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四人按计划启程回江市。
颜宗凡一路眼巴巴地看着李云乔,脸上就差直接写明“我想聊聊”。
李云乔则当无事发生,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他还没有刻意疏远颜宗凡,一切交流正常展开,但就是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搞得颜宗凡更加抓心挠肺。
回到江市之后,李云乔按理应该继续回去上班,但他已经被“借调”去颜宗凡的公司,索性给自己放假,好好休息上几天。
其他三人反倒忙活起来,每天早出外归的,只剩下李云乔在别墅里躺平。
如此过了几天,李云乔觉得歇够了,准备支棱起来回去干活时,石小恩一通视频电话,告诉他有一个新的幻境,让他和颜宗凡一起过去。
李云乔没有多想,联系上颜宗凡之后,一起驱车前往石小恩给的地址。
地址所在是一个别墅小区,但和颜宗凡住的别墅区不能同日而语,小区门口只有一个保安,看管非常松散,问也不问,直接放行通过。
小区里的绿化稀稀拉拉,并不像有人打理的样子,垃圾随处可见,似乎连保洁也没有。
从大门口一路进来,每栋别墅外墙斑斑驳驳,院子里杂草丛生,偶有一两栋可以看到有人生活的痕迹。
“难道幻境就在这个小区里?”李云乔几乎怀疑整个小区就是个大型废墟。
两人来得匆忙,颜宗凡没有仔细调查石小恩给的地址,只确定是个普通小区,倒是没想过环境如此糟糕。
车子顺着大路拐了几个弯后,终于来到目的地——一栋两层高的尖顶小别墅。
这栋别墅和小区其他别墅没什么区别,唯一的缺点大概是位置比较偏僻,加上旁边一排大树很茂盛,遮蔽掉了阳光,采光很不好。
花园外的小铁门虚掩着,两人推开直接往里走,穿过花园站到大门口。
不等他们摁门铃,大门率先从里面打开,一个带着耳钉,一头黄毛的青年出现在两人面前,吊着一边嘴角笑得不怀好意:“小恩的表哥吧,来来来,欢迎两位表哥加入。”
说着,面无四两肉的黄毛青年把两人揽进屋里,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大门。
别墅内里一如所料,光线阴暗,加上没有开灯,任外面如何春光明媚,里面都阴嗖嗖的。
而且里面装修一看就很陈旧,即便有人居住的迹象,看上去也不像正经过日子的,仿佛这里就是个临时据点,随时能够跑路。
李云乔和颜宗凡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来到客厅里。
不等他们看清状况,石小恩一声带着哭腔的“表哥”吸引他们注意。
两人循声看去,石小恩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局促不安地坐在一张折叠椅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膝头,看向李云乔和颜宗凡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而他两边分别有个壮汉,一个坐一个站,一个络腮胡,一个大光头,胳膊上肌肉虬结,满脸凶相,妥妥影视剧里的打手形象。
颜宗凡随意看了一圈,宽敞的客厅里没有任何家具,只随意地摆着几把折叠椅,圆弧形的落地窗边,一个男人背光而坐,寸头,灰背心,大花臂,脚踩一张折叠椅,拽得二五八万。
“朋友怎么称呼?”颜宗凡迈开步子走到寸头男人面前,拉过一把椅子与他面对面而坐。
李云乔则默默走过去站到他左后侧,加上石小恩和两个壮汉的位置正好在两人另一边,双方架势摆得好比影视剧里的□□谈判。
寸头男人放下腿,身体前倾,盯着颜宗凡慢慢开口说:“穷奇,你可以叫我穷奇。”
颜宗凡笑一下,从容开口:“好的,神兽。”
石小恩噗嗤笑出声。
两个壮汉立即吆喝着发出警告,不过寸头穷奇还算大方,拦下两个打手,笑嘻嘻地说:“一个称呼而已,表哥高兴,随便叫。”
他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不壮实,但手臂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右耳一枚带闪耳钉,左边嘴角一颗小痣,脸型偏长,倒三角眼,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我这儿有个幻境,听小恩说两位表哥也是破境者,不如一起?”穷奇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你们敢不去就弄死你们的威慑。
要是一般人遇上这场面,多半就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至少表面肯定是假意顺从的。
但颜总显然不是一般人,左腿交叠到右腿上,掸掸不存在的灰尘:“什么幻境?说来听听。”那架势,仿佛不是穷奇在威胁他,而是在朝他申请项目。
穷奇脸上的假笑僵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离这儿不远有个废弃的大学,我已经确认清楚,有个幻境,就是进去麻烦一些,对人数有点要求,所有诚邀各位同行一起入境。”
他话音刚落下,颜宗凡很快拒绝:“没兴趣,不想去。”
穷奇嘴角抽搐,强压下怒意,指指石小恩:“表哥要是不想去,那表弟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出来,我可就不保证了。”
石小恩被穷奇一看,整个人如丧考妣,就差直接哭出来了。
李云乔贴上颜宗凡胳膊靠靠他,意思让他差不多得了,别吓坏了石小恩。
颜宗凡会意,也不给自己什么铺垫,直接改口说:“要进去还差几个人?”
穷奇刚想加码再威胁一波,没想到对方服软这么迅速,脸上表情来不及变化,显得有些扭曲:“两个,很快就到。”
正说着,门口传来响动,不多时一个打扮得像跳街舞的少年领着一胖一瘦两个男生进来。
街舞少年叫了穷奇一声“老大”,然后自己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一胖一瘦两个男生尴尬地杵在原地,互相挤了挤肩膀,最后瘦的那个朝大家挥挥手,说:“嗨,大家好,我叫丁满,这是我好兄弟彭彭,我们听说这里有个幻境在组团。”
“噗嗤”一声,又是笑点不高的石小恩。
不过也因为这样,穷奇暂停了和颜宗凡的对话,招呼起两个新来的男生。
两人各背一个双肩包,都穿短袖格子衬衫,看起来像是大学生,年轻,有礼,讲武德。
他们对待穷奇的态度和颜宗凡截然不同,左一口大哥,右一口老大,极大程度满足了穷奇的虚荣心,继而也多说了一些情况。
穷奇手下有四个小弟,石小恩身边的两个壮汉,络腮胡叫阿牛,大光头叫阿虎,开门的黄毛青年叫幺鸡,街舞少年叫老明,五人都是破境者,以最有经验的穷奇马首是瞻。
不久前,穷奇收集到消息,在距离这个小区两条马路的一个大学废弃校区里出现一个幻境,幻境触发条件很神奇,要11个人一起进入一栋教学楼,所以穷奇开始召集人马。
“可我们这里才10个,还差1个人?”彭彭挨个数了一遍在场人员,发现还没有满足幻境触发条件。
离他最近的幺鸡仍旧那副歪着嘴笑的模样,竖起手指往上,回答他:“楼上还有一个。”
彭彭放心地点点头:“人齐了就好。”
随后穷奇宣布明天一早入境,今天所有人都要留在别墅,并且上交手机。
两个男大生感觉出了不对劲,但看李云乔颜宗凡没有抗拒,小声商量几句之后也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随后幺鸡和老明分别把他们带去二楼分配房间。
李云乔三人去的是最左边的一间,等三人进去之后,幺鸡掏出钥匙锁上门。
房间很简陋,一张双人床一张沙发,一个衣柜一把椅子,再没有其他东西,不过面积挺大,还自带一个浴室,三个成年男人也能勉强住一晚。
石小恩蔫头耷脑地给两个人道歉,李云乔摆摆手,让他说说遇上这伙“神兽”的缘由。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石小恩在功德无量上看到有人发布求助帖,以为和敏敏她们情况差不多,加上对方留的地址在江市,便一个人过来和对方见面。
刚开始和他接头的只有幺鸡一个人,石小恩见他流里流气的,看着就很不靠谱,聊了几句之后找借口开溜。
没想到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阿牛阿虎,三人直接把他押来别墅,没收他的手机,石小恩看苗头越发不对,连忙说出还有两个同伴,然后摇来了李云乔和颜宗凡,裴缙因为出差在外,逃过了这一劫。
等待李云乔和颜宗凡的时间里,几人暴露嘴脸,对石小恩明里暗里威胁,石小恩到现在还委屈巴巴的:“组团入境就组团入境,居然还有强买强卖的,这群人简直是流氓土匪!”
李云乔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因为入境人数而需要组团,完全没有强制的必要,他们肯定还有什么猫腻,后面要多加小心。”
他这么一说,石小恩更加害怕了:“我、我们是不是要报警?糟了,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卖去缅甸搞诈骗吧?”说着他伸手去摸口袋,这才想起手机已经被人收走,瞬间欲哭无泪。
李云乔倒不觉得这几人要搞什么违法乱纪,不过他们这么强硬招人入幻境的举止太过可疑,穷奇给出的信息必然有所隐瞒,他担心的,反而是入境之后会有什么危险。
“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吧。”李云乔拍拍石小恩肩膀安慰他,“找机会和其他几个破境者聊聊,入境之后凡事小心,优先保命。”
石小恩点点头,有李云乔和颜宗凡陪着,总算踏实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