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萧瑞当了十几年的皇帝,在沈思齐的辅佐下,日子一直过得顺风顺水。
除了自己的幺弟萧珏时不时要出点乱子。
母后年过不惑生下的幼子,小时候如同年画仙童,现如今虽然是个长大的仙童,骨子里却是个人人嫌弃的纨绔。
眼下,西南总督范正业正披头散发跪在他面前,声嘶力竭要求他给个说法。
“皇上,老臣为我大萧国呕心沥血,立下无数战功,臣族中多少子弟埋骨沙场,臣几度出生入死,抵挡西南边境对我大萧国虎视眈眈的鞑子,老臣不求光宗耀祖、不求达官显赫,只求为老臣这一支留个血脉……”
“呜呜呜——皇上,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如今身体残缺,甚至生死未知,老臣求皇上,给老臣讨回公道!”
说完,砰砰砰磕起了响头。
“呃——”红衣绿裤的萧珏本歪歪扭扭跪在一旁,突然响亮地打了一个酒嗝,眯瞪着眼睛,迷迷糊糊扭头朝范正业看去,然后,又转头看看龙椅上的萧瑞,脸上尽是不明所以,仿佛自己不知身在何处。
范正业双目血红,简直要暴起杀人,但碍于萧瑞面前,他极力忍着怒火,额头青筋直跳。
萧瑞脸色沉肃,帝王威仪十足,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人,其实心里也不信幺弟萧珏如此缜密的心思,能将范正业捧在掌心的独子范元奎断了子孙根,还让人找不到证据。
但范正业的怒火,他今日必须要平息。
西北李家拒绝和王家的联姻,不知不觉,似乎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唯一能压制李家的,现在来看,也只有范家了。
如此,只有牺牲幺弟萧珏了。
一个不学无术整日里游手好闲的亲王,实在也是担不起这个爵位。
这样想着,萧瑞微微蹙眉,盯着面前日头老高却依旧宿醉未醒的幺弟:“靖王,朕问你,范大人之子范元奎昨晚在被谋害,可是与你有关?”
范正业一双鹰眼露出凶光,恶狠狠盯着萧珏,“靖王爷,我儿范元奎虽然顽劣了一些,与你不过小小过节,你贵为我大萧国亲王,若是看不过要教训,老臣绝无二话。但你下手如此不留余地,将老臣的独子如此谋害,你实在是太过丧心病狂,有道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范正业又重重向萧瑞叩首,“老臣求皇上按律法处置靖王,还老臣一个公道。”
萧瑞心里一个咯噔,他倒是没想到这个范正业倒是个心狠手辣的。他心里想着不过是罚俸夺爵而已,这么看,范正业肯定是还要的更多。
伤人致残,谋害嗣子,断人香火,哪条罪名都够萧珏去掉半条命的。
幺弟萧珏被太后故意养成了纨绔,目前来看没什么能威胁他的皇位的,萧瑞不打算做那么绝。
当然,若是为了平息范正业的怒火,打压一下李家的势头,萧瑞还是愿意考虑一二。
外面等候的小桂子急得一身冷汗。
这眼看着和爵位不保不说,还小命都要去掉一半,他家王爷到底招谁惹谁了。
心里焦急万分,想着不能等王爷酒醒了给自己辩解,眼下当务之急应该是去找太后求情,却听见了他家王爷“咦”了一声,然后,又是“哇”了一声。
范正业脸色发紫,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那萧珏咦了一声,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金銮殿里。
范正业刚要再狠狠质问几句,将他钉死在罪恶之柱上,却见他一个作呕,哇的一声,将自己吐了一个满脸满身。
那腐臭的酸味,范正业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
范正业铁拳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咯吱作响。
他告诉自己马上就能把萧珏大卸八块,无论如何再忍忍。
萧瑞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那味道,他大老远地还能味道,想来那范正业是得受了多大的罪。
萧珏仿佛有些愣神,定睛瞧了面皮都在抽~搐的范正业半晌:“咦,你有些面生啊,爷没见过你——”
“靖王!”范正业怒吼,“你害了我的儿子,今日皇上为我做主,一定要严惩于你!”
萧珏拍拍额头,努力睁大眼睛,似乎极力在醒酒,却依旧跪得摇摇晃晃,“嗯,爷我记起来了,昨天让丰味斋宰了一只王八下酒,莫不是你儿子?惭愧惭愧,爷陪你钱,爷从不赖账,你放心!”
范正业再也忍耐不住,也不顾君王当前,跳将起来指着萧珏,脏水铺天盖地:“你指使人断了我儿范元奎的子孙根,萧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儿在京城就你一个仇家,不是你害的,还有谁?”
“呃!”萧珏重重打了一个酒嗝,似乎被吓醒了,瞪大眼睛瞧着宝座上的萧瑞:“皇兄,这人说得是真的,范元奎成了太监?”
“太监”两字直戳范正业心窝子,他血红双眼凸出,好似发狂野兽。
萧瑞想要扶额,却碍于帝王威严,依旧一脸肃穆,“范大人所言,你可有悔过之心?”
萧珏闻言,酒都被吓醒了。
他也跳了起来,一蹦三尺高,满脸震惊:“皇兄,什么叫悔过,臣弟昨日下午和好友高承礼沈澜在府中饮宴,让丰味斋整治了席面在府里用的晚膳,从昨日中午到今日一早,臣弟都未跨出府门半步,何来害人之说,何来悔过之理?”
萧珏像是含冤的窦娥,委屈至极,无辜至极,他可怜兮兮瞧着萧瑞。
萧瑞眼神示意身边的大太监将事发经过说了一遍。
萧珏连连被定罪,蔫头耷脑的,但他侧耳听得仔细认真,没有遗漏一个字。
萧瑞看他眼神晦暗,皱眉瘪嘴,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没地伸冤的委屈样子。
只好艰难自救!
萧瑞心里有些复杂,别开头尽量不去看。
委屈……
就委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