀影曾经那般信他，也许也是因为信这句话，她相信神，是会悲悯无辜之人的。

而现在她心中冷笑，真魔如何，难道就不是无辜？

她成魔之日便身殒，细算来，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未来可能会有的罪过，为何要提前审判？

神，当真以为自己是天地主宰？

想给她机会，便让她活。

一旦事情脱离想象，便快刀斩乱麻，全然不顾昔年誓言，与她同归于尽。

巫匀影越想越觉可笑，这一世她不会妄想成神，也全然没有这个必要。

*

神界，天外春山。

玄天界有名的仙山众多，天外春山虽并不为人熟知，却不输那些名山。

正如其名，乃是天外神山。

此处僻静清幽，四时如春，日日都有百鸟归巢之景，年年春暖花开，繁花似锦。

天外春山脚下，是仙界花族地界，仙界仅此一脉居于神族，乃是百年之前旻焰神尊下仙界时的特典。

仅是觉得花族精心栽培之花，应开在最好的地方，吸收日月天泽，这样才能绽放出最美姿态。

路过花族，凤尘年和巫匀影讲着这些前世说过的事，巫匀影的掌心抚过灵花仙草，只道：“果然开得极好，别处同样的花，竟半点也比不上这里。”

真是有些怀念啊。

神山峭壁光滑，壁立千仞，其上生长着带刺荆棘，普通神仙都难以进入，更勿论他人。

巫匀影跟着凤尘年进入神山结界内。

镇守山门的是两只神兽貔貅，虎头虎脑的，祥云状的尾巴摇晃，此举是在欢迎少君。

天外春山内，草木皆有灵性。

少君尊驾一来，百花摇曳，细听还有窃窃私语声，是在讨论巫匀影。

此番少君下鬼界，整个玄天界都知道他是去寻邪神的。

眼下他身后此人，魔气甚重，却气宇不凡，有神女之姿，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邪神了。

此方天地的灵草林木与别处不同，几番讨论后，半句不曾称她为魔女村妇，最后竟是纷纷自闭。

“邪神怎么这么好看啊。”

“对啊，你看她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上戴着不知什么杂花，但还能那么出众。”

……

巫匀影表示无奈，她在人界死前这身可是女皇打扮，真金丝线，上卧蟠龙，红牡丹花汁染的衣袍，由上百名女工费时一个月打造而成，而身上长的花更是六界之中最惊艳妖冶的曼珠沙华。

为何个个都觉得她这身打扮，甚土？

巫匀影开始自我怀疑，就听凤尘年笑一声道：“花灵草灵，你们去给她拿些新的换洗衣服。巫皇，你先随木灵去云亘天清洗血气，等我拜见完师尊，会来寻你。”

巫匀影：“既然此处是他的地盘，我又要在此小住，何不带我同去？”

“师尊云游数日，音讯全无，我还没来得及与他说带你回神山一事，待我向他禀报后，再带你去见他。”凤尘年说。

巫匀影：“随意，不见也行。”

反正前世这一面便没见成。

旻焰神尊来无影去无踪，她甚少能和他碰上面。

*

人界有水天一色之景，云亘天的天和水由云气相连。

日升时，水面浮光跃金，日落时，满池天水如星河枕月。

此处天水常年温热，能净化浊气，润泽肌肤。

本是那位神尊一个人的浴池，但他却规定时辰，准许旁人入内。

所谓旁人，统共也不过一个凤尘年，一群刚开灵智的灵物，现在多了一个她。

巫匀影来此前，凤尘年便设了个暂时禁止旁人入内的结界，她舒舒服服地在里面泡了许久，直到明月高挂。

木灵还未生出双腿，两足呈树枝状，走起步来左蹦一下右跳一下的，在结界之外喊：“姑娘，少君让我带你去用膳。”

神族本无需用膳，这是天外春山独有的习惯，因为神尊大人喜好食补。

正巧巫匀影现在处于幼神期，食补对她而言很有必要。

天外春山夜晚幽静，白玉石桌色泽若羊脂，其上摆着五个竹制圆盘，盘里是北海贝、昆仑雪笕草、蟠桃园仙桃、妖界九珍果、人界千年参。

巫匀影蹙眉，虽都是顶好的食物，但，“没有荤腥么？”

凤尘年点了点北海贝：“这不是么？”

“……”巫匀影放下玉箸，“我还是去捕鱼吧。”

她现在的胃不是百年后的胃，刚好被人族养刁，这辈子绝不会委屈自己再吃这些。

凤尘年：“稍等，我有话与你说。”

无非是她听过的那些话，巫匀影急着去抓鱼：“你可以传音给我，我路上慢慢听。”

凤尘年无奈：“你既来我神界，需守一些规矩。”

“规矩？”巫匀影道，“我走了。”

凤尘年拧着眉心：“那你去，”

“去捞鱼......”

巫匀影坐在池边啃鱼时，便听凤尘年大费周章地给她传音说：“你来我神界，本君对你只有三个要求。第一，我会给你送些修炼的竹简，你勤加修习，百年后可成神功；第二，你若想离开天外春山，需事先与我说明，无我允许，不得擅离玄天界；第三，每月十六，你需去洗髓池洗涤魔髓。

“只需配合修习术法，你这半身魔髓不出百年便可尽数化为神髓。”

巫匀影呼吸了一口没有凤尘年的新鲜空气，道：“可。”

凤尘年便继续：“你的事我已与师尊说明，他准许你住在天外春山，林下风阁。”

巫匀影卡了鱼刺：“林下风阁？这是什么地方？”

不对，前世神尊不是让她住在飞琼殿么？

那里离凤尘年的凤歌殿最近。

“不知在何处不要紧，我会让木灵带你去。”

凤尘年虽如是说，但自己心里也纳闷。

他向神尊提议让邪神住在飞琼殿，竟然被驳回了。

他的师尊如是说：“飞琼殿大，是为贵客准备的，此人无名无份住在这里，林下风阁便足够。”

凤尘年就纳闷了，他们天外春山有什么贵客，玉京神尊倒是常来，可连他都不被师尊当作贵客，这飞琼殿还有何人能住。

巫匀影填饱肚子，木灵正巧找到她，“姑娘随我来。”

巫匀影跟上它：“叫我吾皇吧。”

“吾皇？”木灵脸上似有难色。

巫匀影瞥它一眼：“有何不妥？”

“没，没有不妥，”木灵看起来很怕她，躬身怯生生道，“吾皇，这边走。”

巫匀影点头，右手轻轻搭在它肩上，像在人界皇宫时一样，人皇是有人扶着走路的。

她是习惯为之，木灵却登时浑身一激灵。

巫匀影早便知它胆小，拍了拍它肩，勾唇道：“别害怕，我不喜吃树皮。”

这话说了，木灵更害怕了，巫匀影补充了一句“人皮也不喜欢”，它才松了口气。

巫匀影：“我很好相处的。”

“……”木灵狠一点头，“我信吾皇。”

林下风阁其实并不算小，这里有些类似人界的江南水榭楼台，建于水上。

那水中便有她喜爱的灵鲦，和银河中看到的一样，宛若星子。

巫匀影走上玲珑桥，踏过青石阶，耳畔是风穿竹林的清肃声，眼前楼阁以东海沉香木制而成，旁有八角凉亭，上挂玉质风铃。

走进阁内，陈设虽朴实无华，细看却处处精致，藕荷色的天羽纱帘帐，吊梨状的澄黄无火天光，桌案上所需物件一应俱全，连床褥都是最为柔软的。

巫匀影左看右看，头一回对一个屋子如此好奇，不禁问：“木灵，这阁内东西都是凤尘年准备的么？”

木灵：“这些啊，都是神尊亲自吩咐的。”

“神尊？”巫匀影有些意外，”旻焰神尊？”

木灵：“正是尊上。”

“神尊竟会管此等小事，”巫匀影喃喃道，“他不是不喜欢我么？”

木灵：“吾皇何来此言啊。”

巫匀影：“他选了这么个偏远的阁楼给我，不就是因为不想看见我吗？”

木灵：“怎么会？此处虽然偏远，可旁边就是神尊的冷磐殿啊。”

巫匀影：“？”

这一世凤尘年到底在他师尊面前说了什么，竟使得旻焰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林下风”出自宋朝苏轼《题王逸少帖》中，“萧然自有林下风”，形容女性闲雅飘逸的风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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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九霄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