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李夏收银针的时候,秦铮将这间不大的柴房来来回回打量。收拾的很干净整洁,靠门的那堵墙挂着一把很大的弓。
以前放柴的地方现在放着李夏自制的药架,上面列着整整齐齐的药草。
这么狭小的屋子,李夏却点了三盏灯。秦铮摩梭着自己的手指,低眉垂思:她好像有点怕黑。
李夏收好了银针,回头习以为常的一把将秦铮抗在肩上,秦铮闻到李夏的头发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不浓郁,还带着青草的气息,在鼻尖萦绕,一直弥漫进他的五脏六腑。
李夏扛着秦铮,在夜色中犹如猫一样灵便轻巧,秦铮感觉自己像飞起来了一样,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刚刚那间温馨而明亮的柴房回到了逼仄黑暗的屋子。
李夏将人放下,想到他不方便,还给他盖好了被子。
李夏走后,秦铮却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那股清淡的药味一直在他鼻尖挥散不去。
晚上要给秦铮下针,第二天李夏又起晚了。李家人已经吃完了早饭,王三妹已经把粮食搬去了自己的屋子。
李夏没再往家里交钱,为了避免争吵,便也没打算惹王三妹和李虎,她自己买了粮食自己煮。
刚吃完面,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嚷。李夏推开门,竟是小叶一家来给她送锦旗。村里好些人都围着,经过小叶一家的话才知道李夏这些日子竟然去县里给人看病了。
小叶已经摘掉了面巾,露出光洁清秀的面容。
一见李夏,小叶就要给她下跪:“李大夫,您是我的恩人,您救了我的命....”,李夏眼疾手快的一把把她拉住。
后面小叶家人见李夏出来,都感激涕零,“小夏大夫,你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太感谢您了,小叶她完全好了,你看,她的脸连疤都没了。”
小青村众人不知道小叶以前脸是什么样子,只听说李夏会治病,都露出惊奇之色。李夏在他们村里算是一个奇人,明明是个女儿身,长得却比一般男子还高,还有那么大的力气,曾经她一个人单手将一只野牛提着下了山。
可没听说过她会治病啊!
有人就若有所思:“以前小夏的娘也会看病咧,村里有个疼痛闹热的,找她,第二天保准好了,这天分肯定是她娘传下来的。”
不用李夏解释,她们也自发想到了缘由,省了李夏的麻烦,免得别人问起的时候,她还要编个理由。
李夏端详一下小叶的脸,笑道:“的确好了,以后多注意清洁就好。”小姑娘爱美,为了加快掉疤,李夏在施针的时候特意注入了一丝灵气。
小叶闻言嚎啕大哭,哭她的劫后余生和这几年受的委屈。
“小夏大夫,这是诊费,你不要嫌少,你治好了小叶的病,本来我们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给你的,但我们一家子还要吃饭,实在只能拿出这么多....”小叶母亲递给李夏一个包裹,李夏颠了颠,凭感觉大概不下十两。
小叶跟着忙说:“小夏大夫,我会刺绣,以后我挣了钱再给你。”
李夏笑笑:“这里已经够了,你用的药草都是我上山采的,本就不贵。”
小叶家人闻言松了口气,这些诊费已经掏空了他们家底,如果李夏狮子大开口,着实让他们为难。
给了诊费,小叶母亲又塞给了李夏好些吃的,肉干,干果,还有一大袋包子,说了好些千恩万谢的话这才走了。
围着看热闹的村民看着丰厚的诊费和吃的,艳羡的围着她说话。这还是李夏第一次和小青村的村民直面在一起说这么多话。
好些孩子看着她手里的包子直流口水。
李夏瞧着比较小的孩子分出了十几个,自己只留了几个。等村民们带着孩子走后,李夏拿着包子走到秦铮面前,问他要吗,秦铮摇头。
李夏便问他今天吃了什么。
秦铮没回答,只笑笑:“之前村里已经传了我和你的流言,如果你再和我走近,会牵连到你的。”
李夏道:“不是已经说了我是好心可怜你吗,他们爱说就说吧。”
秦铮抬眼看她:“他们你不在乎,那孙远呢,如果他介意呢。”
李夏若有所思:“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想了想又道:“我会问他的,如果他真的在意的话,那以后我会注意和你的距离。”
她说的如此坦率又认真,对孙远毫不犹疑的偏袒。秦铮听后,藏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捏紧,心脏针扎似的疼。他废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心中的嫉妒。
他看着李夏,眼神暗沉:“所以你要为了他而疏远我。”
李夏嗯一声:“这没办法,他和我是两情相悦的未婚夫妻,我们以后要走到一起的,为了别人,没必要闹得我们之间不愉快。”几辈子,她都没有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人,来了当然要抓住。
秦铮呵一声笑了:“别人?”他淡淡道:“我知道了。”
李夏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不近人情,安慰他:“等你以后找到了自己在乎的人,大概就明白了,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不会舍得让一些小事情让对方伤心。”
秦铮定定的看着她:“我知道。”他再理解不过。李夏并不是变了之后才入了他的眼,从他不能动弹后,天天看着李夏忙忙碌碌。她的眼睛看不进任何人,独独对孙远一心一意,她那张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会在孙远来的时候将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一双眼里满是欢喜。
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李家人让她做什么她都做,唯一的例外便是孙远,她会为孙远和家里人做无声的抗争。
从那时起,秦铮就想着,以后如果有这样一个人这么对他该有多好。
后来李夏不再沉默,她渐渐开朗,像明珠扫下了蒙在表层的那层灰尘,越发的耀眼。
所以在李夏踏进那间屋子,和他对视,并对他笑的时候,秦铮就想:能让李夏喜欢上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