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睡着了...
照临坐直身子,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握紧剑柄,目光迅速打量了一圈周围,只见照七一旁微蜷着,露出四只梅花状爪子,林鹤与于孟夏靠在一块睡着了,刘沐刀搭放在一旁,见照临醒了,朝她笑了笑。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照临才松了一口气,松开了剑柄,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腿上的四只草编小狗。
她看着那草编小狗愣了愣,抬头看向刘沐。刘沐躲开了照临的视线,耳尖微微泛红,她握着刀柄轻咳了声。
照临拿起腿上的草编小狗,露出了个笑,那四只小狗各有各的风范,一只精致、一只稍显生疏、一只若不仔细看有些难分辨出是小狗,还有一只草上还留着照七的齿痕。
她将那四只小狗放入里衣内,同那手帕包起的玉佩碎片放在一起。
谢谢。
她在心中暗道了声,视线有一瞬变得模糊。
“你休息会吧,我来守。”照临看着那渐熄的火,压低声音对刘沐道。
刘沐也不推脱,向靠树的位置移了移,便倚着那树双手环胸闭上了眼。
照临重新靠向身后的树,微微抬头看着天边那一轮红月,听着风声和火燃烧的声音。
她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手从搭在剑柄上变成紧握着剑柄。
不管如何,现下唯一的出路便是变得足够强,然后去叶家寻找答案。
她暗想。
面前突然有金色光点飘起,如萤火虫般围绕着照临,她伸手握住飘至她面门的光点,那光点在她手中炸开。
面前的景象在一瞬间转变。
妖骨散着金光,金光随着她的呼吸频率闪着。
一张巨大的网以妖骨为中心铺开。
这是内视?!
她怎么会突然进入内视?在这种情况下...
照临想到了还在休息的林鹤三人,眉头紧皱。
“轰!”
惊雷咋响。
照临定下心来,她向前了一步,不再急于挣脱内视,她选择相信她们,相信她的同伴。
金光自妖骨处飘出,围绕着照临打转。
她伸出手抓住面前的金色光点,那光点穿过她的手飘出。
应该怎么做...
照临停住脚步,透过面前的金光看着网中心的妖骨。
妖气锻体...
她目光落在最接近妖骨处的经脉处,那的符文颜色极深,那一处的经脉较其他处经脉好似更坚韧几分,金光可直接穿过其他部分的经脉,却无法穿过那一处的经脉。
锻体...
照临下意识运转妖气,看着妖气在经脉处流转,她忍着丹田处传来的疼痛感,加快了妖气运转的速度。
那妖气流过处,经脉出现裂痕,又迅速恢复。
照临猛的站起,抽剑。
她眼仍紧闭,但外面的景像却一清二楚。
河流流动时产生的波纹,树枝上被风吹的轻轻抖动着的树叶,土里探出个头又快速收回的泥虫。
拦下林鹤的刘沐,一脸震惊的于孟夏和照七。
一切都清晰极了。
她踏空而去,挥着剑。
她手腕一转,剑横劈而过,空气中一片死寂,下一刻剑所扫过的方向,大半片树拦腰折断。
“阿临这是?”于孟夏不敢相信的看着那站在远处,挥着剑,散着金光的照临。
“突破。”刘沐抬头看了看那惊雷翻滚的乌云。
“怎么会这么突然?那这雷...”于孟夏抬头看着那已将天色完全压去的黑云,有几分畏惧,“她应该是金丹吧,若是突破金丹至元婴那这劫雷...”
可毁天灭地...
她没将话说全,只是不自觉握紧了衣袍。
“怎么办...”照七毛竖起了几分,它在原地踱步,满是担忧。
“好处便是这雷劫下,应没有妖兽敢靠近,”刘沐苦笑了起来,“坏处是谁也不知阿临她是否...”
“她可以的。”林鹤打断了刘沐的话,语气肯定,她死死盯着照临,手紧握着,手心已被汗打湿。
“对,她肯定可以的!”照七在林鹤身旁站定,目光紧盯着照临。
照临对那惊雷并非一无所知,她握紧了剑,脚尖点地,再度踏空拉远了与林鹤她们的距离。
她就这么站在半空,身旁的空气扭曲,形成了几个旋涡。她睁开了眼,瞳孔仍是人的圆瞳,颜色却已转成金。
她抬起头看着那在黑云中翻滚着的银雷,露出了抹笑,那笑越发张扬,尽显傲气。
不知为何,面对修士闻风丧胆的劫雷她竟一丝害怕都没有,自骨子里涌起股战意。
照临将手中的剑高举起,对着头上的劫云。
下一刻,臂粗的银雷落下,劈在她不远处,扬起的风吹起了她披着的黑发和衣袍。
她笑着,看着那银雷劈下,也不躲,而是金光覆剑主动向银雷攻去。
“她疯了吗!”于孟夏站起,看见这一幕声音大了几分,哪有人不躲劫雷反而主动迎上去的!
武道向死而生。不进则亡。
照临握剑劈向那雷,耳边响起青戈所言。
那雷亮的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生理性泪水流下,她没有半分畏惧,握剑直上!
雷与剑触碰,银光炸开。
银光覆过金光顺着剑流向照临,麻痹感自握着剑的手传遍全身,握着剑的手出现焦痕,有血自嘴角流出。
银雷翻滚的更甚,好几道雷一同劈下。
照临侧身躲过迎面劈来的雷,擦去嘴角的血,身上金光更甚,瞳有一瞬转成竖瞳又马上变回圆瞳。
自醒过来的战斗如走马灯在她脑中重现,她闭上了眼,好似回到了那些时间,面对蚁群时换一个战斗方法,面对叶文瑞等人时,他们的破绽如同慢放般,蛛群、猩兽、叶家长老...画面又转回了倒立之城,青戈站在她面前,含着笑。
“你扛的起吗?照临。”青戈手一伸,银雷便化作长枪,她握着长枪,刺向照临。
“有何...”照临下意识说出那个答案,话却停在口中,她侧身躲过袭来的银枪,手中握着的剑好似也变成了长枪。
两枪相撞,火光四溅。
“不,不是我一个人在扛。”照临说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青戈不语,只是收回了长枪,银枪在她手中转变成了银鞭。
照临见状也收回了长枪,那长枪变成了金光覆盖的长鞭。
两人厮打着,武器不停转变。
“好强!”于孟夏惊呼,看着那踏在半空同银雷打得不分伯仲的照临,手不自觉紧抓着一旁刘沐的手臂。
林鹤抱着照七一同观看着这一幕,不自觉露出抹笑,阿临永远可以超出她们的想象,那一身白袍就像极夜中的一道光,虽刺眼但也照亮了她们前进的方向。
“我真是给自己选了个不得了的主人...”照七在林鹤怀里嘟囔着,已然看直了眼。
“居然有人在这妖界渡劫了?!”叶家修士站在原地,看着远处那翻滚的雷云。
“是丁家的丁兰?还是那先过了沼泽的紫衣女修?还是那几家的弟子...”
不,不是她们...
叶文瑞抬头看着那雷云,手紧握着,牙紧咬,在心中否定了一旁同门们的猜测,脸色极黑。
“师姐,你眼方好,不能这么盯着这劫云。”丁家女修拉了拉丁兰手。
丁兰只是摇了摇头,并未移开视线,她紧盯着那劫云,手握着剑柄。
“也不知是谁,竟直接在这渡劫成元婴了,必然是找到了什么密境吧...”有修士小声道。
丁兰看了那人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劫云上,她眼因那银光生痛,她却半分不舍得移开视线。
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丁兰暗想。
“不错。”掌柜抬头看了眼劫云,将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盘上,嘴角上扬了几分。
蛇九站在血瀑布前,双手环胸,直视着那劫云。
你的意志在她身上重现了吗?
他目光转向瀑布,眼中有几分落漠。
雷云渐浅,雷光渐弱。
最后一道银雷劈下,照临握剑将那雷劈散。
银光金光四散,点燃了周围的树木,鸟兽纷逃。
微风吹过,黑云散去。
照临落地,单膝跪地。
“师父...”她轻声道。
林鹤将照七放下,一人一狼向照临狂奔,刘沐、于孟夏后知后觉,也向照临奔去。
“阿临!”林鹤高呼着,扑到了照临面前,对上照临那满是血与泪的脸,她跪坐在照临面前,伸手细细擦去照临脸上的血与泪。
照七在她们身旁,尾巴直摇。
“我没事。”照临睁开了眼,还是那一双黑的透彻的瞳,身上金光已尽数散去,焦痕快速的恢复着,她对着林鹤轻轻摇头。
“你这是成婴了吗?”刘沐与于孟夏在照临一步之外站定,刘沐看着照临轻声问道。
“不,”照临将林鹤扶起,将剑收回剑鞘中,摇头,“我体内并没有结婴。”
“那这劫云...”于孟夏不敢相信。
“我体内并无灵根,结不了元婴。”照临脸色如常,无半点刚经历雷劫的虚弱。
“武道!”林鹤恍然大悟,看向照临,照临点了点头。
“太厉害了...”于孟夏咋舌,“太厉害了!”
“天无绝人之路!”她猛的跳起,拍了拍手,看向傻在原地的刘沐,又看了看林鹤与照临。
“闻所未闻...”刘沐不敢相信的摇头,居然有人完全扛下雷劫却未结婴,那她们以前所修之道为何?她感觉三观被震碎重塑了。
“不够,”照临摇头,“他是元婴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