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门献祭后 第5章 第 5 章

闻越清在短短一瞬间体会到了五味杂陈的情绪。

她的剑已经收不住了，那只魇兽可以把席昭当成猎物，在闻越清剑下却也只是轻轻松松就能被斩杀的普通魔兽而已。

它的头颅与身体分离，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闻越清没有再把眼神分给它。

“师妹！你有没有受伤？那只魇兽对你做了什么没有？”她朝席昭跑过去，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看见了她手上异常狰狞的伤口。

席昭平静得仿佛刚刚经历一场苦战的并不是自己，“我没事，它没有伤到我。”

“这是怎么弄的？”闻越清拿起她的手，眉头紧皱。

突然起来的肢体接触让席昭有一些不适，她下意识想要缩回手，但是她那点力气在身为剑修的闻越清面前根本不够看，对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她想要反抗的意思，依旧牢牢地把她的手抓住翻来覆去地查看。

席昭只得默默结束了这一场无人发现的反抗。

在闻越清严厉的目光下，她解释了自己方才用自己的血击退魇兽的行为。

“师姐知道的，我的血还算有点用处。”席昭说。

闻越清听完这话却并没有松开紧皱的眉头，反倒越来越深。

她当然知道对方的血有多特殊。

她想开口斥责对方下次不可再冒这种险，却突然想到倘若不是她冒险，此刻恐怕已经葬身在魇兽肚子里了。

闻越清哑然。

半晌，她才开口道：“下次……我多给你些保命的东西，流这么多血，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

席昭摇了摇头，“师姐忘了，我没有灵力，用不了那些东西。”符箓终究是暂时的，而法器须得使用者用灵气催动，这些东西对席昭根本没用。她甚至连普通的储物袋都没法用。

她与这个吃人的修真界格格不入。

闻越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她想到什么，下意识开口问道：“你的血不是能吸引灵兽吗？对魔兽有什么作用……”

话没说完，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察觉到危险的闻越清反应很快地抓住席昭躲开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在确认二人暂时安全后，闻越清才能朝那突然站起来的东西看去。

已经被砍掉头的魇兽不知何时将那被砍掉的头装了回去，此刻那双阴森的双眼正盯着她们看。

被砍掉的头还能被装回去？

不等闻越清细想，那魇兽迫不及待地开始朝她们攻击。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肉搏不过，这次它没有再冲上来，而是站在原地开始召唤黑雾。

古怪的感觉在闻越清心里越来越明显，魇兽的习性早在许多年之前就被研究透彻，它们的能力虽然看似可怕，实则攻击力并不强，并且只有对修为低于自己的修士有迷惑作用，但魇兽普遍修为不高，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攻击手段，用黑雾攻击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很明显，这只魇兽并不是一只正常的魔兽。

闻越清虽然知晓了这只魇兽并不是那么好对付，但是她并没有退缩。

天罗门并非一个大宗门，在修真界也只算得上一个中等规模的门派而已，但是天罗门的大师姐却并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闻越清是修真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突破金丹，而平常修士或许穷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筑基，就算是能突破金丹那也是百岁之后的事情。而闻越清却在二十多岁时就结丹，这让她一举成为修真界最举世瞩目的天才之一。

至于为何是之一，因为在几年前，第一宗门横空出现了一个比闻越清还要离谱的弟子。

闻越清的修为是她自己实打实修炼起来的，她大师姐的名号名副其实，宗门内的弟子无人不服，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修炼速度，还有她在剑之一道上的造诣已经远超常人。

在闻越清不遗余力的攻势下，魇兽凝聚起来的黑雾被毫不留情打散，而它自己也彻底变成了一摊肉泥。

这次，它应当是死透了。

闻越清脑海里感产生这个想法，就听见席昭的声音：

“师姐，右后方，脚下。”

闻越清的身体比她意识先行一步，剑直直朝席昭说的那处刺去。

剑气将不知不觉靠近闻越清的黑雾瞬间截断，黑雾散去后掉落在地上的东西让闻越清心里一紧。

这是魇兽用来蛊惑修士的触手，但凡被其沾到就会被拉入梦魇，倘若修士无法从梦魇中脱身就会被同化成魔修。

这只魇兽有异，若是闻越清这时候被拉入梦魇，说不准到时候是什么结果。

而自己居然在这只触手靠近自己的时候毫无所觉，若是没有师妹，恐怕此时自己已经……

闻越清更加专心在对付魇兽上，但心里却冒出一丝疑惑，连她都没觉察到魇兽的动作，师妹是如何看见的？

这时，魇兽周身突然出现浓厚的黑雾，而闻越清也终于明白了方才为何察觉不到魇兽的触手，这黑雾能隐藏它的行踪！

而此刻，黑雾迅速扩大变浓，闻越清应对魇兽也越来越吃力。不仅她渐渐看不见魇兽的动作，也逐渐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而在这样的环境中，闻越清无异于被蒙上了双眼，根本无从得知魇兽的行为和动作。

席昭站在一旁相对安全的地方，有闻越清在前面，魇兽不可能越过她来攻击自己。但席昭也看得出来，师姐应对的动作逐渐吃力，在黑雾逐渐扩大之后。

席昭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转身逃走。她盯着魇兽浑身被黑雾包裹住的身体，在一团奇奇怪怪的触手中努力寻找它的头。

席昭的视线并不受黑雾的影响。

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特殊，也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说给闻越清听的意思。生的机会只有一次，她也必须要保证大师姐的剑要在合适的时机刺破它——

“师姐，左前方十米，离地两米处。”

耳边传来的声音比方才还要精准，经过刚才的那一回闻越清已经不会再下意识跟着出剑，但是她依旧毫不犹豫地挥出带着她全力一击的剑。

魇兽突然发出痛苦的哀嚎，黑雾猛地变得稀薄，闻越清也看见了此时魇兽的模样，还有被她刺入脑中的剑。

席昭方才所说的方位，是魇兽脑袋所在的地方。

而席昭这时朝闻越清走过来，闻越清连忙阻止她：“师妹，先别过来，这魇兽砍掉脑袋都死不了，现在还很危险。”

席昭果真听话地站在原地不动，但嘴却没有闭上。

“师姐，你的脚边有一块石头，那是阵眼，你把灵力注入进去就可以制服魇兽。”席昭面色平静，就好像自己说出来的只是一件平常的小事而已。

“……”

闻越清从来不曾在战斗中分心，但是此刻她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走神了，不然为何听不懂师妹的话呢？

席昭眼巴巴地看着她，没有一点想要解释的意思，闻越清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魇兽再次发出愤怒的声音。

那一剑竟然还不足以杀死它！

闻越清表情郑重了许多，席昭这时反应过来大师姐或许并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意识到这一点的席昭有些慌乱，即便是方才差点被魇兽杀死她都不曾流露过这种情绪。

席昭素来不擅长给他人解释，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师姐才会相信自己，情急之下她只能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魇兽的嘴里有我写的符，现在倒地的地方恰好是阵法的中心，我在屋子里画了一个阵法，那阵法应当能压制住它……”

席昭生涩地解释道，她不知道若是常人此刻听了这番话首先想到的并非这个阵法是否有效，而是她怎么可能会画阵法！

但凡是认识席昭的人，谁不知晓她根本无法吸收灵气，从来没上过任何课，更不要谈画符画阵法了。

闻越清的表情渐渐变了。

她严肃地看着席昭：“我知道了。你躲远一点，免得伤到你。”

在确认席昭退到安全距离之后，闻越清对准那个石头，猛地注入灵气——

“吼！”魇兽发出痛苦的嘶吼，正在迅速愈合的脑子突然间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下去，魇兽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下后最终只能被四面八方宛如丝线一般的东西紧紧缠绕着，并逐渐丧失反抗能力。

方才还有三米高的庞然大物被紧紧缠绕的丝线束缚住，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而当它缩小之后，从身上各处长出来的密密麻麻的触手便更加触目惊心。

但凡被这些触手其中一个触碰到都会被拉入梦魇。闻越清自然是不惧怕梦魇的，但是这魇兽的来头着实古怪，与记载中的魇兽不完全相同，就好像是一个吞噬了无数同类的怪物。

席昭几步向前，还在思索中的闻越清根本没来得及拉住她，就见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师妹一下蹲在似乎失去反抗能力的魇兽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刀将它其中一根触手像插烤肉一般割下来并插在刀上。

正想伸手让她别碰它的闻越清：“……”

席昭观察着触手的断面，还在往外面溢出魔气的切口在她眼中就如同方才那些困住魇兽的丝线一般，看似毫无章法但却有其独特的规则。

这魔兽的魔气与修士的灵气走向并不一样。

席昭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回过神的闻越清想要将席昭拉回来，一道呵斥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有几分熟悉，闻越清发现同罗文一起来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师尊，天罗门门主，清霜真人。

清霜真人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熟悉他的闻越清已经看出此时师尊的心情并不十分好。

罗文往前走了一步，“师尊，此处魔气如此浓郁，这魔兽待在这里的时间恐怕不短。”

就是说，这魇兽是席昭饲养的，而非从别处跑来。

闻越清不可置信，她警告道：“罗师弟，你满嘴胡话，莫要在这里哄骗师尊。”

罗文丝毫不心虚，“师姐，我说的是实话罢了。师尊自有他的判断，我怎能左右师尊的想法？”

清霜真人并没有介入他们二人的争吵，他头一次认真打量自己这个完全没有在乎过的弟子，从席昭平静的表情上扫过，再看向她手里的匕首。

半晌，清霜真人开口道：“此处的魔气的确十分浓郁，并且皆来自这魇兽，你何时开始饲养魇兽？”

闻越清握紧了拳头，师尊这话虽然并未质问席昭为何养魔兽，但已然是肯定了这一点。而他话里的不计较也并非真的不计较，倘若席昭的回复有一丝不对，罗文就能找到由头给清霜真人告状。

席昭抬头望向清霜真人，面色平静，如陈述事实一般：“你弄错了，这是他养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