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没弹那首曲子。
朝寻整理好衣服,先鬼鬼祟祟的打开门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后他才迈出第一步。
弭玉懒洋洋跟在背后:“怕什么啊,学校没说不让早恋。”
“嘘,快走吧。”
朝寻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但他就是没有弭玉那么坦荡,看背后的人还是慢悠悠的,他只好推着对方的背催他快点。
“展览就要开始了,我们还耽误这么久。”
下午两点是校文化展览,弭玉向来我行我素,不去也没人敢说他什么,可朝寻就没有这个条件了,和校草一同消失,准是会被议论。
虽然全校都知道他和校草谈了,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想过平静的生活。
弭玉当然是不想去的,架不住朝寻非要去,只好陪他一起了。
等他们踩着点赶到的时候,班级里还少一个人。
元川司的位置是空的。
他不会又发病了吧?
朝寻有些担心,可班长环顾一圈后,却点点头:“走吧。”
在陈列室里,朝寻甩开弭玉,拉着柯安安去一旁假装看学校的收藏品,悄悄问道:“你有看到元川司吗?”
柯安安表情奇怪的看他一眼,摇头道:“没有啊,你找他有事吗?”
“我……”朝寻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没事。”
柯安安偷偷的打量他的表情,又看了看几步之外,时不时往这个方向投来视线的弭玉,低声道:“你好像很关心他……”
朝寻一愣,他有表现出很关心吗?
柯安安:“你经常会看一眼校花,你自己没发现吗?”
朝寻张大嘴巴,顿了一下后,用一种疑惑的语气问道:“……我?”
“是啊。”柯安安转了个方向,眼睛盯着墙上的字画,说道,“尤其是每次弭玉找你的时候,你都会不自觉看他……”
朝寻:“……”
都是误会啊!
柯安安顿了顿,用难辨的口吻问道:“你……还喜欢弭玉吗?”
朝寻还没开口,柯安安马上自我回答道:“你肯定是喜欢弭玉的,不然怎么天天黏在一起……那你,你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
“小声!”朝寻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收敛音量。
差点忘了,自己的这位同桌一向脑补能力很强。
朝寻低声解释:“你想太多了,是他生病了。”
柯安安恍然:“哦……可是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
朝寻:“……”
我要怎么和你解释。
柯安安见他不回答,好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沉默片刻后,Omega同桌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淡:“我觉得……一心一意比较好。”
朝寻说不出话来。
“聊什么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正在纠结的朝寻一个激灵,回头道:“看这个画挺好看的……”
弭玉疑惑地扫了一眼他面前的卷轴:“这不是字吗,哪有画?”
朝寻也去看,才发现,确实是一副字,上面根本没有什么画。
同时他也注意到,柯安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个角落,他的右手边空无一人。
“怎么傻傻的,字和画都分不清。”弭玉摸了摸他的脸,“困了?”
“……没有。”
朝寻四处张望,看到柯安安已经和大部队去下一个陈列室了。
“你同桌刚刚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弭玉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随即又转回凝视着朝寻的眼睛,问道,“你没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吧?”
展馆的射灯下,弭玉的眼睛完全被眉骨的阴影笼罩,配上压低的声音,整个人看起来深不可测。
一种某名的感觉从朝寻的脊椎处升起,让他不由一颤。
他刚刚说话的样子,好像我哥。
朝寻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怎得就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吓到了?”弭玉担忧地凑近他,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真是的,我开玩笑的。”
回过神来的朝寻瞪他一眼,不想说话。
“好嘛,是我的错,不该吓你。”弭玉连忙哄他,“宝贝,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陈列室不算大,但也足够清晰,有几个还没走远的同学已经回过头来了,朝寻瞬间脸色爆红。
恋爱前弭玉明明才是最容易害羞的人,怎么谈了之后反过来了?
手忙脚乱去捂校草嘴的朝寻,一个错身,正对上了不远处庄徐的视线。
后者就像触电了一样,立刻撇开了。
疯了……一个暑假过完,我身边的人全变了。
无法解读庄徐复杂视线的朝寻麻木地想,现在他在柯安安眼里成了见异思迁的人还不够,在庄徐眼里又变成无理取闹的人了吗?
……
走马观花看完了文化展览,接下来就是汇演了。
班委拿着礼服在找今晚要上台表演的两位同学,转了一圈后也没看到从下午就消失不见的元川司,只得先让弭玉去换衣服。
元川司来不来,弭玉丝毫不关心,要是对方一直不来,他就上去随便弹一首。
朝寻正陪着弭玉在化妆间里化妆,他看着镜子里正在被打理头发的弭玉,在心里问系统:【元川司没事吧?】
系统:【嗯哼。】
朝寻:【……嗯哼?】
系统:【什么程度算有事?】
朝寻:【就是病发的时候啊……上次在医院看到的那种。】
系统:【哦,那应该有事吧。】
朝寻:【……】
他偷摸看了一眼弭玉的表情,假装随意的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弭玉:“去吧,早点回来。”
朝寻:……是你要表演,又不是我要表演。
离开了化妆间,朝寻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元川司的电话,在等待对方接听的过程中,一个同学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朝寻,班主任有事找你。”
朝寻挂掉了无法接通的电话,纳闷问道:“班主任?找我-干什么?”
同学道:“你去了就知道了吧。”
朝寻点点头,回到化妆间和弭玉说了一下班主任找自己的事情。
弭玉微微蹙眉,看到在站在门外等待的那个传话的同学后,还是说道:“去吧,晚上见。”
等朝寻快走到了教学楼,那位传话的同学忽地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啊,骗你了……不是班主任找你。”
他转过身面对着朝寻,瞅着对方皱眉疑惑的表情,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校花……校花他中午的时候好像就不太舒服,我说要送他去医务室,他不愿意。”
“啊,那他现在还好吗?”朝寻知道元川司为什么不舒服,但他还是装的不解又有些担忧的样子,顿了顿又问道,“那你直接说就是了,干嘛还骗我?”
同学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一开始我以为你们是朋友,但他转学来之后,你们都没怎么说话……我想可能是因为你谈恋爱了……”
朝寻沉默不语,他太过刻意和元川司保持距离,反而让同学们觉得奇怪了吗?
“中午到现在,我一直没看到他,就有点不放心,找了一下,最后在那边的储藏室里看到他了。”有了铺垫后,同学说话轻松了许多,他继续道,“我看他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以为他晕了,就进去看看,然后……”
同学说到这,盯着他的脸道:“然后听到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朝寻:“……”
他在呼唤他的药。
同学:“我想破坏你和弭玉的感情,但看校花真的好可怜的样子,所以才撒谎喊你出来的……对不起啊,你要不要去劝劝他,至少让他去医院吧?”
话是这么说,但同学的眼睛里写着“好一出三角恋”,看朝寻的眼神也是:“这就是风暴中心的人啊”。
“好吧……我先去看看。”
朝寻心累,不想在解释什么,和同学到了储藏室后,看着缩在角落里紧紧环抱着自己的元川司,他心中顿生同情,还有难言的怜爱。
Omega信息素要入侵大脑了。
同学:“看,他到现在连姿势都没变过,你进去吧,我就不去了。”
朝寻颔首:“好。”
他看着同学离开后,才推开储藏室的门,缓步迈入。
“元川司……你还好吗?”
坐在地上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微微动了动,好半天,才从手臂间抬起一张被汗湿的脸。
“我……我还好,等一会、就好了。”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听起来随时都能晕过去。
朝寻慢慢朝他走过去,边走边道:“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我送你去医院吧,好吗?”
元川司慢慢摇了摇头:“我……还要唱歌……”
再过2小时就要演出了,看他这个样子,估计是没办法唱歌了。
“你都这样了,还唱什么歌,让弭玉表演个独奏算了。”
朝寻终于走到了他面前,蹲下身来捧起他的脸,掏出纸巾帮他擦了擦冷汗,这时他才看到,对方的嘴唇都痛到发白。
“不……”元川司对他缓缓展现一个微弱的笑,声音清晰,“我想唱给你听。”
“你……”朝寻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元川司低下头:“给我一个……标记吧。”
“不是才标记过吗?”朝寻还是不太放心,“这样没问题吗?”
“你忘了吗……这是心理疾病。”元川司抓住了他扶着自己的手臂,轻声道,“我想要你标记我。”
午后阳光透过高高的小窗洒入,光斑落在角落里的两人身上,一高一低。片刻,略高的人影微动,缓缓俯身,墙面上,两道影子交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