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一个弯的朝寻当即向着学校的反方向走去,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后,车子载着他朝着江城医院疾驰而去。
朝寻看着飞速后退的街景,心中焦急万分,他忍不住问系统:【统哥,你现在能看到元川司吗?他到底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系统:【暂时看不到。】
朝寻不问了。
但没多久,系统主动发起聊天:【为什么还关心他,你不是喜欢你哥哥吗?】
朝寻没理会,也不想回答。
系统见他不说话,轻哼了一声:【你已经被朝令雪打上标记了,现在去也无济于事。】
【你真奇怪,一开始是你让我攻略他们,现在怎么又让我和他们划清界限?】朝寻忍不住出声怼回去,【抛去喜不喜欢不谈,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能帮忙我当然要帮,就算帮不上,我也得去看看才能放心!】
车厢和大脑内都一时寂静无比,虽然朝寻不想把系统的话放在心上,但对方最后一句话倒是让他不得不在意。
被完全标记后,我的信息素还管用吗?
没等他想明白,捏在掌心的手机忽然又震动起来,朝寻以为是费利佩来催了,但拿起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纪永宁”的名字。
“喂,怎么……”
电话一接通,纪永宁的急切的声音便直接打断了他问询的话:“小寻,你还没回去吧?我有弭玉的消息了,但他的情况很不乐观,你赶紧来江城医院!”
什么?!
朝寻大脑一片空白的同时,脱口问道:“他怎么了?”
“我只打听到他经常性休克,好像是神经系统疾病引发的。总之……你能来就来吧,我现在也在往医院赶。”
电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看着窗外的朝寻手脚都在不住颤抖,他的思绪乱的厉害,好半天都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念头。
片刻后,看不下去的系统生硬地安慰道:【别哭了,他们都是虚拟的,只是一组数据而已。】
朝寻终于有了反应,此时,车子也驶入了医院大门,他擦了擦眼泪,冷声道:“那又怎么样,我也是。”
踏出车门后,朝寻刚想要往住院部跑去,却在路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庄徐,对方显然也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向前指引:“在这边,我带你去。”
没时间寒暄,朝寻在一秒的思索后,决定先去看看弭玉的情况。
二人沉默地从电梯直达顶层,一直绷着脸的庄徐在领着朝寻到了病房门口时,还是忍不住仔细看了后者一眼。
他的眼睛好红,是哭了吗……
他应该还是喜欢弭哥的吧。
念头和少年的影子一起划过,朝寻进去了,而庄徐停留在了门外。
……
病房里相当安静,穿过客厅后,朝寻听到了卧室内滴滴答答的仪器响声,他慢慢挪了过去,屈指敲了敲门:“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模糊的回应:“进来吧。”
朝寻顿了顿,拧开门把手,推开门的瞬间,入眼便是飘动的白色窗帘,而他要见的人就坐在床沿,面朝窗外。
除此之外,病房里空无一人。
不是说病危了吗?朝寻有点懵,试探性喊道:“弭玉……”
听到这小声的呼唤后,身着病号服的人才转过脸来,除了面色苍白,他看起来还是和朝寻记忆中一样。
然而当对方逐步靠近,朝寻才发现,还是有些东西变了,比如眼睛。
曾经明亮的,仿佛燃烧着一轮太阳的漂亮眼睛,因为压下来的浓密睫毛而落下深深的阴影,显出几分阴郁,又因为苍白的肤色和鲜红的唇,使得他看上去有些癫狂。
朝寻竭力不让自己后退,他轻声问道:“你还好吗?听纪永宁说你病得很严重。”
“嗯,很严重。”弭玉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朝寻的面颊,高大的身影随之笼罩下来,“宝贝,为什么不叫我阿玉了?”
巨大的压迫感让朝寻不自觉咬唇,不得不重新称呼:“阿玉……”
弭玉笑了,下一秒,野蛮的吻裹挟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压了下来。朝寻心中一惊,脚下几个后撤,却直接撞到了门上。
他被困在弭玉和门之间,避无可避,只能被动承受这个满是发泄意味的吻。当他逐渐开始喘不上气的时候,弭玉终于放开他了。
“宝贝,我好痛。”弭玉温柔地擦去他嘴角湿润的痕迹,随即拉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脖子上,朝寻这才发现,他的颈项上扣着一个约二指宽的金属圈,和皮肤一样苍白的颜色,让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这是抑制圈,连接着一根8厘米长的针,刺进我的腺体里。”
朝寻碰到项圈的手猛地一抖。
弭玉因为这样的反应反倒兴奋起来,他又凑上前吻了吻朝寻的面颊,低声道:“但这个可以让我保持清醒,你看,我醒了,我看到了你。”
朝寻忍不住问道:“难道要一直戴着这个吗?”
“我也不知道……”弭玉的声音逐渐低不可闻,他把脑袋埋进朝寻的脖颈间,神色里尽是迷茫,“我闻不到你的味道了。”
朝寻刚换的抑制贴,加上自身控制,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被闻到。
他小心拍了拍弭玉的后背,试探问道:“你先回床上休息好吗?我去找医生。”
弭玉轻点了下头,朝寻便半搀着他往床边走去。刚把人小心翼翼地放下。还没等直起身,弭玉却突然拉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拽了过来。猝不及防的朝寻直接倒在了弭玉的身上,鼻尖几乎贴到了对方的脸颊。
“你还没说想我。”弭玉手就如铁钳一般,把他牢牢困在怀中,隔着衣服,朝寻都感觉到了他滚烫的体温,“我好想你,它也想你。”
臀下传来不一样的触感,朝寻反应过来“它”指的是什么,脸顿时烧的通红。
“你疯了?不痛吗?快躺……呜!”
弭玉贴上的唇把他的话全都堵了回去,朝寻被他反压到床上,刚想挣扎推开,又想到对方脖子上的项圈,动作立即轻了几分。
弭玉也察觉到了他的顾虑,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好软……”alpha喃喃,但脸色却沉了下去。
“痛!”
突然粗暴的动作让朝寻叫出声,眼泪一下就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弭玉瞧见了,心中升起愧疚,他充满怜惜地吻去Omega的眼泪,手上动作却丝毫未停。
…………
温热的刺|激让朝寻不由瞪大双眼,他实在没想到重逢的第一面会变成这样,咬了咬牙,准备狠下心推开弭玉时,身上忽然一轻,下一刻,映入眼帘的是满脸煞气的元川司。
毫无防备的弭玉被直接推到了床下,朝寻还在惊愕之中,元川司已不由分说,扯过床单将他整个裹了起来。
金发alpha的眼睛里既有痛苦,也有深藏的喜悦,他像是在确认一个梦般用指尖触碰朝寻的脸颊,呢喃道:“终于找到你了。”
“你……小心!”
朝寻喊出的时候已经迟了,带着劲风的拳头猛地砸在元川司的太阳穴上,后者应声倒地。
“来的正好啊,小偷。”
已经站起身的弭玉没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拳头如雨点般打在了他的身上,元川司在挨了好几下后,终于也有了反抗的余力,一个肘击狠狠撞在了弭玉的腹部。
“哐——” 弭玉被撞得整个人砸在仪器上,脸上瞬间露出痛苦神色。
这时才从床单里把自己解放的朝寻,急忙拉上衣服去扶弭玉:“你没事吧,脖子痛吗?”
刚刚还一脸痛苦之色的弭玉,瞬间换上笑容,可怜巴巴地伸手抱住朝寻:“好痛。”
元川司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把朝寻拉了过来,急声道:“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弭玉了,离他远点。”
朝寻根本没空问你怎么在这里,因为弭玉已经又冲了过来,两个人不由分说就要扭打在一起。他拉又拉不开,喊也没人听,情急之下拿过桌子上的花瓶大吼一声:“再不停手,我就一头撞在这上面!”
终于,两人停下了互殴,喘着气分开了。
“不要!”
“快放下!”
劝阻的声音同时响起,朝寻却没听从,他绷着脸,两只手牢牢抓着花瓶,问道:“你们都冷静了,我才会放下。”
元川司紧盯着他,毫不犹豫地后退到门边,紧接着,弭玉不情不愿的站到了房间的另一角。
看着他们分开有5米的距离,朝寻这才把花瓶放下,但却没离开桌子。
“我问,你们答。”朝寻先看向弭玉,“你的病情现在如何了,其他人呢?”
弭玉擦了擦嘴角,回答的很简单:“我没什么事,其他人都在楼下。”
“你现在像条疯狗一样,必须带着项圈,这叫做没事?”元川司冷冷一笑,“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打算对他做什么?”
“他是我的!”只一句话,弭玉就被挑起了滔天的怒火,连面容都微微扭曲,“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结婚了!”
元川司丝毫没有停顿的反唇相讥:“谁不知道,你连标记Omega的能力都没有,甚至曾对他造成了伤害。”
“你真是找死!”
“停停停!”见他们又要吵起来,朝寻拎起花瓶,磕出“咚”的一声,大喊道,“我没问都不许说话,也不许动!”
元川司紧紧抿唇,不再言语。而弭玉双眼通红,好像在努力压制自己,不让自己暴走。
看到弭玉难以控制情绪的样子,朝寻心中酸涩,这说明他的情况根本没有好转。
于是他转而看向相对正常的元川司:“你弟弟给我打电话,说你昏迷了好几天,你什么时候醒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半个小时前才醒的。”元川司看向朝寻,棕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思念,他解释道,“元氏给我提供了你留在医院的信息素,我才能醒过来。”
末了,他深深地看着朝寻,低声道:“老婆,来这里之前的每时每刻我都在思念你,哪怕你在我眼前也没有停止。”
朝寻看着他,发现他瘦了一大圈,原本丰盈的面颊凹陷下去,灿烂的金发也暗淡无光,连病号服穿在身上都空荡荡的。
怎么会瘦成这样。
“你喊谁?!”压制着怒火的弭玉最终没有控制住,随手扯过手边的东西向着元川司砸了过去,被后者轻易避过,“他是我老婆!”
元川司面色冷漠地盯着他,遵守着朝寻的吩咐,一言不发。
“宝贝,来我这边。”弭玉同样记得,虽然没有动,但却控制不住嘴巴,“我们是彼此的初恋,你答应过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元川司从胸腔里,重重地发出一声气音,却依然什么也没说。
看着他们,朝寻十分头大,正在思考怎么能让这两个人乖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病房门在此时被打开了,庄徐和费利佩一同挤了进来。
朝寻顿时像看到了救星般连忙道:“庄徐,快把弭玉扶到床上,费利佩,把元川司带回病房。”
庄徐二话不说地照做了,费利佩在环视凌乱的房间后,很快也明白了过来。
在带走元川司的之前,费利佩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对朝寻说:“乔瓦尼在强撑,你最好先去医生那里一趟。”
说罢,又去拉杵着不动的元川司,最后还得加上一句“他待会就过来”,才顺利将人带走。
房间内安静了,在弭玉的注视下,朝寻走了过去,按响了护士铃。
随即温声对已经躺下的弭玉道:“阿玉,乖乖躺着,我去医生那里,很快就回来。”
正在整理床单的庄徐手一顿,而弭玉开心的表情变成了恐惧,他举起手,试图抓住眼前人:“不要走,留下来。”
朝寻不敢去握那只手,怕自己没办法再松开,他拉了拉被子,轻声哄道:“我保证马上就回来,你先睡一觉好吗,睡醒了我就来了。”
默不作声听着的庄徐,觉得这句话就是在骗小孩子,但弭玉相信了。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朝寻点点头,给了庄徐一个看好他的眼神后,离开了病房。
看着那扇门再次在眼前关闭,弭玉看了许久,才安慰自己般重复:“你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