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太久,叶霆翊知道再看下去对方会发现的,他不能打扰漓漓的修炼。
却不知在他转身离开后,月漓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其实从叶霆翊来到月漓的门前时,月漓就已经发现了,她若是连这点警惕都没有,早就死了。
月漓隐去身形,悄悄跟在叶霆翊身后,想要看看他准备做些什么。
没想到这魔头竟然开始收拾起了屋子。
她的屋子用灵力掐了个决,很快就收拾好了,但是叶霆翊住的地方,月漓并没有管。
叶霆翊拖着受伤的身体,慢慢将被褥拿出来在太阳下晒了晒,还很熟练的拍打着上面的灰尘。
之后又打来水,将屋子擦了一遍。
动作娴熟极了,像极了她曾经在市井中看见的妇人。
没想到这魔头竟然还会这些。
叶霆翊的动作很快,即使身体不舒服,但收拾完也不过一个时辰。
整理好屋子后,又到厨房烧了些水,勉强将自己清理了一遍。
月漓没想到对方就这么解开腰带,脱了衣裳,忙转过身去,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脸色爆红,却动弹不得,浑身像是被针扎到一样难受。
耳边的水声一下接着一下,月漓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原本偷偷跟在叶霆翊的身后,谁知道这人突然关上了门,然后就开始脱衣裳。
门被关上了,她也不好出去,本就是偷偷摸摸监视人家,这时候也不能暴露,只能站在角落里强忍着。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中,听觉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水声中夹杂着喘息声,因痛苦而压抑的声音好像把刷子,轻轻扫在耳中,勾得的她心痒痒的。
月漓轻轻咬着下唇,脸上爆红,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敢回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见更多的光照进来,小心翼翼地回头探去,叶霆翊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好衣裳,正在清理。
月漓顾不得继续监视,趁此时机脚步飞快往门外迈去。
她的动作很快,即使隐藏了身形,行走间衣角却不小心带下来一个瓷碗,突如其来的声响将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月漓看向地面的碎片,眉头蹙紧,抬头看过去,见人没有发现她,缓慢小心的退了出去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回到了屋中,彻底安全,月漓这才松了口气,坐到桌前,忙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脸上依旧热热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将刚才的声音驱逐出去。
月漓:呜呜呜,为什么会有听人家洗澡这种事,幸好刚刚什么都没看见,我的一世英名!
叶霆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直以为月漓还在打坐修炼。
虽然,那个碗他明明有往里面放了些,应该不会掉下来,但这里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有些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很正常。
将厨房整理好后,叶霆翊站在门前,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动了动身体,微微舒展一下筋骨,慢步行至院中,仔细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叶霆翊:漓漓愿意带我来她的住处,心中一定还是有我的。
温馨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叶霆翊站在门前,面色纠结。
他的仇家众多,没有人能保证呆在这里绝对安全。
其实如果可以死在漓漓手中,他很乐意。
但就怕中间发生什么变故,毕竟他答应漓漓的事情还没有办到。
所以他必须将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控制不了生,难道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死吗?
现在最要紧的是熟悉周围的环境,要是真有个万一,撤离的时候会更快些。
叶霆翊不再犹豫,拿下门闩,安静小心的开了门。
动作间他还不忘回头看了看,院中依旧安静,漓漓的屋子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见此,叶霆翊果断开门离开。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山倒是很高。”
叶霆翊刚走了一会儿,额间的汗冒得越来越多,身体变得沉重,随着喘息声逐渐加重,他的速度更慢了。
没想到才走了一会儿身体竟然……
叶霆翊实在走不动了,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高傲的头颅轻轻垂下,垂头丧气的将自己埋进膝盖中。
巨大的无力感笼罩他,叶霆翊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出,他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拽进充斥邪恶血腥的魔道,如今,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可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过去的自己是什么的样子的?
那个过去已经太久了。
久到他自己都记不得年少时,那个意气风发的他是什么样子。
叶霆翊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痛苦,那颗心一直在下坠,这么多年从未有一刻落到实处。
“怎么不跑了。”
就在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痛苦时,面前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叶霆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靴子,顺着看上去,洁白如冰雪的裙摆,修长白皙的手指,那刻在他的眼底、心中的面容。
月漓一直盯着叶霆翊,叶霆翊能打开被落下禁制的门当然不是巧合。
这人的身体状态想要离开几乎是不可能,所以月漓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确保能看清他有什么阴谋。
倒真是没想过这家伙才走了几步就这么委委屈屈的靠在这里,还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不得以为谁把他丢在林中?
月漓:但话说回来,他不可能发现我,所以装成这个样子给谁看?
这么想着月漓还是等了一会儿后,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异常才出现。
那张脸抬起来看向她时,一脸委委屈屈,眼圈通红,莫名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她曾经安慰过什么人。
不过刹那间的感觉,大抵是错觉。
“道长。”
叶霆翊往前探着身体,一只手在自己的衣裳上擦了擦,随后拽住了月漓的裙摆,原本通红灰暗的眸子再看见她的时候好像有了什么光亮,“道长,我走不动了。”
月漓:走不动了?我看你跑的挺起劲的。
她往后退了一大步,动作利索,叶霆翊只感觉到衣角从手中滑落,人也瞬间离他远了一大步。
“都跑这么远了,你告诉我,你跑不动了?”
月漓冷笑了一声,虽然这一路上她一直在盯着他,没有看到他勾结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他是阶下囚啊。
对于他而言,整件事就没有对的地方。
“是因为我太好说话了吗?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叶霆翊抬头仰望月漓,那双眸子中的冷淡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不然他的眼睛为什么酸酸的,有什么液体被盛满。
他忙低下头,生怕对方窥见分毫,泪水砸到地上,隐没进泥土,不被他人所知。
“道长是怕我耍什么手段,还是怕我逃跑?”
月漓见对方没有看她,视线落到了地面,莫名有些烦闷。
“我连发带都是您给的,不是说了吗?若是您不放心,可以亲自来搜我的身。”
“还在狡辩!!”
对方的话让她心底烦躁的感觉愈发浓重,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家伙的时候,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好脾气烟消云散,不说一点就着也差不多。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的活动范围只有那个院子,擅自离开,是想做什么!”
叶霆翊的脸色一僵,眼睛转了转,罕见的生出几分无措。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心虚。
叶霆翊:糟糕,忘了!
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叶霆翊没有丝毫犹豫,膝行几步来到月漓的面前,伸出手拉着她的袖口,
“道长这么关心我,关心的要将我关起来,难不成是喜欢我……”
叶霆翊打着哈哈,想掀过这件事,却不料口无遮拦之下竟不小心问出真心言。
他看着月漓的眼睛,假装玩笑般掩盖,可说出那两字时声音轻极了,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他怕说的太重了对方会发现他的心。
月漓没想到叶霆翊会说出这种不知轻重的话,她不喜欢这种轻浮的话语,更是讨厌轻浮的人。
正道魁首和魔道魔头产生什么也不会产生喜欢吧。
正魔两道不仅是立场不同,中间还隔着许许多多的血海深仇,更何况满手血腥的人说的话,谁能保证是真的。
“叶霆翊,你的言行举止轻浮得让我怀疑,你这地位该不会是出卖自己得来的吧。”
“如此轻浮,满口胡言乱语,阶下囚就要有个阶下囚的样子!”
月漓冷笑了一声,手中瞬间出现了一个金属颈环,没多说废话,她直接将那个玄铁制成的黑色颈环扣在了叶霆翊的脖子上。
“原想着好歹是个大魔头,多少应该要点脸面,现在看来,我想多了。”
月漓没再多看叶霆翊一眼,直到将他重新扔回房间吊起来,她都没有多看那张脸一下,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说到那句‘出卖自己’时,叶霆翊虽然极力控制自己不显露异常,但却惨白的脸色。
她拿着鞭子随意挥舞着,破空的声音响彻,叶霆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固执着看她。
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让月漓眉头蹙紧,下一刻,手中的鞭子直接抽在了他的大腿上。
月漓送给叶霆翊的红衣算得上上品,可以简单抵御攻击,但被这一下直接撕裂,血痕瞬间出现,血迹渗出,滴落在红衣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